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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山房，四姑奶奶蹲在地上为她脱小鞋子，她忽然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睫，抬起小手往四姑奶奶的脸上轻轻摸了一下，稚气的问道:“娘亲，你的眼睛怎么变弯了……”
烟雨为绒兔子摁上黑亮的眼珠，拿在手里对着天光比了一下，很是满意。
“何人在这儿吵嚷？”她温声问了一句，眼神递过去，青缇立时便接了话，声音带了几分委屈:“二老夫人叫您少出门子，偏偏有人找，奴婢只好搪塞了一句，倒惹得珙二爷院里人生气了……”
烟雨悄悄叹了一息，正要为绒兔儿收线头，却听外头很是突兀地响起了叩门声，咚咚咚地敲个不歇。
烟雨手下不停，声音和软，“晨起娘亲走时，不是叫咱们乖乖地待在山房里，谁来都不搭理——要像两只小兔儿一般乖乖。我做两只绒兔子戴咱们头上，多应景呀！”
彼时四姑奶奶已走了二十里地，听闻此事后折返，小庙已残败不堪，四下横尸。
她说着话，眼睫轻轻抬起，碧清的眸色只微微一漾，便使周遭的烟水气生出些许柔软来。
青缇的视线落在姑娘手里快要完工的绒兔儿上。
山间雨色空濛，天光染了浓郁的绿，映的姑娘面庞温柔。她垂目继续缠着兔儿的小耳朵，眉间眼上，波澜不惊。
姑娘是从后院井下被救上来的。
“说什么‘人间无此姝丽，非鬼既狐——真是可笑，姑娘生的谪仙子一般，如何能同鬼狐扯在一起？’”青缇听见外头有了动静，这便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向外走了去。
听说那一年春末，四姑奶奶和离回金陵，借宿在广陵城外的一间小庙，因犯了咳疾困顿了两日，从而结识了姑娘一家。
前些时日，有一位士子的纸鸢飞进了山墙里，那士子登高向山墙里看，正瞧见姑娘在山房前染绒线，那士子瞧见了姑娘的容颜，当时便失了神魂，从树上跌落了下来。于是从这一日起，便传出了顾府后山有天仙降世隐居的闲话，惹得这些时日常有士子爬墙探看。
这一日烟雾正溟濛，斜月山房临山的和合窗支起了半扇，烟雨坐在画案前编绒兔子，手边正缺一线婴儿粉，好来点缀兔子的双颊。
斜月山房建在顾府最东、鸡笼山西麓。顾家的山墙之外，是上山的路，通往顾氏的族学务本书院，金陵顾氏的旁系子弟皆在那里读书进学。
烟雨默默向门边让了一步，“珙表哥误会了，我只是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旁人。”
顾珙乃是东府大老爷顾知诚的嫡孙，如今虽只得十六岁，却已然中了乡魁，在顾府年青一代的子弟里，算是比较突出的一位。
平心而论，顾珙的相貌气质都算上乘，可惜对着烟雨死缠烂打的姿态实在太过难看，令烟雨反感至极。
那小厮长丰把话挑开了，再由青缇回话便不合适了。烟雨眉间蹙了一线小心，往阶下门前走近了几步。
从此，一位和离大归的姑奶奶领着路上捡来的小姑娘，娘两个便在顾府最东这间依山的寓舍里相依为命。
小丫头青缇拿来粉色的绒线，在一旁捧着腮看姑娘为绒兔子缠耳朵。
青缇却觉得气恼。
这里叫做斜月山房，说起来建在鸡笼山西麓，林深景幽，可在金陵顾府中，却是顶顶偏远的地界。
拍门声停了，外头小厮长丰啐了一口，高叫起来，“……你这丫头不老实，打量着我家老子不管账房了，敢来哄骗我！今儿顾石碾派出了一辆马车，只载了四姑太太并一个老妇出去了，并没有表姑娘的身影——我家二爷就在外头等着，仔细惊动了二爷，发卖了你！”
小姑娘抚了抚养母的眉毛，嗯了一声，“娘亲好看，像月亮一般。”
“难得有人邀娘亲出门子，我再不听话，可就太不孝顺了。”她将绒兔子戴在发髻边，乌发雪兔，实在可爱，“管她们说什么？左不过就是孤女戴孝、寄人篱下、孤苦伶仃那些话，委实没新意。”
玉雪可爱的小姑娘眼盲是件憾事，如今竟然得以复明，自然是天大的欢喜，直喜的四姑奶奶顾南音一连拜了半个月的菩萨。
门外显然听到了里头的对话，安静了几分。烟雨强压了心中的厌恶，淡淡道:“你也是依着外祖母的意思办事，珙表哥谦谦君子，自不会同你计较。”
烟雨的眼睛盲了近两年，直到七岁那一年清明，四姑奶奶领着她在山里采马兰头，回程时下了瓢泼大雨，娘两个笑闹着跑回来，淋了一头一脸的水。
据说四姑奶奶当时自己个儿暗自琢磨，这些伤口，大约是烟雨在井下惊惧骇怕，把手搁在嘴里咬出来的。
青缇连忙替姑娘接了过来，倒惹得顾珙置了气。
