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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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悟空的金箍棒抢先一步落在她背后，十分骄奢的扭成一把软椅的形状，让她砸了进去也不觉得疼痛。

    ……现在有了。

    从此，碧海青天夜夜心。

    嫦娥身体如坠冰窖，最终缓缓摇头。

    好似过了很久很久, 又好似只在弹指挥间。

    嫦娥收势，一双黑眸看向天蓬，如死水一般的眼中终于荡起几圈波澜。

    究竟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呢？

    她以为画面到这里会戛然而止。

    如雪山泼墨的双眼望向自己的双手，一切都会像沙子从指缝流走。

    既然不后悔她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天蓬随着记忆恢复，仙力亦同时回归，身子轻巧一转脱离嫦娥的桎梏，从高高的宫殿上跳了下去。

    后来她不甘寂寞，进入凶险秘境探寻大道真谛, 没想到踏入了混沌时期的大阵, 经历九死一生, 本以为逃过一劫, 不曾料到大阵毁灭时，伤害了她的神魂，硬生生的撕裂出一个虚空裂缝，导致乱流。

    “我懂了……”

    朱珠徐徐睁开眼，神色复杂的望着嫦娥。

    “其实我早已料到这一步，只是出了点变数，让我对世间留念起来。”嫦娥微寒的声音在无边夜色下愈发冰冷，“我不喜欢月亮，我不喜欢这宇宙万物，我所爱的都会失去，我所在意的都会远离，我想要得到的最终都会不属于我……”

    夜空亮过一道闪电。

    当即，心底一沉，无数个想法瞬间涌堵在脑中。

    天蓬好奇看向他，为什么月宫没有月桂树？

    鸿蒙初开, 紫气东来。

    现在，嫦娥想让她失忆，却换来她记忆恢复。

    周围安静极了。

    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嫦娥最后结局很有可能是关押在刑罚地。

    大有不擦干净不罢休的架势。

    他唇色接近于无，吐出一句话，“……我们之间是否再无可能。”

    他袖袍微展，苍白的双手擒着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光弧，与此同时，背后的月光暴涨，源源不断的月阴汇聚到他的身体，不消片刻，他一头乌黑的青丝居然变成了银发。

    寒光一闪，月老最先败下阵来，捂着胸口从空中跌落，太白金星虽然急切却抽不开身体，眼看着他要摔在地上时，朱珠双手一挽，运出掌风，将他轻轻托起，放在一旁。

    面前一片雾白。

    她原本的身体则依附着小孤女的魂魄。

    当掌握凡人命运的神也同人一样有了七情六欲，天庭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一瞬间！众人缠斗在一起，快的只看见残影！

    猴哥抬眼说道：“她已经不是你们天庭的元帅了。”

    当日，嫦娥想杀她，却换来她重回仙界。

    猴哥冷眼，“现在是。”

    只是……他却是个宁折不弯的人。

    她抬眼看向打作一团的几人，嫦娥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没有破绽，哪吒和猴哥的组合，攻击性太强，几百回合内，优劣就将显现。

    金箍棒蹭了蹭她，咻的一声飞回孙悟空的身边。

    他望着宫殿内的白衣身影，说出来的话语染上血色，“免得待会血溅在你身上……”

    “收手吗？”

    温柔的银色垂落在地上，月老咳了咳，双眼入神的望着她，道：“谢谢。”

    就算她现在已经能体会到一些感情，但是也无法回应。

    最后，落地生根，长成了一棵月桂树。

    没想到的是时光更加迅速的倒回，她如被洪流推搡着来到了最初。

    朱珠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地, 她正在飞快的回忆着她这一生, 最后西天取经, 之前是天庭的妙坛论经会，再之前又是与月老喝酒, 画面来到穿越时, 再往前, 就是她作为普通人平凡又无趣的二十多年，她甚至看到了自己出生在襁褓中。

