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不周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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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色映在她淡色的瞳上，也为原先白净的面色笼罩一层暖色，谢行止似是感慨于万物造化，她侧身朝着许暮孑弯起唇角，多了一分这个年纪的灵气。

    他凝视着那座朱红高阁，巍峨高耸。

    但假若典籍上记载无错，数十年初代白相逝去，应当是按凡人寿命七八十年岁。

    不周境境规潜心丹学，因此境内弟子寿命同凡人一般。

    谢行止的速度很快，干脆却又不失礼节。不一会碗见底，她收好筷子和空碗放入桌上的食笼内，起身打算离开。

    避无可避，便只有让那些长老情愿放任。

    “那是不周境内的白鸽，你如何唤来的？”谢行止出声，不周境贯以青色为标志，那白鸽翅膀上青色纹饰想来便是不周境所属。

    但由于其人潜心丹学，无心长生，故而不过数十年便逝去。

    加之不周境创立已久，才会有这般规模，讲师在境内深有资历。

    她细细翻看，翻到一页顿了下，手指按着那页看了下去。

    许暮孑怔愣一下，倒是没想到初入不周境，谢行止会了解这些。

    谢行止只觉着有些许倦意泛上来，吹熄灯火，钻进绵软的被铺，阖眼睡沉了。

    原是没有打算等他，但即是遇上了，便多待片刻罢了。

    纸上渺渺几字，却能感受尊主对那白相尊敬之情。

    许暮孑闻言草草扒完最后一口饭，一边鼓着腮帮子示意谢行止可以起身，一边动作不

    许暮孑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将信件成卷放进白鸽腿边的木筒里，双手一送，白鸽翅膀煽动，天际划过烟青色水痕，不见了踪影。

    望着云霄上隐去的楼阁，她若有所思，假若不周境是尊主为了初代白相所设，敬意至深，便会将那人所关置于最高。

    那便是说，尊主收徒，看的不是这些。

    在许暮孑伫立在原地时，谢行止早已回了房，门缝处漏出一丝昏黄灯光。

    她这般想着，到了底层，此刻早膳规整地摆在桌上，冒有升腾的热气，色泽诱人。

    他有些气馁，有些忐忑地扭头趴在窗口：“你是不是讨厌我啊，为什么这么不爱说话。”

    其实是她全无记忆，不知家在何方，不明身世过往。她总有一种感觉，自己不该是如今的模样身份。

    身为尊主，不守境规，却要他人谨遵境规，境内一众无人有异议，亦或是，不敢有异议？

    他这才惊觉天色已晚，望向窗外，夕阳融没入山色，寥廓天际被墨色浸染。

    看着小女娃冷静地应：“我知道。”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坦然在她面前这般。

    许暮孑揭开碗的手一顿，很有元气地露齿笑应：“我知道。但是我想要跟上谢行止的步伐，起码体能不能太差。”

    “那你可看到什么了？”

    “那我们以后就要在一起修行，我一定会比你先成为优秀的白相。”许暮孑信誓旦旦地注视谢行止，这个青衣小少年这般道。

    阖上双目复又张开，谢行止跃下竹林，轻踏瓦片落在五楼的栏杆上，附身一点地，进了藏书阁。

    但是不周境在创立始初便有尊主设了结界，任何人在境内不可行御剑之术。

    正是因此，不周境丹学盛名远扬，正魔两道皆有求于不周境，这才保的境内安和无事。

    许暮孑此刻面色有些发红，伴随着轻微的气喘，谢行止抬眸望向他：“你去锻体了？”

    见墨色愈发暗沉，浓稠地好似要渗进窗内，豆苗大小闪烁的火光明灭。

    少有人到过不周阁的顶层，那上面有着什么呢？

    谢行止拉开座椅端坐下来，等候片刻后不见人来，便倒扣了碗在身旁的早膳上，自己执筷用起膳来。

    《大道三千，吾道上上签》

    那尊主，该有多少年岁了？

    甚至于，尊主长生秘则也可探寻一二。

    谁知那云气自身离了那画卷的一框天际，顷刻间那窗前没了她的身形，许暮孑余光只留一抹衣诀飘出窗口，划出流水幅度。

    “你快些，我们一同去见过尊主。”谢行止原先打算起身的动作停下来，坐回座椅，敛眉翻开那本带回的书籍。

    那么一瞬，她便借力上了竹林上端，许暮孑在窗前却没有瞧见，足以证明修为不薄。

    他腼腆地挠头：“我会在讲师授课后喂养小生灵，它们渐渐就认识我了。”

    不周境大多建筑都同尊主此处一般，阁楼层数三五层少有更高。

    “何处都一样。”谢行止踩在苍竹顶端，“我求得是炼心。”

