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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嗯，激烈。”
“我打你干什么！这鱼哪来的？”
刘伟一个人走在路上，深冬的寒风吹过，撩开了他的大衣，直击他的胸膛，有一阵强烈的痛感。“好！就该这样。”虽然刘伟身体还有待恢复，这一点并不严酷的寒冷还会让他不断地哆嗦，但他不害怕，他不回避，他要勇敢面对，他要享受痛苦。对！现在的刘伟还是战士，还没有转业，他现在比入伍时有更加坚毅的性格。
张十六没有回答刘伟，继续按照自己的逻辑说话:“你拿这么多东西，还有肉。我来帮你拿！”
伟子看了一眼旁边的干事，回应道:“能做到，没问题。”
刘伟对这条路一点都不陌生。这是再熟悉不过的路，这些年，每个月他总要在这路上走一两趟，不是坐着田毛头的马车，就是走路，有时会几个人一起走，多数时候还是和今天一样一个人走，有几次也是提着肉走的，没有这么多，一般只有一两斤。可今天走在这条路上，刘伟有一种以前没有的感觉。这一切变得太快了，好像那天和陈劲一起看的电影一样，一忽儿来一忽儿去，很快人就换了个地方，穿上了不同的衣服，干上了不同的事情，交上了不同的朋友。刘伟想象不出那是怎么做到的，正如自己从一个只会种田的毛头小伙一下子成为了英雄一样。听刘伟报告的这些人，之所以那么热情，原因就在这里，他们想象不出一个农民的儿子怎么就成了英雄。他们最多只会同情一下受了伤的手，以为这一切都是那一只手换来的，以为除了手没了，其他都没有变，都还是刘伟，是那个有一点不对头就要和人家搞架的刘伟，是那个认准了就不会改变，十头牛也拉不回的刘伟。
“别人的，掉到地上了，我捡起来扔出去，刚扔出去，也就从这里到树那么远就炸了。幸亏没有没有弹片飞过来，要不然命都没有了。”
“是呀！”龙科长说道，“我们有些同志还缺乏信心，说不能小瞧了米国人，最好能在三七线停下来谈判。瞧见没有，我们的英雄都说了，‘没问题’，说得多好。你们还说最好能先解放台岛。是的，台岛我们也要解放，那不首先得解放高丽嘛。解放高丽是——哦，不叫解放高丽，叫抗米援高。抗米援高是我们四野的事，解放台岛是他们三野的任务。那不得先把我们四野的任务完成了再去干别的事情嘛！什么都不懂。”
“你不晓得扔快点呀。”
刘伟根本就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他不懂，但他知道龙科长的意思是让自己做肯定回答，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么子？好看！打仗好看？”
快到三塘区时，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刘伟让到一边。吉普车没有走开，停下来了，县委武装科的龙科长把刘伟叫上了车。车上除了龙科长，后排还有两位年轻干部，刘伟和他俩挤在后排。
“打仗就是打脑子，脑子不灵活，不死才怪，王京就是例子，死也是白死。现在我们的衙门仁慈，还给他们发抚恤金。要依我的，这种都没有向敌人开枪，一个敌人都没打死的，就不该发抚恤金。还要我们跑这一趟，不晓得领导是怎么想的。”
“是说激烈吧？”
“当然是这次了。李爹不是讲过飞机投炸弹嘛。那是真的，他讲的一点都没错。飞机投下来的炸弹好厉害的，炸得耳朵嗡嗡直响，好久都不消，消不了。脑壳都是晕的，不炸了，还晕。我被炸晕了，枪都找不到了。”
张十六怯怯的说道:“你不打我！”
