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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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啊——

    景和宫的每一处空荡，都回响着他与她的说话声；景和宫的每一缕风，都飘荡着多年前他曾用过的沉水香。

    曲水云纹竖柜里，整齐叠放着她替他挑好的常服，却再没机会穿在他身上；屏风前的圆桌上，两大四小共六个篾骨素纱灯，却再不会装进他亲手捉的萤火虫。

最香的茉莉插在他案头；

    床头的小几上，放着那封来不及送出的信，她想服个软把话说开，却再也没机会让他看到。

    九月十三，局面大定的夜晚，冯姮将元旻的灵牌抱在怀中，服毒自尽。被贸然闯入的承祎发现，唤来满宫嬷嬷女史，才捞回一条命。

    这天，身体稍好的舜英，来宝慈宫见冯姮和郑锦珠，用的是三跪九叩的稽首大礼，郑重托付：“妾与先王膝下两子一女，有劳母后与母妃了。”

    恍神的刹那，她也曾忘记他已是君主，也曾期待过他不再强求，期待过他们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是至亲是挚友、也是互相信赖的君臣，平静如水过一辈子。

    “我意已决，血债血偿！”

    从她诊出喜脉起，三个孩子就被接到宝慈宫，由冯姮和郑锦珠共同照看。如今她小月，正是需要医治静养，三个孩子只能继续在宝慈宫。

    她的眼中依然没一滴泪，黑幽幽的，像两汪死寂的深潭，直看得冯姮心头发寒，沉默良久才出声：“阿英，可想好了？”

    悠悠醒转的冯姮，注视着酷似元旻的承祎和承徽，许久之后含泪笑了：“哀家必不会再丢下阿旻的骨血，轻言生死。”

    那以后，冯姮只字不提崩逝的儿子，只悉心教导三个孙辈。

    过继嗣子、祈福凰羽寺、祭告太庙、拥立新王，眼睛痛得像要滴血，她却一滴泪也掉不出来，恍惚得像是一场梦。

    那张沉香木雕凤鸾书案的旁边，是她添香研墨、与他共商国是的两千多个夜晚；那副沉香木妆台的双鸾菱花铜镜前，是他为她画眉的两千多个清晨。

    舜英起身，看向北风萧索的门外，声音轻柔而决绝，一字一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