而姑娘……是十多年前，四姑奶奶顾南音在和离大归的路途中，捡回来的。
顾珙一心就想着同烟雨独处，此时见这小丫头横在他与她之间，甚至拿半个肩头遮住了烟雨表妹的脸，登时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令烟雨大骇，只觉得恶心反感至极，她侧身让开，青缇则眼明身快地挡在了自家姑娘的身前，恭谨道:“二爷矜贵，万莫过上了病气。”
青缇眉心一跳，一股子酸楚涌上心头，悄悄地望住了自家姑娘。
“……劳烦回禀珙二爷，我家姑娘随着四姑太太出门子去了，这一时不在，还请回吧。”
芒种一过，金陵就要入梅了。
姑娘的娘亲唤做顾南音，乃是顾府东府二老爷行四的庶女，早年间嫁入了广陵城的谢家，十年前同夫君和离，大归金陵顾府。
她说着，扬起手背掩口轻轻咳了一声。
青缇出去了，烟雨放下了手里的绒兔儿，微微侧脸，向窗外望了去。
四姑奶奶利落地为她换好了鞋子，将将站起身时却又忽然愣住了，这才觉察出来，烟雨的眼睛能瞧见了。
青缇的视线落在了自家姑娘的侧脸——眼睫纤浓，弧线美好，肌肤如瓷似玉，简直是世上顶顶美丽的小姑娘。
青缇倒不是怕这小厮耍横，不过是碍着珙二爷罢了。
顾珙只得十六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眼见着烟雨表妹轻咳，那覆在唇边的纤手如润玉，只觉得满心的关切无处诉说，这便情不自禁地向前进了一步。
“妹妹似乎总在躲着我，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他语音又急切起来，有几分气急的意味。
青缇的声音响起来，语调带了几分克制的不耐。
小姑娘被救上来时，眼睛忽然就瞧不见了，抱着四姑奶奶不撒手直喊娘亲，其后一路上不哭不闹，乖巧地偎着她，偶尔喃喃说着什么，像是呓语一般。
“您今儿这般听话，姑奶奶回来该奇怪了。”青缇揶揄了自家姑娘一句，又道，“可惜是雪白，戴出去又要被人置喙。”
四姑奶奶一时没反应过来，低着头为她换上干净的棉袜，“娘亲的眼睛就是弯弯的呀，好看么？”
他捧着两屉人参盒，往前殷勤一递，烟雨下意识地侧了侧身，顾珙面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四岁多的小姑娘双目蒙了泥，嗓音嘶哑，一双稚嫩的小手上，全是深陷撕裂的沾血齿印。
眼下最当紧的，还是要想将来的出路才是。
姑娘的父亲进金陵城备试秋闱，身边爱妻幼女其乐融融，可惜第二日后半夜，庙中竟走了水。
青缇嗯了一声，正要回身向门外回话，却听外头传来急切一声唤，越过了院墙进来。
烟雨只觉得一股子邪火涌上脑门，兀自强压了下去。
闲话过耳，谁听进去了谁就是小傻子。
后来时日长了，四姑奶奶才听明白，小姑娘嘴里喃喃的，竟然是在问老天为何不下雨。
“青缇。”她唤小丫头的声口温软，听起来一团孩子气，“拿粉绒线来，我要赶在娘亲来家前，把绒兔子做好。”
豌豆一般大小的小绒兔儿，耳朵内里和两颊是浅浅的粉，通身雪白，小小一枚可爱至极。
烟雨自是知晓这其中的利害，轻轻舒了一口气，示意青缇把门栓放开。
外头青缇哑了声儿，烟雨心头突突跳，丢下手里的绒兔儿，一径儿出了正堂，静默无声地看了青缇一眼。
说着，烟雨轻轻咳了一声儿，唤她回去，“我乏了，你且去陪个不是再来。”
“姑娘，今儿晓起，山墙那儿又有士子爬墙，往咱们这儿探看……好在芳婆厉害，一盆水泼过去，全跑了。”
青缇思绪飞远，好一会儿才回转至自家姑娘的身上，见她仍安安静静地坐在窗下，小窗框着她与浓郁的山色，清绝的像是一幅画。
而大老爷顾知诚乃是顾家东府的家主，如今在朝中任着兵部尚书。养母顾南音的父亲二老爷，虽是在詹士府任着左春坊大学士，可惜不过是正五品的微末小官，一向依附着大老爷在东府，故而是她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开罪的。
斜月山房里住着的两位，在顾府诸人的眼里，也不过客居罢了。
外头还在殷勤地唤着烟雨表妹，青缇气红了眼睛，不情不愿地打开了门，那顾珙着了一身青色长衫正站在门前，见自己心心念念的烟雨表妹走出来，立在门边上，眼睛都亮了起来。
烟雨垂着眼睫，嗯了一声，不以为意。
“……今儿做绒兔子有什么由头？”青缇双手捧腮，眼睛盯着姑娘纤细雅致的手指，问了一句。
“烟雨表妹，是我。”顾珙的声音响起来，似乎是为了迎合烟雨方才说的那一句谦谦君子，他此时的语调除了有些急切之外，显然故作了几分谦逊，“我听珑从妹说，你近来抱恙在身，心下实在牵挂，便托人从关外买了两盒子老参……你开开门，我拿给你。”