    她纵身一跃，落到许暮孑所在窗前，双手拉住窗沿，又跳进来。

    阿姐成为了家族的骄傲，他也想要成为阿姐的骄傲。

    许暮孑摇摇头，暗暗将疑惑搁置一旁，回房休憩。

    她初来不周境，旁人不清她的底细，没有发现端倪，以为是她缄默少言因而不愿谈及过往。

    “拭目以待。”

    谢行止摩挲着纸页，此处书籍皆涂上特殊涂料，不易破损，手感光滑细腻。

    按着那份刻苦认真，应是起身后出门修行了。

    掉下去了？

    好像他有小生灵容易亲近喜爱的气息。

    尊主又是凭何长生？

    脱尘缥缈的云气。

    更有甚者，在不周阁高层潜心造诣数十年，境内近些年的弟子从未与其谋面，三餐由不周境内小生灵送上来。

    她走到一处书架前，于低层抽出一本，随意翻阅起来。

    不周境最初由尊主创立，不周阁初位白相惊才绝艳，丹学造诣颇高，为白相之祖师。

    不过，她敛眉回想起讲师所言，数十年未曾收徒，她当时以为是二三十来年，便只觉着是尊主驻颜有术，才面上不过而立之年相貌。

    不周阁幽静高耸，不周境长老喜好来此养身静心，炼丹修行。

    因此，如若想要上不周阁顶层，只得避开不周阁长老严防死守。

    这藏书阁书籍琳琅满目，所说专属尊主弟子翻阅但书籍都瞧着很有年岁，陈旧古朴。

    原先禁闭的房门此刻大开，望去显然空荡无人。

    “不够高？”

    许暮孑知她所求，却不知为何求，但他受过的教诲不会让他探听他人私事，便只能暗暗压在心底。

    书中讲述初级丹学知识，白相修行是为了炼丹时可以感知火候，丹品色泽等以便更好掌控。

    此刻青衣小少年才姗姗来迟，他笑道：“谢行止，晨安。”

    也是。许暮孑暗自思索起来，不周境尊主居所理应是不周境俯瞰之处，不周阁却才是不周境之巅。

    一道水泊般的纱影停留在窗前，随后又消失了。

    虽然尚且年岁不过五年，大可以将此处当做归所，不去探寻往事。

    尊主至此与不周境立下境规，凡入不周境者，皆需潜心丹学，不可一心二用。

    此刻不过寅时，有微弱光亮为山色勾描出金边，她复又踏上竹林                                                顶端，眺望远方的朱红楼阁。

    他垂头扫了眼没有发现她，这才松了口气仰头望去，一袭青衣立在竹林上端：“谢行止天资聪颖，为何要来不周境？”

    许暮孑想不到更多，怔怔凝视景中人，不敢打破这幅图景。

    谢行止所费解之事，更有为何尊主收了他们二人入门下。他们不过这般年岁，数十年间才较之他们天赋异禀之人，定是有的。

    他身上衣物整洁没有过多褶皱，应该是锻体后沐浴更衣后方来用膳。

    他即使不能做到保护他人，也不能成为拖累。这是他们家族最基本的原则和底线。

    谢行止望着窗外火烧云席卷天际，夕阳似火熊熊燃烧，前方阁楼的瓦片也被渲染上金光，万物好似都在沉没浸透墨色前尽力盛放出灼灼光芒。

    月色清冷，银白薄纱铺满窗前地面，窗外竹叶“沙沙”声响起。

    小少年急忙扑向窗口搜寻谢行止踪迹，深怕刚结识的同门便因此事有个什么差错。

    她能凭借的，只有典籍上记述资料，了解不周境及三千史事。

    但她不愿。

    第二日，光束透过竹林在窗前打下斑驳的影子，谢行止睁眼起身，叠好被褥洗漱一番出了房门。

    许暮孑不解，倘若连不周境内最高峰尊主居处都不够高，那么，还有何处呢？

    “作为白相对形体强度并无硬性需要。”

    她不禁有些看得入神，识海中自行演练起步骤，再细究自己的差处和疏漏。

    屋内。谢行止端坐在桌前，翻看着书籍。

    天此刻大亮，约莫到卯时用早膳的时辰，谢行止走下楼，经过二层时扫了一眼许暮孑的房间。

    那这不周阁顶层，应是有着那初代白相之物。

    她意犹未尽地合起书籍，却没放回去，觉着虽是记下九分，但还可以带回去钻研透彻。

    “我那是给我阿姐写信，不违反境规的。”他见谢行止没有出声，便补上一句。

    苍竹很高，站在顶端望去，足以看清不周境大半地貌。

    随风过，竹林轻摆，“沙沙”声入耳好似低语。

    远处亮起大片阑珊灯海，而一座阁楼直入云霄，灯火通明映衬着那朱红窗栏愈发明艳。

    昏黄灯光下，一抹剪影打在墙上，好似墨色点在画卷中。

    谢行止闻言有些无奈，觉着许暮孑心思实在细腻了些，白面团子般的小脸认真道：“不是。”

    不周阁。

    “此处还不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