“这死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嘛！我们刘伟聪明，回来了。这个王京不行，打仗哪能不想事，只知道往前面冲。”龙科长继续着他的长篇大论，“我跟你们说，我也是打过仗的，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那次，我们过了松花江往南走。晚上没怎么休息，一清早就开拔，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看着前边好像有人，我让我们的人都别动，等对方过来。结果果然是敌人，我们这边东西一响，那些人不就跑了嘛。要是只晓得往前面冲，我跟你们说，那我们就死在他们手上了。
“它自己死了。”
刘伟听这话，猜测龙科长刚才一定和谁在争论什么问题。刘伟认为龙科长的说法是正确的，很多事情得一步一步来，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不了，我的劲大，比你的大。”张十六接着说道，“我也想去打仗，他们不让我去。”
龙科长说道:“是打冲锋的时候踩到了地雷牺牲的。这次米帝国主义，在沿途埋了好多地雷，我们很多人都炸死了，还有好多没死的把腿炸断了，更惨。”
张十六听到是刘伟的声音吓得站在路边不敢动了。
“你说，去年清水坪打仗和你这次打仗，那一次好看些呀？”
走了一段路，张十六问刘伟:“你这手是怎么弄的？”
龙科长他们要拐进区衙门，刘伟叫停了车，下来了。刘伟不喜欢听龙科长唠叨下去，他不同情王京。不同情打仗牺牲的人，对刘伟这些打仗负伤的人他也不会同情。尽管刘伟迎合过龙科长，但对他刚才的言论是极其反感的，所以，刘伟下车了。
巡回演讲在腊月二十三结束。这天刘伟将自己工作关系、组织关系拿到了齿轮厂，找到人事科报了道。人事科干事收下了他的材料，告诉他:上面的通知早到了，今天厂领导忙不赢不能来见刘伟，让刘伟先回老家过年。过完年，也不要急着来。他传达了领导的指示，说:刘伟这一个多月也够累的，那就在家多休息几天，过了元宵节再来上班也不为迟。听到这些刘伟将自己的行李物品放在人事科，又去财务科领了这两个月的工资，到工会领了过年给职工发放的二十斤猪肉。然后去了陈劲家。
“你的鱼是偷的吧！”
张十六笑了笑没有说话。
刘伟看见张十六提着两条鱼走在前边，喊道:“张十六！你等一下！”
不！变了，刘伟变了。变得老实，变得说话做事也知道慢腾腾了，变得不那么恨人了。张十六，要是那次的事情发生在现在，刘伟就不会用木棒把他打晕了。还有唐三赖，刘伟觉得唐三赖对姑姑有些怨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得找机会和他喝一餐酒，把这些事情都拿出来摆一摆，说几句软和的话，大家就过去了。
“我不相信，我怎么遇不到这种好事，你天天遇到。”
“好！我一只手，你两只手。你把你的鱼给我。”
“你割点肉给我，我把鱼给你，我们换。”
刘伟问什么地方，龙科长说道:“记不清了。这次我们打到了汉城，打到了三十七度线。三次战役都打赢了，以后的仗就好打了。当年我们三下江南四保临江有多难，熬过去就好办了。这次也是一样，剩下就没什么难的了。上次什么山？对釜山。釜山没有拿下，这次一定要拿下，要把米国人赶下海。伟子你说能做到吗？”
刘伟去姑姑家，割了一块肉给张十六，但没有收下他的鱼。张十六也不说谢，拿着肉蹦蹦跳跳回家去了。今年杀年猪的人家多，张十六家已经有大半坛子肉了，张丰凯也不怕别人笑话，他家今年准备晒风吹肉。
“扔手榴弹。”
腊月二十四，刘伟从东乡搭早班车回家，到清水坪下了车已经是下午了，他提着肉，一个人走在回杜李的路上。刘伟原来打算把肉留在陈劲家，陈劲没有要，他们也有过年物资，不缺肉吃。蓝三妹还特意去办公室拿来了报纸，把肉包好，用麻绳缠好。这样也就不怕弄脏了。还找来一根布条系在把刘伟的提包上，这样刘伟也就可以背着提包，而不用提着了，他只有一只手不是很方便。刘伟的提包里有好多他给家里人买的东西。
刘伟问他们这是去哪，他们告诉刘伟是王京的事情，王京牺牲了。刘伟惊了一下，问是怎么回事。
