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替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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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把将张晓晓拽出门，来到小区的小花园，傍晚，这里有很多吃完饭过来散步的人。

    *

    大伯母抢先一步卖惨的行为得到了大家伙儿的一致好评（同情），再加上她演的卖力，哭的凄惨，着实像一个被白眼狼伤透心的好人。

    连着两年如此，老师和同学们一致认为是她的心理素质不过关，每每提起她都要叹上一句，“是个好苗子，可惜了！”

    两位监考老师对视一眼，将手中的活做完，确定所有答题卡、试卷、草稿纸封装完毕后，才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地问李俏俏，“这位同学，请你详细说明，你是如何作弊的。”

    要知道没有哪个监考老师愿意看到学生作弊的，他们更希望考场内平平安安，屁事没有。

    大伯母抱着她，像母亲一样温柔地轻抚她的后背，鼓励道，“好孩子，坚持考完，无论如何，要对你这一年的付出交个答卷。”

    就在这时，考场内响起一道怯生生的声音，“报告老师，我要举报，有人作弊。”吓的考场内的其他同学一个哆嗦，生怕这位女同学脑子不好，胡乱攀咬。

    就这样，六场考试结束，张晓晓在本校考场的考生里出了名。

    张晓晓慌了，那是一种来自信念崩塌的巨大冲击，她急切地想抓住点什么，但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大伯母的手臂时，对方嫌弃地躲开了。

    张晓晓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种阵仗，真真是双拳难敌四手，感觉自己就要被淹死在唾沫星里。

    “你就不怕我告诉别人，媛媛姐的大学是怎么考上的吗？”张晓晓别无他法，只能祭出这个杀手锏。

    她不愿意，想再复读一年。

    她要报仇！

    张晓媛有名校加分，未来可期。

    在这莫名的白光中，她所有的负面情绪逐渐消退，等她再度平静下来，一个女人出现在她面前，“重新来过还是报仇雪恨？二选一。”

    “不是这样的，你不能这样对我！”泪水倾盆而下，她哽咽道。

    监考老师闻言也是一阵头大，这位同学早不说，晚不说，偏等考试结束了才说，这不是说明他们监考失职吗？

    不过，如果后续的事情真的像张晓晓想象的那样发展，也就没李俏俏什么事了。

    就在她要有所行动时，一阵刺眼的白光将她吸入其中。

    缓慢上升后，极速坠落。

    张晓晓被她拉的一个踉跄，只听大伯母扯着嗓子喊道，“大家都来评评理了，这孩子平时成绩好，一遇上高考就拉肚子，两次高考两次都这样，我让她不要复读了，她不听，竟然说我女儿去年的高考成绩是她的。她父母去的早，我养她十年还养出仇来了？你们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大伯母没有理会。

    众人见状，几乎一边倒地站队，纷纷指责起张晓晓来。

    她想逃，她要逃。

    为了不让大家起疑，大伯母早早就做了铺垫，考试一结束，就让张晓晓对外宣称自己拉肚子，考得很差，而张晓媛那边，则是让她告诉老师和同学，自己考得非常好，基本上每个科目的每个考点都有复习到。

    教室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连监考老师都被惊得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恨！她好恨！

    事情发展到这里，几乎已经是个大团圆结局。

    什么情况？竟然有人自己举报自己，还有证据？

    但天不遂人愿，张晓晓今年竟真的拉起肚子来，六场考试，一场不落。

    但张晓晓根本没机会享用，因为在大伯母的建议下，她搬去了学校寝室。

    她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要去往哪里，没日没夜地在这条柏油马路上飘啊飘。

    很好，重新来过……

    张晓晓得到了大伯母的关爱，复读一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不知道为什么，张晓晓非常清晰地领会到了女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抬头望向并不存在的天空，拒绝让泪水划过酸涩的眼角。

    张晓晓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些狰狞的面孔，那些利刃般的话语，像无数巨大的章鱼触手般疯狂撕扯着她，将她拖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而种子选手张晓晓，因为身体原因发挥失常，选择复读。

    当然，高考的时候，考生是完全打乱的，还有许多外校考生来本校参加考试，所以同考场有认识的人的概率并不大。再加上高三老师不允许参加监考，姐妹俩被发现互换身份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之前是我太自私了，才会想出这种昏招，晓晓你一定要原谅我。今年无论如何都要加油考上，住到学校吧，节约出来的时间可以多做两道题，多背两个单词。”

