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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无垠还是坐回了一开始醒来时的位置,发现大家显然都很饿,但无人率先动筷,尤其是林志德、莎露和高清如三人,显得尤为犹豫不决——筷子拿了又放,来回折腾了数次。

    恍惚之间,有种他们像是好吃好喝被照料着的牲畜,只待长得肥肥胖胖,就好亮屠刀割肉了……

    那开门出去就纯属白给。

    夜里静谧,廊道外仍亮着灯。

    这才反应过来:这儿不是她的卧室,床头柜上也没有总会备上的一杯水,只有空空如也。

    硬扛着饥饿与干渴,她又睡着了。

    童无垠将灯熄了,缓缓躺上床。

    是在看昨日那人是否有留下些什么吗?

    但,童无垠忍不住自嘲。

    莎露阴沉着面庞,她依旧遮着脸,不过换上了一块更为柔软的布料,布料上方仅露出一双眼睛。她周身散发着低沉灰暗的情绪,这些情绪强烈到仅从双眼之中便能轻而易举地察觉。

    思绪一开始还在脑海中翻滚,但越滚越慢,很快便如同无风的海面,逐渐平静,无波无澜——疲倦卷土重来,将童无垠裹挟着坠入无意识的旋涡。

    这个点大家都睡觉了,偷听能听到什么?有什么收益?

    耳边闹钟秒针一刻不停、稳步走动,发出“滴、答、滴、答、滴”的声音。

    这事明天得告诉常真一,看有没有合作抓人的机会——如果这听门人再出现,只有他出去才保险;或者,还有更好、更安全,不用任何人以身犯险做目击证人的方法……

    早上8点15分,旋转门半开着,有人已经候在大厅了。

    童无垠沉思:“做这么周到,还清洗……‘第三人’被你发现,他的存在就等于已经明牌,所有嘉宾都会知道,他必然明白这点。清洗大概率不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存在,而是别的什么……”

    童无垠脑海里飞速地划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清洗其实就是为了掩盖存在,以及昨日发生过的事情。

    不论昨日的苦与累,今夜必将来临,第二日的朝阳也会照旧升起——除了他们看不到月升日落这一点以外。

    童无垠没有表现出来,但其实心里十分不适:让他们参与危险的游戏,同时却又特意准备了饭食,并且还营养均衡,怎么看怎么割裂。

    如果这时候开门出去看,也许就直接谜底揭晓,看到此人的庐山真面目。

    ……

    区别在于,「隐瞒的目标人群」不是他们这几个嘉宾,而是另有其人?

    中央的长条餐桌上重新摆满了食物,每个座位前都有一份相同的早餐:三明治夹鸡蛋培根、一碗白粥佐小碟砂糖及盐腌萝卜、小份清炒时蔬、以及一杯清水。

    正想着,就见常真一站在旋转门侧,视线紧盯地面,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保持着睡觉的姿势一动不动——如果脚的主人真的耳朵贴着门在偷听,那她的动静稍大就会让那人发现她醒了。

    但本该一觉天明的酣梦,终归因为昨日的滴水未进而泡了汤。

    童无垠极快地瞅了一眼时间,此时正是凌晨三点。

    感受到手掌下传来挣扎的力道,高清如力气远不如莎露

    等等,那是什么......?

    “你是真不怕有毒。”

    是莎露肚子发出的声响,童无垠记得她昨天也没有吃任何东西,此时饿了肚子叫很正常。但莎露自己可能不这么觉得,她深吸了口气,遮住脸看不清具体的神情,只是下一刻,她突然出声质问率先抓起三明治开吃的庞洪,语气生硬:

    童无垠向着常真一走近,这话也问出了口。

    目之所及的所有照明设备,昨天开过、没开过的,此时竟都被拧到最亮,满室通明。而有些悬在房梁上的挂灯,位置刁钻,离地少说有四五米,也是照开不误。

    童无垠反应过来:“是血迹?那个‘第三人’受了伤,他留下的?”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其余众人也纷纷入座,准备开始吃早餐。

    童无垠心想,也不知这旋转门是几点解的锁,这么多人都提前到,是否有人碰上解锁,知道这是几点发生的。

    枕头和床垫出乎意料的舒适,蓬松得如同云朵,抑或是柔软的棉团,整个人被包裹其中,仿佛坠入全方位的温暖堡垒,就算是童无垠,也不免贪恋这欺骗直觉的安全感——谁都知道被窝不是真的堡垒,抵抗不了任何外在威胁,但在这般不安的环境中,片刻安心又是那么难能可贵。

    庞洪和莎露没有迟到,一前一后踏进大厅。

    所以才会一眼看去,找不到半点昨日打斗的迹象。

    陡然放松,童无垠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呼吸,眼前一片模糊眩晕,忙大口大口地吸入空气,肺腑的运作才终于重回正轨。