]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嗯，激烈。”
“我打你干什么！这鱼哪来的？”
刘伟一个人走在路上，深冬的寒风吹过，撩开了他的大衣，直击他的胸膛，有一阵强烈的痛感。“好！就该这样。”虽然刘伟身体还有待恢复，这一点并不严酷的寒冷还会让他不断地哆嗦，但他不害怕，他不回避，他要勇敢面对，他要享受痛苦。对！现在的刘伟还是战士，还没有转业，他现在比入伍时有更加坚毅的性格。
张十六没有回答刘伟，继续按照自己的逻辑说话:“你拿这么多东西，还有肉。我来帮你拿！”
伟子看了一眼旁边的干事，回应道:“能做到，没问题。”
刘伟对这条路一点都不陌生。这是再熟悉不过的路，这些年，每个月他总要在这路上走一两趟，不是坐着田毛头的马车，就是走路，有时会几个人一起走，多数时候还是和今天一样一个人走，有几次也是提着肉走的，没有这么多，一般只有一两斤。可今天走在这条路上，刘伟有一种以前没有的感觉。这一切变得太快了，好像那天和陈劲一起看的电影一样，一忽儿来一忽儿去，很快人就换了个地方，穿上了不同的衣服，干上了不同的事情，交上了不同的朋友。刘伟想象不出那是怎么做到的，正如自己从一个只会种田的毛头小伙一下子成为了英雄一样。听刘伟报告的这些人，之所以那么热情，原因就在这里，他们想象不出一个农民的儿子怎么就成了英雄。他们最多只会同情一下受了伤的手，以为这一切都是那一只手换来的，以为除了手没了，其他都没有变，都还是刘伟，是那个有一点不对头就要和人家搞架的刘伟，是那个认准了就不会改变，十头牛也拉不回的刘伟。
“别人的，掉到地上了，我捡起来扔出去，刚扔出去，也就从这里到树那么远就炸了。幸亏没有没有弹片飞过来，要不然命都没有了。”
“是呀！”龙科长说道，“我们有些同志还缺乏信心，说不能小瞧了米国人，最好能在三七线停下来谈判。瞧见没有，我们的英雄都说了，‘没问题’，说得多好。你们还说最好能先解放台岛。是的，台岛我们也要解放，那不首先得解放高丽嘛。解放高丽是——哦，不叫解放高丽，叫抗米援高。抗米援高是我们四野的事，解放台岛是他们三野的任务。那不得先把我们四野的任务完成了再去干别的事情嘛！什么都不懂。”
“你不晓得扔快点呀。”
刘伟根本就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他不懂，但他知道龙科长的意思是让自己做肯定回答，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么子？好看！打仗好看？”
快到三塘区时，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刘伟让到一边。吉普车没有走开，停下来了，县委武装科的龙科长把刘伟叫上了车。车上除了龙科长，后排还有两位年轻干部，刘伟和他俩挤在后排。
“打仗就是打脑子，脑子不灵活，不死才怪，王京就是例子，死也是白死。现在我们的衙门仁慈，还给他们发抚恤金。要依我的，这种都没有向敌人开枪，一个敌人都没打死的，就不该发抚恤金。还要我们跑这一趟，不晓得领导是怎么想的。”
“是说激烈吧？”
“当然是这次了。李爹不是讲过飞机投炸弹嘛。那是真的，他讲的一点都没错。飞机投下来的炸弹好厉害的，炸得耳朵嗡嗡直响，好久都不消，消不了。脑壳都是晕的，不炸了，还晕。我被炸晕了，枪都找不到了。”
张十六怯怯的说道:“你不打我！”
“这死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嘛！我们刘伟聪明，回来了。这个王京不行，打仗哪能不想事，只知道往前面冲。”龙科长继续着他的长篇大论，“我跟你们说，我也是打过仗的，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那次，我们过了松花江往南走。晚上没怎么休息，一清早就开拔，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看着前边好像有人，我让我们的人都别动，等对方过来。结果果然是敌人，我们这边东西一响，那些人不就跑了嘛。要是只晓得往前面冲，我跟你们说，那我们就死在他们手上了。
