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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雨说着，就跪倒在一旁的蒲团上，顾南音却拭了拭眼下的泪水，语气严厉地叫女儿起身。
想到这儿，她将女儿的手往怀里的布老虎上圈了圈，慢慢地望住了烟雨。
生了她没几年，明氏就因病故去了，倒也没给二老夫人添什么堵，所以二老夫人待顾南音尚算不错。
世家望族的女儿们啊，左不过为男子们的仕途联姻的工具罢了，命好的，匹配一位良夫，命苦的，就蹉跎一生吧！
烟雨下了一跳，下意识想解释，芳婆却
昨夜在河清院里服侍女客的行香，今儿天刚亮，家里就来了人。她老子娘死的早，家里就一个烂赌的哥子，来接她的时候骂骂咧咧，就差上手打了。
烟雨就坐不住了，站起身唤芳婆，“芳婆婆同我去二房走一趟，瞧瞧娘亲是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她站起来，一巴掌甩在顾南音的脸上，直气的胸口起伏不停。
芳婆幼时曾在彭城老家习过拳脚，又是个身体矫健的，由她陪着去最是放心不过了。
行香哭的死去活来的，一直喊着二爷救我，刘婆子见闹的太凶，直接拿抹布塞了嘴，让她哥子绑了手拖拽走了。
“不是母亲瞧不起你。你方才说长房的顾珙成日价打扰她，你有办法吗？还不是来求我？”
“娘亲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来跪祠堂？您又没做错什么！”烟雨替娘亲觉得委屈，再抬头看看娘亲的脸颊，瞧见了红红的五指印，更是心疼地倒吸一口气，“是谁这般不讲道理？您的腰不好，您起来我替您跪……”
“表姑娘，您生的面善，奴婢愿意同您多说几句。”虽不知行香的事儿同表姑娘有无干系，可芳苓想着，横竖都是奴婢，同表姑娘结个善缘也没什么坏处。
她言罢，站起身旋即下拜在地，声音坚定有力，“多谢母亲这十年为女儿遮风挡雨，女儿过些时日便领着孩子出府去。”
二老夫人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多，直叫顾南音听得血液倒流，直涌到了眼睛里。
“明儿的事明儿说，您什么时候出来啊？”
云檀在一旁抹着眼泪陪她跪着，连个消息都递不出去。
她小声儿说起来，“四姑奶奶今晨来的，直等了一个晌午，二老夫人才唤她进去。奴婢领的是扫院子的差事，也不知道里头说了些什么，大半个时辰之后，姑奶奶就被二老夫人罚去跪祠堂了……”
“长房是什么人，兵部尚书！咱们二房都要靠着长房过活！顾珙又是大老夫人最喜欢的孙儿，若是她开口向咱们讨了，是你敢拒绝，还是母亲敢呢？”
芳苓见着表姑娘，忽就想到了今晨的事。
“娘亲一大早出去，如何这会儿还不家来？”她蹙着眉头问青缇，“可有口信传回来？”
烟雨在“烟外月”小筑一直待到了老鸦还巢、暮色四合之际，仔细拾掇了自己的小筐，就同芳婆一道儿，慢慢回了斜月山房。
十年前她既有勇气同谢家割裂，那么十年后，她便能为着烟雨，再勇毅一回，不管……再吃多少苦头。
顾南音这时辰的确跪在“耕心堂”里。
烟雨哪里肯依，顾南音看了芳婆一眼，芳婆立即会意，叹了一口气，拽着姑娘的手臂离开了。
丫鬟房里都在议论，倒有人说，昨儿行香引了斜月山房的表姑娘之后，再也没出现过——接着今早就被撵出去了。
青缇也觉出来不对劲，“按理说姑奶奶若有事，都会叫个人家来送信儿，今儿倒是杳无音信的……”
她并非生在二老夫人的肚子里，而是二老爷的贵妾明氏。明氏出身虽不高，却也是个秀才的女儿。同二老爷偶尔见了一面，便被抬了进门，做了二老爷的妾室。