    莎露跟他保持着几步距离,低垂着头,沉默且安静,直奔大厅中央的餐桌,寻了个位置坐下,期间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庞洪睡眼惺忪,眼角还挂着眼屎,头发也没有洗,一头黄发有些出油地揪成一缕一缕的,老远看去就像个反光的黄色海胆。

    富有规律的节奏,再加上疲惫,童无垠没怎么酝酿就很快进入深眠。

    常真一搓了搓手指,放在鼻前轻嗅,闻到清浅的血腥味:“是血,他受伤后,应是刻意清洗过地面。”

    不光是灯光,餐桌上的吃食也得到了“重置”。

    门上没有开猫眼,这人不可能是贴着门在往里看。

    那双脚严严实实地将部分光遮住,说明脚的主人站得极近,近到……从影子的大小来看,几乎是紧贴着门。

    待看清脸,命也得交代了。

    庞洪嘴里塞的鼓鼓囊囊,吃正香,莎露这一声差点                                                让他噎住,他抓过自己的的杯子,将水一饮而尽,反问:“不然呢?就像你一样饿着肚子,死也不吃,然后真的死掉吗?!”

    跟着看了眼地面:整块青石板铺就,有些坑洞划痕等岁月痕迹,但大致与昨日无异。

    大厅里,加上童无垠,一共到了七个人。

    《古宅惊魂特辑》

    粥的配料同时满足了甜咸口两种需求,任谁看了,都得喊一声“贴心”。

    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她,本能将视线划过房间门口,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两人约好晚上再细说。

    物件没有扔出去,高清如抓住她手臂,堪堪拦了下来:“莎露,算了算了……”

    也许是想让他们更有白天的代入感?

    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庞洪吓了一跳,显然没有料到自己阴阳怪气几句,莎露的反应会这么大,他眼睁睁看着莎露的手臂高举,匆忙掩面护住自己。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身手不佳,就会点三拳两爪,如果脚的主人是常真一在大厅遇到过的、过手好几招的那人。

    微弱光芒从门缝下钻进来,某种意义上有点像盏小夜灯,驱散了被黑暗团团包围时,可能会有的恐惧。

    大厅里没有窗户,哪怕此时是早晨也没有自然日光能照进来,但此时厅内并非一片漆黑。

    虽然少到几乎看不清,但手指上的的确确沾染上了一丝红色。

    至少能让人一觉好眠。

    门缝下,有光透进来,然而那光却是残缺的,童无垠的目光渐渐聚焦。

    常真一早就发觉她来了,闻言低低“嗯”了一声,接着弯腰,手指在地上一处细微的划痕上轻轻蹭了蹭。

    还有十分钟就到约定的九点。

    迷迷糊糊间双眼半睁,脑袋昏沉。

    正分析着,那双脚的黑影动了,向着左边方向离开了。

    竟发现有一双脚站在她门外。

    童无垠心里没个准数,因此这个猜测并未诉之于口,想起昨夜的“听门人”,她向常真一简述了事情经过。

    直觉让她不想惊动那人。

    常真一想了想:“可能是不想暴露动向,从血液滴落的轨迹当中,往往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比如出血量、行动速度、移动路线。”

    莎露和庞洪还没来。

    “喂你!说话别太不客气了!”莎露情绪突然激动,抄起手起一个物件就作势要朝庞洪丢过去。

    童无垠从睡梦中惊醒,只觉口中干涩,使劲咽喉咙却挤不出一丝水分。

    手向枕边摸去,摸了个空。

    童无垠不光忘记吃饭,连喝水也忘了。

    那就是在听?趴在她的门上,听她的动静……

    这人,不知在门前停了多久。如果并不久,那就可能不是只听她一人墙角,从动向来看,不会是又去了隔壁,打算一间一间地听过去吧?

    童无垠思忖,灯不是嘉宾们开的,他们就算要开,也只会找方便够着的那几个,拧亮了能看清环境就行。因此灯应是追梦人开的,他必然有控制开关,一反常态地在“亮度”上下功夫。

    她梦到自己的喉咙被细火慢灼,那火越烧越旺,知道空气中的水分被蒸干,难耐的干燥让呼吸变得难以为继、有如缓刑……

    突然有人肚子发出“咕——”的一声,响亮又清晰,让人想装听不见都难。

    ……

    但他还是觉得有哪里说不通。

    秒针与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连带着时针也在夜的流逝里,向前缓缓挪动了几步。

    平躺在被窝里,呼吸有规律地起伏,身体盖着被子,雪白的颜色,映着她眉心微皱的清美容颜。漫漫长夜,万物仿佛都陷入深沉梦境,早先历经的惊魂恐惧好似一场梦,那么不真实。

    童无垠已设定好早上八点的闹钟,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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