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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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便知，是让走到这里的人上去推门。

    结果是戳空，剑身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这让徒羡鱼开始担心东西掉下去后会不会捡不回来，把剑握得更紧。

    周围的人也都不曾休息太久，唯徒羡鱼在那阳光明媚之处待了足有两刻钟，才慢条斯理收拾起东西，向下一道题目走去。

    最后一道题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她伸向左下角。而左下角的铜铃也没得到她的青睐，她的手在上方虚停了一下，又挪去别处。

    铜铃发出脆响，音色悦耳。徒羡鱼心说这个选择应当不错，将睁开眼。

    系统口吻极严肃：“先前的声音是一种咒术，将本系统和执行者完全隔离，本系统无法对执行者做出任何提醒，有必要确认执行者精神状况。”

    “对任务一如既往懈怠，确认执行者目前神智清醒。”系统声音毫无波澜。

    她继续朝前，没过多久，听见身旁传来声音。

    大约走了十来步，幻境发生变化。

    四周依旧空无一物。

    和前四题不同，此间没有拦路的两棵树，横在路中央的是张矮矮的长几，几案上摆着一个又一个铜铃，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说明。

    于是徒羡鱼走过去。

    “咳！”尝到茶的味道时徒羡鱼差点儿没忍住吐出来。

    她额头全是汗，背上的衣衫被洇湿一大片，面色苍白。

    这片空间毫无方向可言，但徒羡鱼不担心自己走错路。正是因为无法判断方向，所以无论往哪里走，都是对的。

    徒羡鱼很无语：“有必要么你？”

    坐在寒山派席位上的裴眠雪也在看徒羡鱼，和旁人感慨惋惜的神情不同，他目光饶有兴趣。毕竟徒羡鱼的身份，他是清楚几分的。现在的他，很好奇徒羡鱼要如何对付那扇门。

    她已然身处另一个地方，铜铃从手上消失了，视线里光线灰蒙蒙。

    火符烧水极快，三言两语间，山泉水汩汩沸腾。初菀冲了两杯茶，其中一杯递给徒羡鱼，自己则又拿上一块桃花糕，就着茶水小口吃下。

    那声音竟不服气了，跟着拔高音量。

    这是精神层面的对抗，比实打实的战斗还累。徒羡鱼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掏出水囊，咕咚咕咚几口喝完，就这样坐着，迟迟未起身。

    门是悬空而立，若要推门，必须踏进烟岚中。徒羡鱼有了先前在“混沌”里行走的经验，结合花间集会上都是尚不会御风的初入门修行者的实际，径直踏过去。

    这大抵就是幻境的考验了，整得人跟犯瘾似的，得控制住注意力。徒羡鱼皱起眉，稍加思索，将剑收进乾坤壶中，再一撩衣摆，摆腿坐下，开始数：“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

    但也有人不赞同：“倒不至于这般叹气，那姑娘方方面面都不错，即便不修行，假以时日，也能成大才。”

    徒羡鱼默默放下茶杯。

    徒羡鱼轻轻摇晃铜铃。

    

    虽然没有地面，但脚踩之处触感坚实。走了数步之后，徒羡鱼心念一动，拔剑出鞘，向下戳去。

    当当当。

    章八

    剑柄向下滑落，就在即将滑出掌心时，徒羡鱼脑中闪过什么，涣散的思绪一下聚集，如鲤鱼打挺般挺起后背，睁开眼睛清醒过来。

    “我谢谢你。”

    徒羡鱼顺利来到门扉前，先让系统测了测门上是否存在危险，才向门伸出手。

    徒羡鱼选择困难。

    “我选哪个比较好？”徒羡鱼问系统。

    “具体怎么问？”把人丢进蛊惑心神的幻境？还是出两难的考题？徒羡鱼继续向初菀请教。

    “她能一进幻境就引出长思咒，并以寻常人的体质与其对抗，不一般啊。”

    徒羡鱼“哦”了声，将茶杯晃了晃，待里面的水稍凉，缓慢抿了一口。

    能有什么感想，能想到的只有“把这样难度的任务交给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任务局还是快完蛋吧”。徒羡鱼的态度变得冷漠：“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那不就跟抽卡一样……”徒羡鱼嘀咕着，想了一阵，再看了一圈，将手伸向正中央那个，但就要拿起时，又移开。

    远处不见草木山石，近处不见楼阁屋宇，四面空荡荡，望不见边际。这里没有任何声音，甚至没有天和地的区分，唯能分出头顶和脚底，好似神话所描述的远古混沌。

    裴眠雪端起一旁的茶盏，嗅过之后有些嫌弃，又放回去。

    约半分时间，系统道：“无法探测，无法比较。”

    徒羡鱼猜测着走过去，垂下眼眸，将这些铜铃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徒羡鱼取出怀表，咔哒一声抬起盖，往不同方向移动，想确认方位，却发现里面的指南针失灵了。她没有太惊讶，把怀表放回，拿出大剑握在手中。

