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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山岚见过师公、师伯。”

    没有了禁制的影响,桃黎体内流逝的那些灵气很快得到了补充。

    桃黎一眼便看出徒弟眸中未散的迷茫,很是耐心地问:“怎么了?”

    ——二师姐门琴婳云游四海去了,桃黎没见着人。

    不然之前为什么要把它带在身边,还给它抓鱼吃。

    长青谷外设有结界,需要特制的玉牌才能打开,而这样的玉牌只有身为长青谷谷主的桃黎才拥有。

    这话算是哄在了柳至云心上。

    她又不是整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收那么多徒弟在身边干什么。

    桃黎的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了小徒弟微微勾起的唇角。

    柳至云本就是个极其护短的主儿,不可能真因为这种事情就生自己小徒弟的气,于是只轻哼一声。

    身体里好像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

    在这座山峦里待久了,顾山岚下意识地以为这只猫妖和那只已经殒命的熊妖一样,是仗着自身有点修为,故意来找茬的。

    “说说吧,什么历练非得这么急着下山不可啊?”

    话虽如此,人却动也不动

    便只当大抵是她真的看错了罢。

    少年于是温吞地眨了眨眼:“......噢。”

    桃黎不是很懂自家徒弟的脑回路,果然,叛逆期少年的思维都莫名其妙。

    “快来快来,你娘找到你啦。”

    按照礼节见过柳至云和谢青扬之后,桃黎就带着顾山岚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她从储物囊里翻找出飞行法器,牵着小徒弟的手,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连云宗。

    在桃黎的提醒下,顾山岚低着头,顺从回答道。

    “我以为,师尊想收那只猫为徒。”

    他不值得。

    尽管它不明白,桃黎要它的毛做什么。

    所以听到桃黎说这一趟出去是准备去收徒弟的,虽觉她仅凭一个梦就急匆匆下山很不靠谱,但柳至云终究还是没有阻拦。

    话音刚落,两只做工精致的储物囊便递至她面前:“烦请师尊将这些还给师公师伯。”

    柳至云于是就懂了。

    这才正色:“为何?”

    她轻蹙了蹙眉,说:“山岚,你是我徒弟,而他们是我师尊和师兄,你的师公师伯,他们送你见面礼是应该的。”

    桃黎是柳至云座下最小的弟子,再加上入门没多久就开始闭关,她的师兄师姐都有了自己的徒弟,就她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但自家小徒弟依旧很乖,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桃黎便没太将这当回事,带着徒弟和小猫妖一起继续赶路。

    桃黎的语气理所当然:“那不然呢?”

    余光瞥见小徒弟紧绷的身体,抿紧的嘴唇,桃黎忽然之间想通,她到底遗忘了些什么了。

    顾山岚望着一大一小两只猫妖消失的方向,半晌,才低声回答道。

    停顿了两息,顾山岚才几近无声地补充了一句。

    但情况紧急,她必须抢在九洲的人之前先找到小狼崽,一刻也耽误不得,实在不能够在连云宗里久留。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于是心头那些怪异的感觉、聒噪的声音,都轻而易举地因为这个亲和的笑容被瞬间瓦解了。

    桃黎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

    怎么办?闷葫芦徒弟还是头倔驴。

    他想让师尊小心,提醒的话尚未来得及出口,就听师尊欣喜地“咪咪”唤了两声,神色奕奕地招来身后那只小猫。

    他笑看桃黎一眼,花白的胡须抖了抖:“怪不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呢。”

    桃黎什么都没有说,只紧紧握住了自家徒弟的手,偏头冲他弯了下眼睛。

    不过一想到徒弟如今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她便自然而然地把这当做了小孩儿叛逆期的表现。

    声音听起来甚至还有点闷。

    在顾山岚的心目中,能够被师尊救回来,成为她的徒弟,就已经是他此生莫大的荣幸了。

    闻言,顾山岚先是一怔,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便在离开宗门前向柳至云保证,说等这次回来了,她绝对会安安分分地待在连云宗里,哪儿也不去,今后专为他老人家分忧解难。

    紧接着就听自家徒弟低声唤道:“师尊。”

    “我不是已经有你了么,还收别的徒弟干嘛?”

    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还莫名其妙。

    他抿直了唇线,望着眼前与山峦内截然不同的盎然之景,突然间犹疑着怯懦不前。

    顾山岚陡然回神。

    柳至云捋捋胡须,了然颔首:“不错,是个好名字。”

    见到瘦弱又毫无灵气的顾山岚之后,柳至云和谢青扬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诧异或是嫌弃的表情。

    “山岚,师尊有东西要给你。”

    “师父,我在闭关的时候做了个梦,梦到这次我打算去的地方有我未来的徒弟。”

    “嗯?”桃黎心里面揣着事,应付得也就有点随意,“怎么了?”