“它自己死了。”
刘伟听这话，猜测龙科长刚才一定和谁在争论什么问题。刘伟认为龙科长的说法是正确的，很多事情得一步一步来，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不了，我的劲大，比你的大。”张十六接着说道，“我也想去打仗，他们不让我去。”
龙科长说道:“是打冲锋的时候踩到了地雷牺牲的。这次米帝国主义，在沿途埋了好多地雷，我们很多人都炸死了，还有好多没死的把腿炸断了，更惨。”
张十六听到是刘伟的声音吓得站在路边不敢动了。
“你说，去年清水坪打仗和你这次打仗，那一次好看些呀？”
走了一段路，张十六问刘伟:“你这手是怎么弄的？”
龙科长他们要拐进区衙门，刘伟叫停了车，下来了。刘伟不喜欢听龙科长唠叨下去，他不同情王京。不同情打仗牺牲的人，对刘伟这些打仗负伤的人他也不会同情。尽管刘伟迎合过龙科长，但对他刚才的言论是极其反感的，所以，刘伟下车了。
巡回演讲在腊月二十三结束。这天刘伟将自己工作关系、组织关系拿到了齿轮厂，找到人事科报了道。人事科干事收下了他的材料，告诉他:上面的通知早到了，今天厂领导忙不赢不能来见刘伟，让刘伟先回老家过年。过完年，也不要急着来。他传达了领导的指示，说:刘伟这一个多月也够累的，那就在家多休息几天，过了元宵节再来上班也不为迟。听到这些刘伟将自己的行李物品放在人事科，又去财务科领了这两个月的工资，到工会领了过年给职工发放的二十斤猪肉。然后去了陈劲家。
“你的鱼是偷的吧！”
张十六笑了笑没有说话。
刘伟看见张十六提着两条鱼走在前边，喊道:“张十六！你等一下！”
不！变了，刘伟变了。变得老实，变得说话做事也知道慢腾腾了，变得不那么恨人了。张十六，要是那次的事情发生在现在，刘伟就不会用木棒把他打晕了。还有唐三赖，刘伟觉得唐三赖对姑姑有些怨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得找机会和他喝一餐酒，把这些事情都拿出来摆一摆，说几句软和的话，大家就过去了。
“我不相信，我怎么遇不到这种好事，你天天遇到。”
“好！我一只手，你两只手。你把你的鱼给我。”
“你割点肉给我，我把鱼给你，我们换。”
刘伟问什么地方，龙科长说道:“记不清了。这次我们打到了汉城，打到了三十七度线。三次战役都打赢了，以后的仗就好打了。当年我们三下江南四保临江有多难，熬过去就好办了。这次也是一样，剩下就没什么难的了。上次什么山？对釜山。釜山没有拿下，这次一定要拿下，要把米国人赶下海。伟子你说能做到吗？”
刘伟去姑姑家，割了一块肉给张十六，但没有收下他的鱼。张十六也不说谢，拿着肉蹦蹦跳跳回家去了。今年杀年猪的人家多，张十六家已经有大半坛子肉了，张丰凯也不怕别人笑话，他家今年准备晒风吹肉。
“扔手榴弹。”
腊月二十四，刘伟从东乡搭早班车回家，到清水坪下了车已经是下午了，他提着肉，一个人走在回杜李的路上。刘伟原来打算把肉留在陈劲家，陈劲没有要，他们也有过年物资，不缺肉吃。蓝三妹还特意去办公室拿来了报纸，把肉包好，用麻绳缠好。这样也就不怕弄脏了。还找来一根布条系在把刘伟的提包上，这样刘伟也就可以背着提包，而不用提着了，他只有一只手不是很方便。刘伟的提包里有好多他给家里人买的东西。
刘伟问他们这是去哪，他们告诉刘伟是王京的事情，王京牺牲了。刘伟惊了一下，问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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