她与娘亲，一个是说不清来历的养女，一个是大归在府不受待见的庶女，这十年来能有一块屋檐遮风避雨已然不易，至于地界偏远，浪荡子探看，无从计较了。
] 进了山房，四姑奶奶蹲在地上为她脱小鞋子，她忽然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睫，抬起小手往四姑奶奶的脸上轻轻摸了一下，稚气的问道:“娘亲，你的眼睛怎么变弯了……”
烟雨为绒兔子摁上黑亮的眼珠，拿在手里对着天光比了一下，很是满意。
“何人在这儿吵嚷？”她温声问了一句，眼神递过去，青缇立时便接了话，声音带了几分委屈:“二老夫人叫您少出门子，偏偏有人找，奴婢只好搪塞了一句，倒惹得珙二爷院里人生气了……”
烟雨悄悄叹了一息，正要为绒兔儿收线头，却听外头很是突兀地响起了叩门声，咚咚咚地敲个不歇。
烟雨手下不停，声音和软，“晨起娘亲走时，不是叫咱们乖乖地待在山房里，谁来都不搭理——要像两只小兔儿一般乖乖。我做两只绒兔子戴咱们头上，多应景呀！”
彼时四姑奶奶已走了二十里地，听闻此事后折返，小庙已残败不堪，四下横尸。
她说着话，眼睫轻轻抬起，碧清的眸色只微微一漾，便使周遭的烟水气生出些许柔软来。
青缇的视线落在姑娘手里快要完工的绒兔儿上。
山间雨色空濛，天光染了浓郁的绿，映的姑娘面庞温柔。她垂目继续缠着兔儿的小耳朵，眉间眼上，波澜不惊。
姑娘是从后院井下被救上来的。
“说什么‘人间无此姝丽，非鬼既狐——真是可笑，姑娘生的谪仙子一般，如何能同鬼狐扯在一起？’”青缇听见外头有了动静，这便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向外走了去。
听说那一年春末，四姑奶奶和离回金陵，借宿在广陵城外的一间小庙，因犯了咳疾困顿了两日，从而结识了姑娘一家。
前些时日，有一位士子的纸鸢飞进了山墙里，那士子登高向山墙里看，正瞧见姑娘在山房前染绒线，那士子瞧见了姑娘的容颜，当时便失了神魂，从树上跌落了下来。于是从这一日起，便传出了顾府后山有天仙降世隐居的闲话，惹得这些时日常有士子爬墙探看。
这一日烟雾正溟濛，斜月山房临山的和合窗支起了半扇，烟雨坐在画案前编绒兔子，手边正缺一线婴儿粉，好来点缀兔子的双颊。
斜月山房建在顾府最东、鸡笼山西麓。顾家的山墙之外，是上山的路，通往顾氏的族学务本书院，金陵顾氏的旁系子弟皆在那里读书进学。
烟雨默默向门边让了一步，“珙表哥误会了，我只是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旁人。”
顾珙乃是东府大老爷顾知诚的嫡孙，如今虽只得十六岁，却已然中了乡魁，在顾府年青一代的子弟里，算是比较突出的一位。
平心而论，顾珙的相貌气质都算上乘，可惜对着烟雨死缠烂打的姿态实在太过难看，令烟雨反感至极。
那小厮长丰把话挑开了，再由青缇回话便不合适了。烟雨眉间蹙了一线小心，往阶下门前走近了几步。
从此，一位和离大归的姑奶奶领着路上捡来的小姑娘，娘两个便在顾府最东这间依山的寓舍里相依为命。
小丫头青缇拿来粉色的绒线，在一旁捧着腮看姑娘为绒兔子缠耳朵。
青缇却觉得气恼。
这里叫做斜月山房，说起来建在鸡笼山西麓，林深景幽，可在金陵顾府中，却是顶顶偏远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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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的眼睛盲了近两年，直到七岁那一年清明，四姑奶奶领着她在山里采马兰头，回程时下了瓢泼大雨，娘两个笑闹着跑回来，淋了一头一脸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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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缇眉心一跳，一股子酸楚涌上心头，悄悄地望住了自家姑娘。
“……劳烦回禀珙二爷，我家姑娘随着四姑太太出门子去了，这一时不在，还请回吧。”
芒种一过，金陵就要入梅了。
姑娘的娘亲唤做顾南音，乃是顾府东府二老爷行四的庶女，早年间嫁入了广陵城的谢家，十年前同夫君和离，大归金陵顾府。