    又是一年高考季，大伯母为了张晓晓考试期间能吃好休息好，专程来到学校附近，租了套两室的房子，给她烧营养餐。

    大伯母板着脸，严肃地像审讯紫薇时的容嬷嬷，“意思就是，从今天起，家里不会再给你一分钱，无论是复读还是读大学，你都要靠自己挣学费。”

    去年高考落榜后，她因为羞愧，连毕业照都没照，看到认识的老师也是老远就躲开了。

    一通操作猛如虎，不等分数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了，张晓媛考得特别好，张晓晓发挥失常要复读。

    两个人的成绩跟平时完完全全掉了个个儿，让所有相识的老师、同学都大跌眼镜。

    其实，前两个科目一考完，她就崩溃地哭倒在大伯母的怀里，表示不想再考了，要再复读一年。

    直到有一天，她看见一辆车里坐着一家五口，驾驶座的男人他不认得，但副驾驶上坐着的女人她认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跟她有着怎样的关系，但她强烈的恨意告诉她，她们一定认识！

    李俏俏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我作弊了，我有证据。”

    事情进展地十分顺利，两人参加完考试，等待出分，张晓媛如愿以偿地上了重本，成为学校本届学生中最亮的一匹黑马。

    接下来的一年，张晓媛去首都上学，临走前，自愿把房间让出来给张晓晓。

    一片静默中，她听见自己说，“重新来过。”

    这一刻，她看张晓晓的眼神失去了温度，仿佛从前的温柔与呵护都是张晓晓的错觉。

    这年头，高考作弊可是被写入《刑法》的，轻则拘役，重则有期徒刑。

    然后她逃了。

    她毫无目标，一路狂奔，不知何时来到了大街上。

    考场内，监考老师已经在收草稿纸了，而另一个监考老师正在清点答题卡，准备放进密封袋。

    张晓晓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可是哥哥姐姐……”

    其中一位监考老师开口问道，“这位同学，你看到谁作弊了？有没有证据？”

    她成了鬼，漂浮在半空中，茫然地看着人群聚集，看着人群散去，看着救护车来了又走，最后来了辆殡葬车把另一个她拖走。

    但现在有人主动举报，他们当然要问个清楚。

    而就在此时，一向疼爱她的大伯母竟然残忍地通知她，“你已经19岁了，按理说，18岁成年，我和你大伯对你就没有任何义务了，但你去年落榜毕竟是因为……所以，我愿意承担你复读的费用，可是今年……晓晓，你成年了，该独立了。”

    众同学：怎么办，好想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看着对方脸上写满了失望，她突然想起，曾几何时，班主任对别的老师介绍她时，都会骄傲地说，“这是我的得意门生张晓晓，清北的苗子！”

    分数出来，果然低的可怜，还不够二本分数线，只能去念三本或者大专。

    就这样，张晓晓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她亲爱的大伯母。

    好一个“什么都有了”，明明是一无所有。

    大伯母既然敢在这时候撕破脸，那她必然有所准备，因为她是不可能拿女儿的前途冒险的。

    柏油马路上车水马龙，她浑然不觉，依旧横冲直撞。等她感觉到疼时，她整个人已经飞起来了，遭受了重创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不算完美的弧线，就像她人生的轨迹——

    ……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下午有二更！

    果然，等她看清后排那对年迈夫妻的长相时，她全部记起来了！

    张晓晓有些懵，“我……我没听明白……”

    大伯母冷声道，“他们是我生的，我愿意供他们读书那是我的事。而你，只是寄养在我家的侄女，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难道还不够？最后教你个道理，人要学会知足，要懂得感恩，知道吗？”

    为此，大伯母还专门买了全套真题讲解，让张晓媛把答案解析都背下来。

    大伯母如愿让女儿上了名校。

    那时候，她告诉自己，为了得到更宝贵的亲情，她只能暂时失去老师和同学。等到了明年，只需要一年，她就什么都有了。

    有了这层铺垫，真正出分的时候，大家也就没那么惊讶了，更不会怀疑什么。

    而在这些混乱的面孔与声音中，竟然有一个是她高三时期的班主任。

    她脸上浮现一丝冷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又仿佛等的就是张晓晓这句话。

    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过得这么心安理得！他们凭什么还能有说有笑，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