    猴哥见她安然无恙，也不像是失忆了，虽然略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放心。

    长剑在地上划出一道长痕，他紧紧握住剑稳住自己的身体，银发飞舞下，缓缓的站起身子。

    忽然恢复过去缺失的记忆和无上的法力，她当然享受此时自由的感觉。

    月光温柔的洒在他的身上，这世间，怕是只是月光愿与他为伴。

    嫦娥浑身都是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漆黑的瞳仁里一片沉寂。

    “你们废话怎么那么多！”哪吒已经十万个不耐烦，抓住朱珠的手，把她塞在身后，“躲好。”

    宫殿屋顶上，那抹白影发出一声轻笑。

    直到月神阴差阳错下拍了一掌，她和小孤女的魂魄才重归正位。

    这棵月桂树会夜夜盛放在月光下，如同好几万年前，一个容颜极盛、又浑身冰冷的男人，穿着白衣，站立在无边孤独与冷寂中。

    嫦娥手中的剑像游龙走凤，锋利的银光，只是用眼睛追逐就有割伤之感。

    他的剑法千变万幻，又是本源灵力滋养，仿佛一个没感情的战斗机器，就算他们联手一时也分不出胜负。

    几缕银发从肩头滑落，长睫阖动，扇起一个脆弱的弧度。

    时间像是被定格，他的身体逐渐变成透明，一团团黑色的雾气从每一寸肌肤溢了出去，谁也不能阻止，这些雾气直直的飞向九天之上，穿过一道道云层，就算是再冷淡的神仙也不能抵挡内心欲.望的滋长。

    彩虹尽头连接着的人一点也不慌。

    离她最近的嫦娥垂下眼眸，察觉她脸上已无刚才的迷蒙之色，一双眼睛更是清亮无比。

    连猴哥都忍不住弓起身子，一副防备的姿态。

    果不其然，没多久，白色人影被一掌拍了出来，月光下如同抖落的一片霜雪。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后悔。”

    一股凉风袭来，携带着冷到骨子里的寒意。

    他飞快的垂眸，掩饰眼中的落寞。

    朱珠点点头。

    嫦娥没有输。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实力的变幻。

    天空中站着的众人本想冲过去暴揍嫦娥，看到这一幕，吓得愣了一下，几乎同时选择先去救她，金色的光、红色的光、白色的光，如同从天际坠落的彩虹。

    琥珀色的瞳仁注视着她的嘴巴，抬手，大拇指摩挲她的嘴唇。

    这孩子就是个倒霉催的。

    这弧度像是濒临死亡的鹤，高高扬起脖颈，在空中勾勒出的线条。单薄的如纸片一般。

    玉帝微笑，“她也马上不是你师妹了，男女授受不亲。”

    于是受伤的神魂失去记忆，依附在现代的一个小孤女身上。

    玉帝见状，轻咳一声，道：“正事要紧，还请大圣放开天蓬元帅。”

    然而最后只吐出一个字，“你……”

    当黑色雾气散尽，他身体飞出点点荧光，那些光芒纯洁而干净，汇成一条银带，轻轻的蹭了蹭朱珠的脸颊与嘴唇后，飞向他的家——月宫。

    天地之间有一得道大罗真仙, 名唤大虞老祖, 而她就是大虞收的唯一一位女弟子，天资聪颖, 对万物都充满好奇, 又因根骨奇佳，修炼速度非常快。

    望着嫦娥清冷的眼睛，朱珠沉默以对。

    还在天庭时，他并不待见她，奇怪的是，明明表面嫌弃，心里却并不算讨厌，未曾注意到自己侧耳倾听的柔和姿态。

    她走遍洪荒, 广结好友，在途中还认识了镇元子, 跟太上老君也有短暂的一面之缘。

    如来自九幽之地、森罗长殿。

    手中的长剑撑着他站了起来，他仰头呼出一口热气，仿佛释放出内心最后一点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