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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之后,秦鹤邻应当就撑不下去了,到时候放他出来,宛阁老自然会药到病除。

    秦鹤邻过去将药拿起,整个过程都和白梅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白梅客没动,他便怪异地绕了一个大弯。

    白梅客摇摇头:“莫约五六日后。”

    是后悔了不想死?

    瓷瓶握在手中没有多少重量,却莫名给秦鹤邻一种甸实的感觉。

    他的声音不免就冷了些:“下去吧,宛阁老是你的先生,他既病着,这几日你就在府上好好为他祈福。”

    “秦家这个小子,你觉得怎么样?”

    “死相会难看吗?”秦鹤邻知道大部分毒药都不会给死者留下这种体面。

    皇帝有些不满,今后赵蘅手下必然要招揽更多的人,难道每一个都得掏心掏肺地走心吗?

    只是让他知道,他的地位、荣誉、功名都是谁给的,知道以后听谁的话就行。

    目送着她离去后,秦鹤邻将瓶子小心收到怀中,跟着禁军首领回了牢房。

    他心里有个影影绰绰的想法,故而并没有将药直接吃下去,只看着白梅客道:

    皇帝畏寒,哪怕已经是春四月的光景,殿内依旧燃着冬日分量的火盆,他身上披着的熊皮氅是年轻时亲自猎下的,看起来威武又高大。

    赵蘅咬咬牙,正打算退下,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崔芳步履匆匆走进,伏到皇帝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就太好了。

    连着三四日,弹劾秦鹤邻,弹劾秦家学子的奏折便如雪花一般纷纷飞向奉天殿,每一份都要经宛阁老的眼,也难怪他会气出病来。

    白梅客笑了,很自信的样子:“会很好看。如果是你吃下去的话,会更好看。”

    翌日,皇宫,奉天殿内。

    皇帝:“可你知道,证实他舞弊的证据有多充分吗?”

梅客微愣,有些不明白秦鹤邻此举的含义。

    秦鹤邻轻轻旋了旋那个瓷瓶:“吃完会立刻发作吗?”

    秦鹤邻却只是轻轻摇摇头,柔声道:“太脏了,搁在那我自己拿。”

    皇帝听完他的陈情,半晌没有说话,直到赵蘅双膝硌得没有知觉,才听到上位传来低沉的声音:

    还有半日的时间,他得想办法出去。

    如果要确保秦鹤邻死了,其实应当眼睁睁地看着他吃下去,但白梅客信他。

    毕竟要算起来,秦鹤邻还得叫皇帝一声姑父,皇帝又不是真的打算要他的命。

    赵蘅闭了闭眼,他当然知道。

    他不认罪,愿舍了承袭秦国公的资格,以此换一身清白。

    白梅客沉默了片刻,那只手悬在半空看起来有些孤单,最终还是依了他的意。

    -

    今日天色极晴朗,放眼望去蔚蓝的天上半片云都不见,哪怕殿内一扇窗都不开,一盏灯都不点,也足够看清里面所有光景。

    赵蘅还未转过身子,正正好看到了皇帝原本撑着脸的手倏地撤下,威严的面容有些意外。

    “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这段日子小心些,暂时别离开徐府。”

    只是现在看来,儿子并没有体会到父亲做这件事的深意。

    秦鹤邻遣人来告诉皇帝——

    赵蘅一震,拿不住皇帝的心思,也不敢抬头看看皇帝的脸色,只能小心翼翼斟酌道:

    皇帝看他半晌不说话,微微撇了撇唇。

    “秦翰林自小勤勉好学,一日不废,而今被弹舞弊,实在是有蹊跷……”

    赵蘅跪伏地上,他记着秦鹤邻的话,自秦鹤邻进狱以来,他一直按捺着前来求情的冲动,绝不多事,可今日宛阁老突发疾病,躺在床上到现在还没醒来,太医看了说是心悸忧思所致,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赵蘅不得不过来赌一把。

    “若是明日我还没想到出去的办法,我会服下此药。”

    正是因为知道秦家那小子的本事,才要在他真正长成之前收入麾下,他不介意秦鹤邻帮大儿子,毕竟当初选他为伴读就是为了这个,但得让他知道,到底谁才是主子。

    秦鹤邻收起瓷瓶,看了白梅客最后一眼,方才怎么都逃不出去的屋子现在一下子就推开了。

    他愿意去死,不代表他愿意以这副姿态触碰白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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