她同云檀被人押着往祠堂跪了，起先还有些愤慨，后来就开始担心烟雨在斜月山房，有没有危险。
百年的望族，杰出之士不知凡几，满眼的祖宗牌位，曾祖高祖鼻祖，她识得的又有几位？
顾南音头一次没有温柔地安慰她，而是仰起头，慢慢地去看这灯火通明的顾氏祠堂。
芳婆心里虽焦急，到底还有理智，扭身扯住了姑娘的手腕，急急地问道，“是哪个祠堂？”
烟雨泪眼婆娑的看着娘亲，只觉得心痛的厉害。
“可是表姑娘？”
守着的婆子倒不为难烟雨，她抹着泪儿进来，抱住了娘亲哭了一会儿。
烟雨心中虽焦急，可面上却仍维持着有礼，点了点头道:“正是。敢问这位姐姐，可见着四姑奶奶了？”
青缇知道姑娘打小只要入了夜，就抱着老虎睡，这会儿见她抱着布老虎走了，知道她心里是害怕的。可再不放心也犟不过自家姑娘，只得在门前目送着两人往山下去了。
芳苓有点儿害怕，向东指了指，“东山麓下的耕心堂——”
“濛濛，不是你的祖宗不必跪。”她声音冷冷，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听娘亲的话，乖乖回去等娘。”
“母亲既然对顾珙无可奈何，女儿便也不再提了。烟雨并不是顾家的孩子，我也是大归之身，原就不该再在顾家叨扰了。”
她急中生智，拿烟雨的父母亲出来顶锅，编了个早有亲事的瞎话。此时见二老夫人面色逐渐难看起来，顾南音舒了一口气，将早有准备的话说了出来。
小女儿在一旁没了声响，像是有些吓到了。
想到下午同二老夫人的会面，顾南音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你老子还活着，你就想自立门户了？当初若你父兄不同意，你哪能这么轻轻松松地就同谢家割裂？如今翅膀硬了，竟想一走了之？反了你！给我去祠堂跪着去！我这就去回禀老爷，好教他也来瞧瞧你这个白眼狼的嘴脸！”
那程家乃是二房如今极力要巴结的，且不说程阁老的内阁首席身份，他女婿盛实庭可是储君的老师，二老爷如今任着太子詹事府的大学士，若想仕途上再有进益，还需盛实庭的助力。
烟雨就去拿了一只布做的小老虎抱在怀里，一旋身出了门子，“给我留门。”
人活一世，至多百岁，除了生身之母还有谁值得留恋？男子尚可凭家族助力步步飞升，女子若不以嫁人为目的，家族又有何用？
二老夫人并不似蘅二嫂这般冒失，静静地听顾南音说了顾珙的事之后，便道了一句此事先搁下，之后不顾顾南音的愕然，依旧说起了程阁老家的孙子来。
信送不出去——外头几个婆子把守着，顾南音心急如焚，却未曾想，到了晚间，外头却在叩门，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是烟雨是谁？
二房这时辰还未下钥，院门前正有个侍女叫芳苓的正点灯，一侧身瞧见了有个颜色清绝的姑娘站着向她颔首，倒惊了一惊，认出了烟雨来。
“好教母亲知道，不是每一个女儿家，都要嫁人的。”她强压下怒气，声音就有些颤栗，“她是女儿记名的养女不假，可她故去的父母亲早就为她订下了亲事，嫁不嫁的另说，可无论是顾珙还是程家，都是决计不可能去的。”
“濛濛，娘亲是顾家的女儿，所以才有了桎梏，以至于要在这里跪祠堂。娘亲也想通了，明儿出来，娘亲就带你去广陵，咱们再也不回来了。”
烟雨回了家，小小歇了一时，眼望着窗外天气微暗，心里就焦急起来了。
烟雨这会儿哪里还能辩得出来东西南北，芳婆一把托住了姑娘的手肘，哄着她不要哭，一路向东麓的耕心堂去了。
芳婆提着灯，牵着姑娘的手走，不过三两刻便到了山下。
“为今之计，还不是要为这孩子寻一个靠山？程务青是有个纨绔的名声，可架不住他是程阁老的亲外孙，盛实庭的儿子！人家能来求亲，可是天大的造化——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烟雨闻言喃喃喊了句娘亲，眼泪就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转身便往回跑。
