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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鹦鹉见她,扇着翅膀飞了过来,两只小小的爪子抓住梅花枝,眼睛骨碌碌一转,好奇打量着她。

    “想。”

    母亲儿时也曾告诫他要真挚待人,他也曾努力过成为母亲口中那种温文尔雅的君子。但每次心中燃起微微的灯火,接踵而至折磨便会一点一点掐灭内心残存的温情。

    他揉揉纳兰初的脸,笑道:“这下可满意了?”

    “它生病了?”

    两人停在池塘边,都沉默了下来。

    江黎是谁,为人处世之道没有谁比他更妥帖了,对人对己皆面面俱到,这种让自己落下难堪的话他从来都不会说。

    纳兰初一听果然神色变了变。

    人应该刚走没多久。

    四周的紫藤花早已凋零,枯萎的叶子搭在木架上,显出几分冬日的萧瑟。

    一回到家,纳兰初就把笼子挂在树枝上,将鹦鹉放了出来。怕它冷,还让如兰给笼子里加了几层褥子,把风挡住。

    这么多年的折磨早已让他知晓,温暖就像毒药一样,哪怕只有一点点,却足够致人死地。

    “姑娘何不取一个,我看它似乎很喜欢您。”

    晚饭过后,纳兰初带着鹦鹉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消食,天一黑便睡了。

    被拉回来的时候,他并非没有意识,大抵是求生的本能,潜意识并不想要身体清醒过来。

    “阿初,你想去看看吗?”

    听完这话,纳兰铮内心十分嗤之以鼻,他哪儿是分不出精力来,分明是想顺水推舟送给这个小丫头。他看着自家妹妹开心的小脸,心中突然涌起一丝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地上湿滑,阿初慢点走。”

    平日里夫人总爱拿她同隔壁许家姑娘相比,姑娘每次一听这话眉头都要皱得比平时更深许多,想来对许家姑娘没什么好印象。

    她没有听小黎哥哥叫过它的名字。

    “它好几天前就开始不吃不喝,请了许多人都找不出病症来,阿初若是晚几天来,怕就真的见不着它了。”

    江黎和纳兰铮慢慢悠悠地走在前面。

    纳兰铮随手折下一枝干枯的紫藤花茎,拿在手里转了转。

    江黎话语中染上几分少年人的兴味,语气肯定。

    江黎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将目光投向纳兰初,微微一笑。

    寒冷没有让他清醒,但温暖却让他立刻醒了过来。

    “无事。”江隐摆摆手,一副看上去毫不在意的样子。

    纳兰铮手顿了顿,将手里的枝条随意扔进水里。

    如兰给鹦鹉布置完笼子,走下木梯,兜头便见鹦鹉抓着梅花枝荡秋千,姑娘微微阖着眸子,眉间有丝丝困倦。

    “应当不是。”

    人影随之消散。

    纳兰初绕着笼子转了几圈,突然停下来一拍双手,“我知道了!肯定是它被困在笼子里太久了。要是我被困在这里这么久,肯定也会这样。”

    如兰忍住笑,看到她眼神忿然中带着一丝委屈,连忙道:“姑娘取名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听说隔壁许姑娘的狗也叫这个名字。”

    “阿铮,你的预感是对的,我皇兄他,想要的东西太大了。”

    她看着难受,估计江隐装得也挺难受的。

    扑面而来的冷风冻得她打了个寒战,纳兰初连忙关上窗户。

    “那便走吧。”江黎嘴放在唇边咳了咳,转身向江隐道:“皇兄,今日怕是不能陪你游园了。”

    如兰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换来了纳兰初不满的皱眉。

    “今日你是故意的。”

    “你讨厌他?”

    旷野风雪交加,借着寒凉的雪光,祁叙勉强支着身体往前走。

    江黎忽然一笑,“既然阿初喜欢它,那便由阿初养着它吧,我学业繁忙,怕是分不出精力来照顾它。”

    “那便叫小橙吧。”她又想了想,最后拍板定夺道。

    天刚蒙蒙亮,纳兰初对上漏风的屋顶,停滞片刻,恍然想起这里还有一个人,连忙起身一看。

    她从小就跟着姑娘,向来知道她的命门是什么。

    他内心嗤笑几声,目光望向雪寂的田野。

    这么冷的天,他去哪儿了?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熟睡的脸,微微的嘴角翘起一丝不谙世事的恬静。

    手捏雪成团,用力向前掷去。

    如兰连连称是。

    江黎放鹦鹉的鸟笼子就在池塘边,远远看去,只见一只小鸟无精打采地趴在笼子里。

    但要是她说不想,肯定要看到江隐脸上虚伪可陈的假笑。

    纳兰初连忙爬起来,手往被子下面一摸,还有些温度。

    “不太合适?江黎,你别是诓我吧?”

    他以为他死了。

    纳兰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明白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她穿上鞋往窗外望去,天地一片灰暗的白,地上的脚印早已被纷纷散落的大雪掩盖,寻不清一丝踪迹。

    世界本就是长夜难明的,又何来所谓的光明希冀。

    纳兰初抱着鸟笼,点头不迭。

    再醒来已到了茅草屋内。

    四周安安静静,只听得见远处的鸡鸣和簌簌的风声。

    没有人会无端对人好,要么是捉弄和折磨,要么是为了求利。他孑然一身,自然没有利益可求,那就只剩下前者。

    小,小黄?

    她扯扯纳兰铮的衣袖,小声道:“哥哥,还走吗?”

    除却寒冷与摒弃一切的孤独便再无他物。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连一丝褶皱都看不见。

    那肯定不能叫它小黄了。

    别过江隐,三人往廊中而去。

    纳兰铮一听这话就觉着不大对劲。

    说实话,其实她也没那么想。

    “取一个名字?”纳兰初视线追着飞来飞去的小鹦鹉看了半晌,沉吟片刻,一本正经道:“那就叫小黄吧。”

    小鸟躺在笼子里,眼睛小小的毫无光彩,见纳兰初的脸靠近,也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纳兰初趴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晃着两条小腿。

    她走过去,笑问:“姑娘,这鹦鹉可有名字?”

    但缓过神来又觉着自己是想太多了。

    许眠眠的狗也叫这个名字?

    “不行?”

    江黎转过眼,摸摸她的脑袋。

    反正一个意思。

    他靠在一棵树后面,甩了甩冻僵的手。

    “说不上,只是不喜欢罢了。”纳兰铮说得很随意,就像片刻穿堂的风,轻微得几乎不留任何痕迹,但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江黎的耳中。

    纳兰铮和江黎对视一眼,略略点头,“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

    他目光投向天际,那里有一行大雁飞过。

    “应该没有。”

    鹦鹉扑棱了几下翅膀,在院子里东看看西瞧瞧,似是在熟悉周围的环境。

    没想到还是活了下来。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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