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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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徒羡鱼对师无涯道。

    徒羡鱼当着裴眠雪的面垮下表情，然后头一转，目不斜视往前走。

    她用眼神询问裴眠雪。

    “师兄啊，这种妖兽叫什么名字?”徒羡鱼边剖尸体边问，既然要卖材料，就得弄清材料的来源。

    裴眠雪的声音从上方落下:“是不是该给你专门设计一种武器?不按机关便是一根棍棒，按下机关便成了剑。”这人站去了树上。

    徒羡鱼目前也只能接触到低阶妖兽，不再犹豫，将妖兽尸体一翻，开始解剖。这是执行者的必备技能之一，她手法极熟稔。

    她继续前行。

    “在低阶妖兽中算。”裴眠雪道。

    “你认识的人还挺多。”裴眠雪不咸不淡道。

    这一日徒羡鱼离开客栈匆忙，没顾得上裹那件毛领披风，眼下就穿着一件烟青色的袄子，袖摆和衣襟上绣着棠花。

    这话让徒羡鱼豁然明朗。

    草木更深。

    她桃花眼弯成一弧小扇，鸦羽似的睫毛忽闪，和衣上的棠花很是相配。

    这很考验体力，徒羡鱼现在这具身体体能算不得优秀，渐渐的，她感到吃力。但她自忖能够对付，始终没有向裴眠雪寻求帮助。

    但它的心脏已经被徒羡鱼弄碎了。

    第四头妖兽，和前面的三头是同一种类。

    徒羡鱼耸了下肩膀：“主要是他太出名了，连上点石、青云、凌云三榜，位置都在榜首。”

    这是放风筝的打法，占据优势时利落出招，处于劣势便跑。

    师无涯没给回应，倏然间行远，身影消失不见。

    一枚石子从徒羡鱼身侧擦过，猝然飞向她正对的妖兽。

    “师兄，师无涯的境界在玄境，身旁还跟着几个同门，他们都搞不过的妖，应该轮不到我去收拾吧?”徒羡鱼向裴眠雪转身。

    缓了好一阵，她取出个装得满满当当的水囊，咕噜咕噜灌下一整袋水，仰起头喊了裴眠雪：“铁柱啊。”

    她的视线往上走。

    风不停。徒羡鱼步伐不快，向西走出了七八丈距离，和一只低阶妖兽打上照面。

    在妖兽眼里，徒羡鱼就是一块新鲜的送上门来的肥肉。

    “西面，三只低阶的。”

    看来裴眠雪认为她能独自解决。当然，徒羡鱼也这样认为，就是解决起来会很麻烦。

    但徒羡鱼嗅到了它们身上独有的臭气。徒羡鱼瞄向两侧，思索起对策，忽然发现在正对之处也出现了妖兽的身影。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她都得打架。

    “就是方才见过的受伤的那个人。”徒羡鱼道。

    “有，心脏。”裴眠雪道。

    徒羡鱼又取出一只水囊。

    这玩意儿外形类犬，但比犬多了一截獠牙，背上的毛硬挺。它张嘴哈出臭气，眼睛放出凶光，步伐缓慢地朝徒羡鱼走来。

    “还剩两只妖兽呢。你再多看他几眼，就可以和他永远说再见了。”在徒羡鱼斜对着的一棵树下，裴眠雪悄然现身，理着衣袖说道。

    师无涯处理好了伤口，一身玄衣，腰上束着暗银色的腰封，更显出腰身的劲瘦。

    却被裴眠雪批评:“剑握得太紧了。”

    这人的声音倒是提神。徒羡鱼听话地驻足，侧耳细听，可除了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再听不出旁的声音。

    剖出的两颗心脏需要处理才能存放，徒羡鱼请裴眠雪帮忙，然后把它们放进三眼蛇妖的箱子里。

    裴眠雪似乎没有出手的打算，亦没有出声指点，徒羡鱼朝四面看了一圈，甚至寻不见他了。

    这算不得裴眠雪误判，妖兽又非静物，本就在山上不断晃荡，嗅到人类味道后从远处赶来是常事。

    徒羡鱼神情微变。

    徒羡鱼眼睛甫一捕捉到石子的轨迹，那妖兽头颅就被穿透，动作永远定格在了跃起飞奔的一刹。

    徒羡鱼被这石头的准头和力道狠狠惊到，片刻也不耽误，循着石子飞来方向望去。

    机缘，徒羡鱼再次咀嚼这个词。

    她不再使用先前那种方法，在林间跑动起来，将那两条狗吸引到身后，于被追逐途中猝然回身，横扫长剑，打它们一个措手不及。

    章十七

    “停下，仔细听。”裴眠雪拿树枝戳了她后背一下。

    它弹跳力惊人，仿佛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徒羡鱼，獠牙泛着寒光。徒羡鱼没有拔剑，单手持剑的姿势改为双手，在妖兽逼面而来时重重打向它脑门。

    接下来是继续往西南走，若是遇到数量和境界适当的妖兽，徒羡鱼就去练手。

    裴眠雪啧了声。

    徒羡鱼不由吐槽:“这名字未免太敷衍了吧！”

    远离那群人之后，她忍不住嘀咕：“师无涯竟然受了伤，这山里的妖肯定是很厉害了。”