烟雨知道娘亲不让她陪着，眼泪就吧嗒吧嗒地一直向下落，芳婆扶着姑娘的手肘，哄了几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虽是那孩子的养母，可生恩哪有养恩大？那孩子大了，又生了那样一张不俗的样貌，你能护得住她？”
只是将将踏出“耕心堂”的大门，便见甬道深处有几个婆子拿着绳索走过来。
顾南音摸摸女儿的头，小孩子就是这样，不管将来，只看眼前。
只是下午这一场会面，却叫顾南音结结实实地死了心。
顾家夜里也点灯，虽不甚明亮，却也能照亮周遭环境，那几个婆子来势汹汹，老远见了烟雨，这便交头接耳，像是在确认烟雨的身份，没过一时就有个领头的婆子嚷了起来，“这么晚了谁还在府里溜达？给我抓起来。”
烟雨见她谨慎，一颗心就有些七上八下的，跟在芳苓的身后，慢慢走进了树影下。
这个同夫君和离，不知羞耻的庶女，顾家收留了她十年，她吃饱了喝足了，竟想自立门户！
二老夫人闻言怒火上浮。
养条狗还知道报恩呢！这顾南音竟为了那个养女，想脱离顾家？不把那孩子交出来，门儿都没有！
芳苓想到这儿，原本有些轻视的心此刻就提了起来，犹豫了一时，道:“表姑娘请随我来。”
行香虽不是二房的家生子，却也是打小就买回来侍候三姑娘顾珑的。如今说撵走就撵走，一定是犯了什么大错儿。
这一巴掌打得顾南音唇角渗血，二老夫人的一番话更是骂得顾南音心生寒凉——知道脱离顾家自立门户不易，如今烟雨被这些人盯上了，恐怕自立门户更是难上加难了。
“郎中说了，你小时候害了眼睛，不能总哭。快把眼泪擦了去，跟芳婆回去等娘。”
山房拢共就五个人。芳婆陪了烟雨出门，顾南音带了云檀贴身侍候，山房里就只余下青缇，正好做些饭食，侯着她们来。
] 烟雨说着，就跪倒在一旁的蒲团上，顾南音却拭了拭眼下的泪水，语气严厉地叫女儿起身。
想到这儿，她将女儿的手往怀里的布老虎上圈了圈，慢慢地望住了烟雨。
生了她没几年，明氏就因病故去了，倒也没给二老夫人添什么堵，所以二老夫人待顾南音尚算不错。
世家望族的女儿们啊，左不过为男子们的仕途联姻的工具罢了，命好的，匹配一位良夫，命苦的，就蹉跎一生吧！
烟雨下了一跳，下意识想解释，芳婆却
昨夜在河清院里服侍女客的行香，今儿天刚亮，家里就来了人。她老子娘死的早，家里就一个烂赌的哥子，来接她的时候骂骂咧咧，就差上手打了。
烟雨就坐不住了，站起身唤芳婆，“芳婆婆同我去二房走一趟，瞧瞧娘亲是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她站起来，一巴掌甩在顾南音的脸上，直气的胸口起伏不停。
芳婆幼时曾在彭城老家习过拳脚，又是个身体矫健的，由她陪着去最是放心不过了。
行香哭的死去活来的，一直喊着二爷救我，刘婆子见闹的太凶，直接拿抹布塞了嘴，让她哥子绑了手拖拽走了。
“不是母亲瞧不起你。你方才说长房的顾珙成日价打扰她，你有办法吗？还不是来求我？”
“娘亲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来跪祠堂？您又没做错什么！”烟雨替娘亲觉得委屈，再抬头看看娘亲的脸颊，瞧见了红红的五指印，更是心疼地倒吸一口气，“是谁这般不讲道理？您的腰不好，您起来我替您跪……”
“表姑娘，您生的面善，奴婢愿意同您多说几句。”虽不知行香的事儿同表姑娘有无干系，可芳苓想着，横竖都是奴婢，同表姑娘结个善缘也没什么坏处。
她言罢，站起身旋即下拜在地，声音坚定有力，“多谢母亲这十年为女儿遮风挡雨，女儿过些时日便领着孩子出府去。”
