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前是非由天定，死后送行缝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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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针引线、舞刀弄枪好一阵后，这具女尸总算是恢复了原来的样貌。

    “这哪是好人家姑娘，据衙门的人说，这可是白莲教的妖女。”

    “这阵子王都这么乱，便是这白莲教所为，我看钦哥儿你这铺子要忙起来咯，这日子啊，要不太平咯。”

    洗净双手，李钦点燃三柱清香，朝着先辈灵牌拜了拜，嘴里念叨着《太上洞玄灵宝往生救苦妙经》。

    把刺出皮肉的骨头茬子尖尖用锉刀磨平，再将骨头掰正……

    咚、咚、咚。

    有的人生前会将值钱之物吞入腹中或是用秘法藏在身体某处，以此来逃脱官府搜查。

    此时天色昏沉，已是傍晚时分。

    想到这，李钦微微叹了口气。

    殓尸房中。

    闻言，李钦摇了摇头，这世道已经如此，再不太平又能如何？

    “谁啊？”

    铜板不多，就五枚，是缝尸人们约定好的行价。

    一套流程做完，李钦便将女尸身上的褴褛衣衫剪掉，从头到脚细细摩挲——这不是在行腌臜龌龊之事，而是在探寻尸身是否藏有值钱之物。

    不过可惜，摸索半天，李钦并未探查到异常。

    “宁做盛世狗，不做乱世人呐。”

    唯独第八号缝尸铺门可罗雀，门前街道冷冷清清，许久才会有人路过与此，即便如此，其也是尽量绕开，掩住口鼻，仿佛靠得近了便会粘上些许晦气一般。

    “目前来说，一切都好，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金手指。”

    其自幼便父母双亡，跟在爷爷身边学习缝尸手艺，几年前爷爷偶感风寒，引发体内陈年病灶后一病不起，没多久便撒手人寰，独留当时年仅十五的李钦苦苦求活，好在他耳濡目染下也学到了缝尸真传，在众多素材的练习下倒也成了熟手，不怕被人夺了这份公家饭。

    “而且……”瞅了眼尸体的双手，李钦内心愈发疑惑，“这人手掌虽然粗糙，但明显未习过武啊，反贼？”

    “呼——”

    说罢，刘老实也不多留，离开了第八号缝尸铺，融入夜色之中。

    当即，稳定心神，走去后院，拿着葫芦瓢从水缸中打了满满一盆，放在土灶上烧热，旋即将桃木盒中的物件一一擦洗干净。

    ……

    女尸破破烂烂，手脚皆被折断，身上衣衫褴褛，明显被侵犯过。

    旋即，他安慰自己道：“金手指，那是给没有能力的人准备的，我辈之人，不要也罢！”

    没错，别看缝尸人日夜与尸体为伍，上不得台面，但其可是标标准准的“公务员”。

    “钦娃子，这些都是老祖宗们用血泪总结下来的规矩，你不要嫌烦，千万别把这些给忘咯。”

    这是缝尸前必不可少的准备，李钦的爷爷在世时，曾对他说过。

    武者的尸体他可见多了，一眼便能判断这女尸的情况，不过他也知晓此刻的自己连自保的力量都没，将这些表于明处只会让自己陷于困境，当即也只能埋入心中。

    各种操作来了一遍后，除了一地鸡毛外，并无半点收获。

    想来这女子应当只是一个喽啰吧。

    门外一道略带沧桑的嗓音传来，来人正是李钦的多年合作对象——刘老实。

    眼见如此，李钦摸出几枚铜板递给刘老实的同时，不由啧了一声。

    城南菜市街。

    而就在李钦心神放松之际，忽然一道信息猛地在他脑中映出。

    他是一个背尸人，平常负责将天牢或者衙门的尸体送来缝尸铺，衙门会适当性的给个几文赏钱，对于他这种身体残疾且没有一技之长，无法从事生产的人来说，这也算是一个活路。

    “刘叔，这谁家的姑娘啊，这也忒惨了。”

    其最多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眉眼间尽是青涩。

    白莲教可是反贼，如此罪人，不压入天牢，反而尸首是从衙门中送出？

    缝尸铺内，李钦拿起一个铭刻奇异花纹的桃木盒，将其打开，望着里边规规矩矩摆好的银针丝线以及各种如锉刀、刻刀等工具，喃喃道。

    “尔时救苦天尊，徧满十方界……”

    完工，李钦顿时松了口气，虽然记忆中有着丰富的缝尸经验，但这实际上手操作，还是有些紧张的，还好没出差错。

    李钦是一个务实之人，既来之，则安之，前世已如云烟，过好当下才是实在的。

    “缝合女尸——林妙妙，天道奖赏《长生诀》。”

    “就这些家伙事，若不是知晓其是缝尸人的‘文房四宝’，我怕是以为穿越到了一个木匠世家。”

    刘老实约莫五十来岁，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笑意满满，一身粗布麻衣仿佛也阅尽风霜，尽是补巴。

    虽然李钦也不知晓到底有何用处，但做了总归不会错。

    此刻的他，背着一具草席卷好的尸体，双脚一高一低，站在门外，等着李钦开门。

    刚穿越到此时，李钦便按照前世的经验试探了一番——呼唤系统、滴血认主、闭目内视……

    “刘叔，这种玩笑可不兴开啊，你也是吃这口饭的，死者为大啊！”

    不愧是诸天第一大派，果然哪里都是他们的身影。

    将刘老实迎进门，搭了把手将尸体放到屋内的木板床上，解开草席，赫然是一具女尸。

    街边小贩皆是卖力叫喊，好求能在收工前多赚几文养家钱，熙熙攘攘的行人亦是叽叽喳喳，探讨着近日王都的不平事。

    躺在木床上，好似一个被人肆意玩弄后又随意丢弃的布娃娃。

    而这也成了缝尸人的主要收入来源，这些物件但凡摸出一件，那油水都不是那微薄的薪水可比的。

    翻阅脑中的记忆，他已经知晓，原身是一名世代传承的缝尸人，祖祖辈辈皆在这第八号缝尸铺内为来来往往的“尸客”们送上最后一程。

    一阵敲门声传入李钦耳中，望着窗外那深沉的夜，李钦应声道。

    一切忙完，李钦来到里屋，斜躺在躺椅上，喃喃自语。

    “倒是眉清目秀，可惜走错了路。”李钦帮其穿上寿服，内心不免有些感慨。“望你来世投个好胎，别再生在这吃人的乱世。”

    缝尸铺乃是朝廷设立，头上便是太医院，负责尸体入土前的处理事宜，虽不入品级，只是一小小胥吏，但好赖有着不受旱涝影响的固定薪水，在这妖魔乱世、人不如畜的年代，也是一条活路了。

    将裂开的皮肉用丝线连上，再用胭脂将裂口盖住，并把肤色还原……

    大庆王都。

    听闻此言，李钦肃然起敬。

    “钦哥儿，是我，你刘叔，给你送媳妇儿来了。”

    还免除徭役呢。

    “生前是非由天定，死后送行缝尸人。”

    随即，他拿出了桃木盒，取出工具，开始工作。

    也不知道是谁如此小气，都将自己弄穿越了，竟然金手指都不给一个，实乃不当人子。

    刘老实笑嘻嘻地将几枚铜板接过，摩挲几遍后才将其收入袖中，道。

    这少女虽是反贼身份，但生前已经受尽凌辱，死后还是应当给个体面的。

    这可是赖以生存的家伙事，可要好生保养。

    听他这话，李钦不由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不过李钦心中也有着些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