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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又搞砸了?”

    “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擅自揣测了您的想法付诸行动。”

    “只要,不弄死就行了吗?”

    被叫到名字的男孩仰头看向自己的领养人,他觉得这肯定是魔法,要不然为什么这个灰蒙蒙的世界中,只有他才是彩色鲜活的?

    男孩瘦弱苍白的身躯瞬间紧绷,可随即意识到这种触碰完全不带有任何□□色彩,因为对方摩挲的部位是自己那些丑陋伤疤。

    “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要付出什么?先生。”

    “镜先生吗,我知道了。”

    花了几秒才想到对方说的是什么,玉镜嗯了一声表示知道,眼眸半瞌的小憩着,过了会儿才换个更舒服的姿势,轻轻掬水清洗脖颈。

    “该回家吃晚餐了,汤姆。”

    等等这题我会!

    玉镜被热水煨得很是放松,昏昏欲睡的打了个哈欠,慵懒开口询问。

    见他没有回答,玉镜侧身抬起手臂,用指尖戳了下男孩脸颊,软乎乎的。

    早知道就应该多买几本怎么和孩子相处的书恶补,而不是每天放纵的喝醉了。他满心的后悔,看到面前这个明显处于极度警惕与不信任的小家伙,有些手足无措,只能走过去用雨伞遮住了他,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

    入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浴池,水面荡漾雾气升腾,那人靠在边缘,露出几乎洁白如玉般肩膀部位,黑发服帖的被拨到右边,背对着他。

    玉镜倒是没有喝酒,他从图书馆翻翻捡捡找到两本书《猫咪的身体语言》和《新手养猫》,应该能用得上吧?某人不太确定的思考。

    心大的憨憨觉得小鬼和宠物也差不太多,果断开始学习错误的养成方式。

    那么,给他一个接受自己帮助的理由就可以了。

    “那么,来玩个游戏吧,我的小猫。”

    白面仆从停在一扇深咖色的雕花大门前,悄无声息躬身离开。

    重新回到伦敦,汤姆看向喧嚣街头。能见度很低,空气中带着不好闻的烟尘味,到处都灰扑扑的,就像一副褪了色的油画。

    “有事?”

    柔和清越的嗓音带着一丝慵懒,领养人状若无意的话却让男孩差点握不住木勺,明明是在温度颇高的浴室,背脊却窜上幽幽冷意。

    真是温暖,这就是拥有[家]得感觉吗?他想。

    一天的胡乱行走让他裤脚和鞋子沾满泥水,黑色卷发也一缕缕贴在越显苍白脸上,小孩衣服湿漉漉的,像是落水的猫咪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或许,他应该在迷失之前离开。

    这半个多月,领养人虽然不再故意躲着他,却也露面次数极少,他已经很久没在凉亭或是客厅看到某人醉醺醺睡在那,不知道在忙什么,图书馆最上层的灯总是彻夜常亮。

    “只有两个规则,一、不许脏了你自己的手。二、除了员工,别造成其他死亡。”

    带着湿意的温暖指尖让汤姆回过神来,他根本不敢去看对方,像是心中最难堪的阴暗被暴露于阳光下,这一刻他这才发现,自己内心最恐惧的不是被赶走,而是从对方眼中看到鄙夷。

    “最近在准备做什么坏事呢,小猫咪?”

    “下来和我一起泡吧。”

    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心里没底,眼眸微瞌酝酿几秒,重新冷静下来抬手敲了三下。

    有这样的认知后,男孩胸腔突然涌动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和酥麻,这让他的大脑非常舒服放松,或许应该称为喜悦。

    看到好不容易养胖点的小孩这般狼狈,玉镜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他选择停留在与领养人不远不近的距离,视线不敢乱看的低着头,直到他感觉有只手轻轻触碰上后背和肩膀。

    某人像是想到什么,决定模仿书里提到的,能够增进父子感情的方式,主动开口邀请。

    汤姆通过旋转楼梯走到一楼,他在刚到庄园时探索过所有房间,如果没有记错这里应该是——浴室。

    先看,明天再去书店针对性淘点。

    “我要出去一趟。”

    玉镜克制自己不要露出愚蠢的迷惑表情,开始在记忆里搜寻,他记得阿爹好像讲过类似的八卦,好像是蜀山那边的炎剑仙,游历时救下个少年,之后就被问帮他复仇需要什么代价。

    向[老师]表达自己意愿后,无面仆从似乎在聆听什么,随即起身行礼。

    玉镜确实并非尽职的领养人,他大半时间都处于喝酒或是醉倒的状态下,也只有在喝醉后的梦中,他才能窥得一星半点曾经的记忆。

    在脑内过了一遍中英文翻译和音译的玉镜觉得都不合适,他想说,别客气直接叫爹吧,又没太好意思。

    我真是个小天才。

    那个右眼绘出金色花纹的无面仆从沉默片刻,依旧用毫无起伏的嗓音回答。

    汤姆看到伸过来的纤细修长手指,在黑夜中他白得像是会发光。男孩犹豫着,小幅度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这才与之交握。

    汤姆自然听明白玉镜话里的意思,但他没搞懂对方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呆愣片刻点点头。

    他不吝啬用最恶意的想法揣测任何人,将所获得一切与交易挂钩,梦里再好,污泥满身的他迟早也会醒来。

    “你有需要可以告诉我,先生。”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是我国家的一句俗语,意思是没有切身体会到对方经历的苦难,就别要求他放弃仇恨。遇到这样家伙,你一定要记住得离远点,因为他挨雷劈时会连累到你,知道吗?”