二老夫人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多，直叫顾南音听得血液倒流，直涌到了眼睛里。
“明儿的事明儿说，您什么时候出来啊？”
云檀在一旁抹着眼泪陪她跪着，连个消息都递不出去。
她小声儿说起来，“四姑奶奶今晨来的，直等了一个晌午，二老夫人才唤她进去。奴婢领的是扫院子的差事，也不知道里头说了些什么，大半个时辰之后，姑奶奶就被二老夫人罚去跪祠堂了……”
“长房是什么人，兵部尚书！咱们二房都要靠着长房过活！顾珙又是大老夫人最喜欢的孙儿，若是她开口向咱们讨了，是你敢拒绝，还是母亲敢呢？”
芳苓见着表姑娘，忽就想到了今晨的事。
“娘亲一大早出去，如何这会儿还不家来？”她蹙着眉头问青缇，“可有口信传回来？”
烟雨在“烟外月”小筑一直待到了老鸦还巢、暮色四合之际，仔细拾掇了自己的小筐，就同芳婆一道儿，慢慢回了斜月山房。
十年前她既有勇气同谢家割裂，那么十年后，她便能为着烟雨，再勇毅一回，不管……再吃多少苦头。
顾南音这时辰的确跪在“耕心堂”里。
烟雨哪里肯依，顾南音看了芳婆一眼，芳婆立即会意，叹了一口气，拽着姑娘的手臂离开了。
丫鬟房里都在议论，倒有人说，昨儿行香引了斜月山房的表姑娘之后，再也没出现过——接着今早就被撵出去了。
青缇也觉出来不对劲，“按理说姑奶奶若有事，都会叫个人家来送信儿，今儿倒是杳无音信的……”
她并非生在二老夫人的肚子里，而是二老爷的贵妾明氏。明氏出身虽不高，却也是个秀才的女儿。同二老爷偶尔见了一面，便被抬了进门，做了二老爷的妾室。
她同云檀被人押着往祠堂跪了，起先还有些愤慨，后来就开始担心烟雨在斜月山房，有没有危险。
百年的望族，杰出之士不知凡几，满眼的祖宗牌位，曾祖高祖鼻祖，她识得的又有几位？
顾南音头一次没有温柔地安慰她，而是仰起头，慢慢地去看这灯火通明的顾氏祠堂。
芳婆心里虽焦急，到底还有理智，扭身扯住了姑娘的手腕，急急地问道，“是哪个祠堂？”
烟雨泪眼婆娑的看着娘亲，只觉得心痛的厉害。
“可是表姑娘？”
守着的婆子倒不为难烟雨，她抹着泪儿进来，抱住了娘亲哭了一会儿。
烟雨心中虽焦急，可面上却仍维持着有礼，点了点头道:“正是。敢问这位姐姐，可见着四姑奶奶了？”
青缇知道姑娘打小只要入了夜，就抱着老虎睡，这会儿见她抱着布老虎走了，知道她心里是害怕的。可再不放心也犟不过自家姑娘，只得在门前目送着两人往山下去了。
芳苓有点儿害怕，向东指了指，“东山麓下的耕心堂——”
“濛濛，不是你的祖宗不必跪。”她声音冷冷，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听娘亲的话，乖乖回去等娘。”
“母亲既然对顾珙无可奈何，女儿便也不再提了。烟雨并不是顾家的孩子，我也是大归之身，原就不该再在顾家叨扰了。”
她急中生智，拿烟雨的父母亲出来顶锅，编了个早有亲事的瞎话。此时见二老夫人面色逐渐难看起来，顾南音舒了一口气，将早有准备的话说了出来。
小女儿在一旁没了声响，像是有些吓到了。
想到下午同二老夫人的会面，顾南音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你老子还活着，你就想自立门户了？当初若你父兄不同意，你哪能这么轻轻松松地就同谢家割裂？如今翅膀硬了，竟想一走了之？反了你！给我去祠堂跪着去！我这就去回禀老爷，好教他也来瞧瞧你这个白眼狼的嘴脸！”
那程家乃是二房如今极力要巴结的，且不说程阁老的内阁首席身份，他女婿盛实庭可是储君的老师，二老爷如今任着太子詹事府的大学士，若想仕途上再有进益，还需盛实庭的助力。