    但裴眠雪怎会察觉不到？他低头看向那指环，轻轻挑起眉。

    “三。”徒羡鱼有气无力回答。

    她思忖片刻，换手为脚，改推为踹，结果依然。

    她宛如一根柱子杵在原处一动不动，听着那声音，眼皮变得沉重，轻轻垂了一下，想再抬起，万分艰巨。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一加二等于多少？”

    徒羡鱼甚至觉得自己可以闭着眼睛走，不过终究没那样莽着来。

    数到第两百时，那诡异之声完全停止，带来的抓心挠肺之感也消失不见。

    幻境没有消失，说明这道题还没完，但它没说限时，故而徒羡鱼不急。

    是让她挑一个铃铛的意思？

    茶是好茶，水是好水，但初菀泡得实在难喝！

    旁人无所察觉，目光仍在铜镜上。

    一名中年道者注意着徒羡鱼那处，摇晃脑袋开口，既赞叹又惋惜：“但太可惜了，她遇到的是佛图关，在她面前的那扇门，光用蛮力是推不开的，唯有将灵力探进门缝中，解除缝中的机关，才能打开。”

    有人已在翻看名册，对着册上画像找寻，不多时翻到：“沈惊枝，寒江人……”

    徒羡鱼继续休息。

    “你对本次任务有何感想？”

    “两个黄鹂鸣翠柳的下一句。”

    “为什么那人说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难题？”徒羡鱼小声问初菀。下一题被某种力量藏了起来，系统打探不到。

    “哎，她在猎杀妖兽一试中有计有谋，还有助人之精神，若没有遇上佛图关，我想她定能走到最后。可惜，当真可惜！”有人附和道。

    四面寂静无声，她又开始吃东西喝水，等精神状态完全恢复，通知系统出发。

    徒羡鱼毫不示弱，摸出一张扩音符纸拍到身上，让自己的声音完完全全盖过它。

    它们的外观和大小都相同，寻不出任何差异。

    踩上的一瞬，那看似缥缈的流云雾霭有了实质。

    “幻境。”初菀道，“抵达下一题的人，会进入到不同的幻境中。”

    她做了个深呼吸，手指动了动，干脆眼睛一闭、手胡乱一挥，朝下抓起一个。

    徒羡鱼离开原地，那声音如影随形，吸引她、呼唤她去听，而她自己也对那声音生出渴望，一旦不听便抓心挠肺。

    “问心关……”徒羡鱼低低重复着这三个字。前面考了作诗下棋武功阵法四题，按照这些修行者的套路，的确该考验他们的心性了。

    徒羡鱼没有放松，谨慎地又数了几只才停下。

    “她叫什么名字？这样的人，值得被记住。”最开始感慨的中年道者问。

    他对上中年道者的视线，猜测道：“莫非是寒江沈家的沈？”

    那声音不再抬高音量，徒羡鱼的声音散在这光线灰沉之处，一声又一声。她数到第一百三十二只羊时，诡异的说话声变低了。

    是人说话的声音，语调有高有低，语速时快时慢，但很轻，细得跟嗡嗡蚊声似的。徒羡鱼来不及想什么，心神被吸引去，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凝神细听那声音，试图分辨在说什么。

    这秘境当中，题目与题目之间的间距是相当的。徒羡鱼走出三里路，终于看见下一道题。

    她数出了声，声音比身旁那诡异的说话声高许多。

    徒羡鱼：“……”

    握住剑的手也逐渐放轻了力道，手指开始松开。

    一扇普普通通的门扉，漆深褐色，门环折射日光。

    “推不开，恐怕要用法术一类的才能开……”徒羡鱼退回悬崖上，对系统嘀咕，“可以用光剑烧开吗？”

    她加上几分力，门还是不动。

    徒羡鱼用双手捞住下坠的剑，睁大眼警惕地审视四周。

    初菀吃完第三块桃花酥后，同徒羡鱼告辞，重新踏上山道。

    初菀吃完一块桃花酥，自乾坤袋中取出一套茶具和一瓮山泉水。她用火符将水烧上，摆好茶杯，看了徒羡鱼一眼，回答她：“下一道题，应该就是问心关了。”

    “一行白鹭上青天。”

    侧殿之中，铜镜镜面划分出数十个区域，同时展示参与者们在幻境考题中的情形。

    铜镜画面中，徒羡鱼从乾坤葫芦里抽一把外形普通至极的铁剑，再度回到那扇门前。

    她轻轻一推，门纹丝不动。

    眼前豁然明朗。徒羡鱼又来到了山上，日光灿如流金，近旁嫣红载道，风起时树影摇晃。远处是悬崖，崖外流云烟岚，岚雾缭绕着一扇门扉。

    就在这时，裴眠雪左手食指上的指环亮了一下，溢出些许气息，迅速又隐匿地钻进正殿秘境里。

    这就是幻境了？考验在哪里？限时还是不限时？如果不限时，如何判定她通过？徒羡鱼疑惑地向前迈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