她说着，扬起手背掩口轻轻咳了一声。
青缇出去了，烟雨放下了手里的绒兔儿，微微侧脸，向窗外望了去。
四姑奶奶利落地为她换好了鞋子，将将站起身时却又忽然愣住了，这才觉察出来，烟雨的眼睛能瞧见了。
青缇的视线落在了自家姑娘的侧脸——眼睫纤浓，弧线美好，肌肤如瓷似玉，简直是世上顶顶美丽的小姑娘。
青缇倒不是怕这小厮耍横，不过是碍着珙二爷罢了。
顾珙只得十六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眼见着烟雨表妹轻咳，那覆在唇边的纤手如润玉，只觉得满心的关切无处诉说，这便情不自禁地向前进了一步。
“妹妹似乎总在躲着我，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他语音又急切起来，有几分气急的意味。
青缇的声音响起来，语调带了几分克制的不耐。
小姑娘被救上来时，眼睛忽然就瞧不见了，抱着四姑奶奶不撒手直喊娘亲，其后一路上不哭不闹，乖巧地偎着她，偶尔喃喃说着什么，像是呓语一般。
“您今儿这般听话，姑奶奶回来该奇怪了。”青缇揶揄了自家姑娘一句，又道，“可惜是雪白，戴出去又要被人置喙。”
四姑奶奶一时没反应过来，低着头为她换上干净的棉袜，“娘亲的眼睛就是弯弯的呀，好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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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岁多的小姑娘双目蒙了泥，嗓音嘶哑，一双稚嫩的小手上，全是深陷撕裂的沾血齿印。
眼下最当紧的，还是要想将来的出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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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缇嗯了一声，正要回身向门外回话，却听外头传来急切一声唤，越过了院墙进来。
烟雨只觉得一股子邪火涌上脑门，兀自强压了下去。
闲话过耳，谁听进去了谁就是小傻子。
后来时日长了，四姑奶奶才听明白，小姑娘嘴里喃喃的，竟然是在问老天为何不下雨。
“青缇。”她唤小丫头的声口温软，听起来一团孩子气，“拿粉绒线来，我要赶在娘亲来家前，把绒兔子做好。”
豌豆一般大小的小绒兔儿，耳朵内里和两颊是浅浅的粉，通身雪白，小小一枚可爱至极。
烟雨自是知晓这其中的利害，轻轻舒了一口气，示意青缇把门栓放开。
外头青缇哑了声儿，烟雨心头突突跳，丢下手里的绒兔儿，一径儿出了正堂，静默无声地看了青缇一眼。
说着，烟雨轻轻咳了一声儿，唤她回去，“我乏了，你且去陪个不是再来。”
“姑娘，今儿晓起，山墙那儿又有士子爬墙，往咱们这儿探看……好在芳婆厉害，一盆水泼过去，全跑了。”
青缇思绪飞远，好一会儿才回转至自家姑娘的身上，见她仍安安静静地坐在窗下，小窗框着她与浓郁的山色，清绝的像是一幅画。
而大老爷顾知诚乃是顾家东府的家主，如今在朝中任着兵部尚书。养母顾南音的父亲二老爷，虽是在詹士府任着左春坊大学士，可惜不过是正五品的微末小官，一向依附着大老爷在东府，故而是她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开罪的。
斜月山房里住着的两位，在顾府诸人的眼里，也不过客居罢了。
外头还在殷勤地唤着烟雨表妹，青缇气红了眼睛，不情不愿地打开了门，那顾珙着了一身青色长衫正站在门前，见自己心心念念的烟雨表妹走出来，立在门边上，眼睛都亮了起来。
烟雨垂着眼睫，嗯了一声，不以为意。
“……今儿做绒兔子有什么由头？”青缇双手捧腮，眼睛盯着姑娘纤细雅致的手指，问了一句。
“烟雨表妹，是我。”顾珙的声音响起来，似乎是为了迎合烟雨方才说的那一句谦谦君子，他此时的语调除了有些急切之外，显然故作了几分谦逊，“我听珑从妹说，你近来抱恙在身，心下实在牵挂，便托人从关外买了两盒子老参……你开开门，我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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