    本来只是想和小家伙谈谈心,还专门没有用严厉的语气,怎么就把他吓成这样了呢?玉镜想不明白,叹息一声收回手。

    所以,在被纸人叫醒后,他才发现自己娃不见了。

    那个拥有明艳热烈色彩,充满阳光与花香的庄园,却只像是个美丽的梦境。

    “嗯?是的,先生。”

    他在生气。是为了我而生气。

    镜先生重新拉开和他的距离,再次瞌上眼眸,纤长睫毛上沾染着细碎水珠,精致的红润嘴唇张合,最终定格成一个笑容。不同于往日,这个笑极具杀伤力,像是出鞘的剑刃,锋锐无匹。

    “你现在这么小能做什么?长大以后,我会让你支付报酬的。”

    啊?

    半大的孩子在伦敦街头漫无目的行走,直到街头点亮煤气灯,雨也说下就下。等他意识到黑暗降临,自己已经站到满是痛苦回忆的孤儿院不远处。

    “请跟我来。”

    “Mirror.”

    庄园中的日子平静充实,除了每天对各类知识的学习,汤姆偶尔也会外出,不过他已经记住了回家的路。

    空旷冗长的走廊中,纯白身影在前带路,却只回荡着一个人的脚步声。

    在距离那人不远处,一名白面仆从正跪坐在蒲团上,每间隔十几秒就从木桶里舀出半透明的红色液体倾倒入池中。

    男孩觉得处于礼貌,也至少应该向他的领养人道歉,毕竟时隔三年的见面并不愉快。

    “现在,跟我回家。”

    行走过程中,男孩似乎考虑许久,终于主动搭话。

    前人用失身代价告诉我们,错误答案是,斩妖除魔乃吾辈修行准则,不必。

    “我要见你的主人。”经过几天的慎重考虑,汤姆在一天课程结束后对[老师]提出要求。

    “是的,先生。”

    他没有犹豫走进室内,重新带上门,适应了昏暗光线后上前两步,抬手撩开纱幔。

    匆忙换好衣服的某人一头扎入浓厚夜色,纤长指尖轻点,嘴唇翕动用并不怎么擅长的易术推算对方位置。

    到家后,纸人接过湿淋淋的汤姆,直接上去就是一个洗澡,吃饭,喝药三连。

    没有回答,短暂的安静后,木门发出咔嗒声响自动打开,里面顿时涌出一阵带着潮热药味的雾气。

    他看到领养人刚上

    汤姆不确定自己是否从领养人语气中听到怒意,他借着眼角余光偷看镜先生,那张总是噙笑的唇微抿。

    经过良好教育的男孩没有以前那么容易情绪外露,过于早慧往往意味着要承受更多伤害。他胸腔之中的恶意在翻涌,那些屈辱并非消散,而是藏得更深如同没有得到医治腐烂流脓的伤口。

    宅邸。

    在他出声时,无面仆从转过头[看]向汤姆,悄无声息躬身离开。男孩没说什么,抬脚走近模仿对方样子,很好的接替他手中工作,倾倒液体时他嗅到颇为浓重药味。

    作为回答的,依旧只有浅浅笑容,镜先生伸手将发丝尽数捋到脑后,稍微冲自己点了下头围着浴巾起身。

    好在玉镜这次没有掉链子,终于在午夜之前,从两人最初相遇的地方找到了他。

    玉镜不动神色将微弱灵力传送到小孩体内,让他能够保持体温,同时缩地成寸迅速赶回住处。

    这种要求让小孩一瞬间紧张起来,但他立刻很好收敛情绪,在纸人过来服侍自己脱衣服时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抗拒。他顺着平缓阶梯走进浴池,这时才发现氤氲雾气下的水竟是银灰色,温度偏高像是有星屑般流转着光芒。

    “我在领养你之前,调查过那里。嗯,最后的结论是,所有员工都该死。”

    玉镜对于自己的回答颇为满意,心里颇有些美滋滋,完全没有察觉到某个小孩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汤姆听到自己这样询问,像是身体擅自作出决定。

    经过缜密推理,玉镜已经完全了解。

    夭寿啊,玉寒师兄如果知道他擅自结缘,没了却因果就把人给弄丢,怕是会直接杀到英国揍他。

    分明这才是他生长的环境,肮脏浑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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