烟雨就去拿了一只布做的小老虎抱在怀里，一旋身出了门子，“给我留门。”
人活一世，至多百岁，除了生身之母还有谁值得留恋？男子尚可凭家族助力步步飞升，女子若不以嫁人为目的，家族又有何用？
二老夫人并不似蘅二嫂这般冒失，静静地听顾南音说了顾珙的事之后，便道了一句此事先搁下，之后不顾顾南音的愕然，依旧说起了程阁老家的孙子来。
信送不出去——外头几个婆子把守着，顾南音心急如焚，却未曾想，到了晚间，外头却在叩门，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是烟雨是谁？
二房这时辰还未下钥，院门前正有个侍女叫芳苓的正点灯，一侧身瞧见了有个颜色清绝的姑娘站着向她颔首，倒惊了一惊，认出了烟雨来。
“好教母亲知道，不是每一个女儿家，都要嫁人的。”她强压下怒气，声音就有些颤栗，“她是女儿记名的养女不假，可她故去的父母亲早就为她订下了亲事，嫁不嫁的另说，可无论是顾珙还是程家，都是决计不可能去的。”
“濛濛，娘亲是顾家的女儿，所以才有了桎梏，以至于要在这里跪祠堂。娘亲也想通了，明儿出来，娘亲就带你去广陵，咱们再也不回来了。”
烟雨回了家，小小歇了一时，眼望着窗外天气微暗，心里就焦急起来了。
烟雨这会儿哪里还能辩得出来东西南北，芳婆一把托住了姑娘的手肘，哄着她不要哭，一路向东麓的耕心堂去了。
芳婆提着灯，牵着姑娘的手走，不过三两刻便到了山下。
“为今之计，还不是要为这孩子寻一个靠山？程务青是有个纨绔的名声，可架不住他是程阁老的亲外孙，盛实庭的儿子！人家能来求亲，可是天大的造化——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烟雨闻言喃喃喊了句娘亲，眼泪就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转身便往回跑。
烟雨知道娘亲不让她陪着，眼泪就吧嗒吧嗒地一直向下落，芳婆扶着姑娘的手肘，哄了几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虽是那孩子的养母，可生恩哪有养恩大？那孩子大了，又生了那样一张不俗的样貌，你能护得住她？”
只是将将踏出“耕心堂”的大门，便见甬道深处有几个婆子拿着绳索走过来。
顾南音摸摸女儿的头，小孩子就是这样，不管将来，只看眼前。
只是下午这一场会面，却叫顾南音结结实实地死了心。
顾家夜里也点灯，虽不甚明亮，却也能照亮周遭环境，那几个婆子来势汹汹，老远见了烟雨，这便交头接耳，像是在确认烟雨的身份，没过一时就有个领头的婆子嚷了起来，“这么晚了谁还在府里溜达？给我抓起来。”
烟雨见她谨慎，一颗心就有些七上八下的，跟在芳苓的身后，慢慢走进了树影下。
这个同夫君和离，不知羞耻的庶女，顾家收留了她十年，她吃饱了喝足了，竟想自立门户！
二老夫人闻言怒火上浮。
养条狗还知道报恩呢！这顾南音竟为了那个养女，想脱离顾家？不把那孩子交出来，门儿都没有！
芳苓想到这儿，原本有些轻视的心此刻就提了起来，犹豫了一时，道:“表姑娘请随我来。”
行香虽不是二房的家生子，却也是打小就买回来侍候三姑娘顾珑的。如今说撵走就撵走，一定是犯了什么大错儿。
这一巴掌打得顾南音唇角渗血，二老夫人的一番话更是骂得顾南音心生寒凉——知道脱离顾家自立门户不易，如今烟雨被这些人盯上了，恐怕自立门户更是难上加难了。
“郎中说了，你小时候害了眼睛，不能总哭。快把眼泪擦了去，跟芳婆回去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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