    “至少对狐妖构不成威胁。”

    徒羡鱼:“狐妖才是终极目标，对吧?它和那法器应该所有联系，像我这样人畜无害的，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来抓我？”

    徒羡鱼的爆发力很好，角度也选得刁钻，自下而上挥剑，哐的一声将妖兽打偏摔出去，然后向前疾冲，赶在妖兽落地前对着下巴一记猛踢，让它重新飞起来。

    行吧。徒羡鱼甚是遗憾地甩掉剑上的血和毛。

    血在草丛间蔓延开。

    咻——

    不愧是稳坐凌云榜榜首的人，徒羡鱼心中感慨万分。

    现在的问题是，徒羡鱼即将被妖兽包围。

    徒羡鱼调整着呼吸。她想，这些狗应该不会上树，要不要找棵树占领高地，从上面发起攻击？

    裴眠雪倚在树下看她，一直到那两头妖兽被剑刺穿、无力扑腾，才敛低眸光。

    徒羡鱼不再前进，稍微变换了站姿 ，紧盯着这条狗，但没有选择主动出击。

    这一回她喝水的速度要缓慢许多，喝了几口后将腿抻直，冲裴眠雪竖直食指摇了摇：“我觉得我们的思路不对，为什么一定要去狐妖老巢打它呢？那里是它的地盘，它熟

    一路走来甚是平静，他们没再遇见障眼法，徒羡鱼一手拿剑，一手掩面，打了个呵欠。这条路上除了树还是树，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景色，她都看困了。

    她这样的人想要猎杀妖兽，便不能给妖兽丁点儿机会，一切都得抢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

    裴眠雪自来到这山间便收敛了自身的气息以及境界，以免妖和妖兽们不敢靠近。眼下的他，同寻常清贵公子无异。

    徒羡鱼没应他的调侃，把剑从妖兽身上抽走，连退数步避开蜿蜒在泥土里的鲜血，问:“这玩意儿有值钱的部位吗?”

    “师无涯?”裴眠雪轻轻一挑眉。

    “这种妖兽的心脏真的值钱吗?”徒羡鱼避开血流半蹲到死去的妖兽面前，低声问不远处的裴眠雪。鉴于这位师兄的心黑，她对他先前的话保留怀疑。

    徒羡鱼等待着，数个呼吸后，妖兽按捺不住、蹬足飞扑。

    风吹草低，仿佛不曾有人来过。

    他背负长剑站在高过半身的杂草后，右手正好垂下，和徒羡鱼对上眼神便转身，神情冷淡，看不出过多的情绪。

    四面草木茂密，树冠如云遮天，光线仅能透过枝叶缝隙落下，在地上投出或方或圆的光斑。

    徒羡鱼:“……喂。”

    “不是。”裴眠雪回答道。

    裴眠雪:“獠牙犬。”

    “你现在对灵力的把控极弱，要想做到和修行者做同样的事，必须学会分辨细节。”裴眠雪又道。

    裴眠雪撩了下眼皮。

    徒羡鱼好奇起来，再度扭头看向他:“那你是怎么修行的?”

    “……”

    走在她身后的人对上她的目光，弯眼一笑:“我天赋好。”

    徒羡鱼打起精神，提剑而去。

    连续战斗让徒羡鱼精疲力尽，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弹。她衣衫沾上了许多妖兽的血和泥渍，也懒得清理，一屁股坐去林荫底下的青石上，背靠着树。

    这就是修行者的世界吗?不是在打架，就是走在去打架的路上。徒羡鱼抬头望天:“赵铁柱，师父以前也是这样折腾你的吗?”

    妖兽体内穿出黏腻的内脏破裂之声，它呼吸倏地变粗重，抬爪欲扑腾挣扎，但终究还是无力耷拉下脑袋。

    徘徊在这附近的另外两头妖兽是先前那头的同类，它们一左一右，借着草丛的遮掩靠近徒羡鱼，缓慢无声，难以察觉。

    徒羡鱼走在裴眠雪之前。

    林间响起破风之声。

    然后咚的一声，死在了地上。

    “哦。”徒羡鱼赶紧调整姿势。

    在半刻钟后，徒羡鱼终于解决了这两条外形类犬的妖兽，累得气喘吁吁。

    她看见的人是师无涯。

    徒羡鱼转身对付余下那两头妖兽。

    “你管你自己叫人畜无害？”裴眠雪“啧”了声，面露嫌弃。

    徒羡鱼又收获了三颗獠牙犬的心脏，两根七彩蜥蜴的脊骨四根腿骨，以及数十根咕获鸟的羽毛。

    “是。”徒羡鱼握紧手中的剑。

    她迅速抽掉剑鞘，顶着妖兽口中恶臭刺向它翻起来的肚皮，破开皮肉之后往上挑起，穿向它的心脏。

    “鸟叫和虫鸣都没了，这附近应该有妖兽。”裴眠雪解释。

    裴眠雪眸光扫过她和棠花，隔空折来一根树枝，拨着她的肩膀让她转回身去：“你打不过的妖和妖兽自然不用你出手，但别忘了，这里的妖极可能就是你的机缘。”

    这种比自身矮太多的敌人，得弯下腰才能砍中，不如先示弱，等它跃起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