    余光瞥见小徒弟还傻站在原地,桃黎微一挑眉,纤长五指在他眼前晃了又晃。

    路途依旧顺利,只是在快要抵达禁制范围的边缘时,一只橘毛棕瞳、足足有半米高的猫妖忽然找上了门来。

    很像小狗高兴了,便欢欢喜喜地冲着主人摇尾巴。

    顾山岚接话道:“是师尊给我起的。”

    桃黎垂眸扫了眼,是方才柳至云和谢青扬送给顾山岚的见面礼。

    其实在去到狼崽所在的山峦之前,桃黎就先以原本的身份,和自己的师尊柳至云、大师兄谢青扬重新见过面了。

    尤其好不容易重新见着人了,结果小徒弟又要离开宗门了。

    可当她定睛去看时,一切却都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只是她的错觉。

    “咦?”这是桃黎始料未及的答案,“你怎么会这么想?”

    桃黎就故意神神秘秘地冲柳至云挤了挤眼,拿出事先想好的说辞。

    顾山岚反问:“难道不是么?”

    柳至云和谢青扬提前叫来弟子帮桃黎收拾好了院落,省去了她不少麻烦。

    哪有刚收了个各方面都满意的关门徒弟,才教小几十年,徒弟就要独自闭关,两百年不见人影的。

    顾山岚微怔,直到看见师尊捡到的那只小猫妖跌跌撞撞地扑向了那只大猫,很是亲昵地不停用脑袋蹭它,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两只猫妖的毛色与瞳色都极为相像。

    ——桃黎深得柳至云和谢青扬的喜爱,给她目前唯一的徒弟准备的见面礼,自然也是极好的。

    ... ...

    笑得很漂亮。

    桃黎在心里面默默叹了口气。

    “我这是去给您带徒孙回来了呢。”

    和橘猫母女告别后,桃黎将猫毛收进储物囊里,琢磨着这些毛应该够她做一只毛毡猫了。

    或许是在那座山峦里待了太久太久,当呼吸到外界的新鲜空气时,顾山岚既觉得不太真实,也感到几分无所适从。

    带着小徒弟熟悉完住处,桃黎总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些什么。

    桃黎好说歹说劝了半天,半开灵智的大猫才大致听懂了,桃黎和顾山岚都不爱吃这格外“美味”的食物。

    他不敢奢求更多,也自认经脉俱废的他配不上这些宝贝,不如物归原主,留给比他更合适的人。

    顾山岚却依旧固执地举着储物囊,像是没有听到桃黎的宽慰。

    他方才偷偷看了一眼储物囊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法器宝贝,尽管他经脉尽废,没有灵气,却也认得出来,那些都并非凡品。

    柳至云不明所以。

    在桃黎闭关期间,玉牌暂时交由柳至云保管,桃黎出关后,玉牌自然而然地也就回到了她的手上。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个熟悉柔软的触感悄然钻进他手心。

    “山岚?在想什么。”

    一双黯淡的墨眸紧接着也亮了起来,里头盛着诸多情绪,意外,难以置信,还有许多读不懂的其它。

    她是掌门人柳至云的徒弟,理所当然地在连云宗里拥有一座自己的独门院落,柳至云赐名为“长青谷”。

    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很快过去,桃黎发现,自家徒弟的不对劲好像也跟着消失了。

    他们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丰厚的见面礼,笑眯眯又亲切地问顾山岚叫什么名字。

    “将来若是他们收了新的弟子,师尊我也会为他们的徒弟准备礼物。所以这些你只管安心收下便是。”

    在一个天刚破晓的黎明,桃黎终于带着顾山岚走出了禁制的边界。

    在听到桃黎刚出关就打算下山历练的时候,柳至云其实挺不情愿的。

    噢,大猫是来接走丢的小猫回家的。

    回去,回去!身后那个才是属于你的世界。

    甚至她都说不上来,小徒弟的心情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好的。

    作为救了小猫妖的谢礼,大猫十分慷慨地决定送给桃黎两只老鼠。

    “有我,师尊就不收别的徒弟了么?”

    相反,还让谢青扬为她准备好储物囊,叮嘱她这一趟诸事小心。

    于是它听从桃黎的意思,送了她一小撮自己的猫毛。

    桃黎觉得奇奇怪怪。

    这不是桃黎第一次听自家徒弟在她面前贬低自己。

    “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他垂下头,不再说话了。

    闻言,旁边的桃黎立马自豪地抬起下巴,轻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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