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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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她还不爱他，但她却在慢慢地对他心软，卸下心防，信任……直至陷入他精心为她设计的圈套。

    夏欣愉便认为他默认了，兴冲冲地盯着他坚毅冷锐的侧脸，气息冷漠，但一想到他喜欢海豚那种可可爱爱的海洋生物，便有一种莫名的反差，让夏欣愉忍不住笑了又笑。

    夏欣愉挣扎，“唉呀，看看怎么了，我们是啥关系，别那么小气嘛。”
    一开始蒋微洲不想接受，她就小手叉腰，鼓起嘴巴，恶狠狠地警告他：“你吃不吃？不吃本小姐就把你卖了！”

    忽然间，一条毛毯盖住了她微抖的身体，还有一条毛巾盖住了她的脑袋，温热轻柔的触感在她的头上轻轻移动。

    驾驶位的男人双手懒洋洋地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把你卖了。”

    “走吧。”

    他也淋湿了不少，黑色的衬衫此刻紧紧地黏在他身上，让胸前紧实有力的肌肉无所遁形，腹肌隐隐可见，浑身充斥的浓郁荷尔蒙让夏欣愉一时忘记挪开眼。

    小时候的蒋微洲被亲妈虐待，好好的豪门大少营养不良，跟个瘦猴似的，长得比她矮多了，她实在看不下去，把家人精心准备的便当分了一半给他吃。

    蒋微洲没法忽视那赤裸裸的目光，更何况还是喜欢的人在紧紧盯着他，耳根子微热，他抬手将毛巾遮住她亮如星辰的眼睛，“再看，要收费。”

    这人很重要。

    那时候他还是极其讨厌夏欣愉的，因为她身上的光芒太盛，会将他本就满身伤痛的小小身躯刺得再次遍体鳞伤。

    现在想来，蒋微洲是不想让蒋家那群人出现在奶奶面前，扰了奶奶的安宁。

    夏欣愉一进车里，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的男人，“奶奶她……什么时候的事？”

    现在嘛，吃老婆的剩菜，简直是他三生有幸。

    夏欣愉眼里染上笑意，谁能想到中学时代那高傲冷漠的学神，实际上是个喜欢海豚的？

    但浴室敞开着，人不在房间里，干净整洁的白色床单上有手机、打开的钱□□夹，像是被随意丢在这里的。

    当看到墓碑上贴着一张熟悉和蔼的温和笑容时，夏欣愉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敲中，脑袋嗡嗡作响。

    黑色衬衫被撕坏了一大半，露出肌肉条理分明如块垒的大半边胸膛，锁骨凹陷，臂膀宽阔厚肌，心口处居然还有一个纹身。

    长大两人变得不对付之后，这种小孩子似的威胁就没出现在两人之间了。

    “滚滚滚。”夏欣愉有些气又觉得好笑，这句话她很耳熟，因为这是她在幼儿园和小学阶段，最爱朝蒋微洲说的一句口头禅，也是她的黑历史。

    当然，夹进对方碗里的都是她不爱吃的，比如苦瓜，比如肥肉。

    而掌权之后的蒋微洲，立即就加大派出去的人手，去找国际上更权威的医学专家，就是为了给体弱多病的奶奶多续几年的命。

    四哥四哥，老唐又生病了？身体状况怎么样？是我对不起他（哭哭）

    紧接着，手机传来叮的一声。

    奶奶会很高兴的。

    但事实上，这却是他当时真实的想法。

    “你早说你喜欢海豚啊，改天我请你去玩，但没想到蒋总还有那么中二的时候，喜欢什么就往心口上刺下纹身，这是一点也不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后悔啊。”

    是蒋奶奶撑着一副病体，硬是将自家可怜的孙子接到身边养着。

    蒋微洲不可能宁愿用掉一个愿望，也要让她去见一个人，这个人还是已经去世的……

    夏欣愉垂在两侧的手指轻颤，那不是……她中途被系统唤醒的前一日。

    猝不及防地再一次听到这话，夏欣愉百感交集，一瞬间被拉回无忧无虑的童年。

    蒋微洲认真地听她唠叨，手指微微蜷缩，当触碰到口袋里的钱□□夹时，指尖微滞。

    而权势滔天、掌握各大家族的命运的蒋阎王，面对生老病死，却也没有办法。

    “蒋总，蒋总。”夏欣愉顿时改口，男人就是这样，听不得别人说他小，让让他怎么了。

    车子最终在城郊墓地门口停下。

    夏欣愉这才发现，车内的暖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男人打开了。

    男人沉默地将祭品一一摆好，垂眸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哑声道：“两年前。”

    毫不夸张地说，长大后夏欣愉借着要向蒋奶奶告状的事，不知道威胁了蒋微洲多少回。

    一脚缓踩下刹车，车子恰到停到停止线之前，蒋微洲侧过头，眼神危险，“你喊我什么？”

    “我也挺喜欢海豚的，因为站在那里的角度，拍照很出片，我记得当时学校组织的那场活动我也去了，用拍立得拍了好多张照片，但可惜，有一张最好看的和海豚的合照不小心被我弄丢了。”

    他们刚躲进车内，一声巨响，风雨大作，怕是暂时无法开车了。

    夏欣愉发过去的时候，不希求四哥能够回她，但她还是问了。

    声音艰涩，似是震惊，似是难过。

    跑上车的时候，也被雨淋湿了些，她揉了揉鼻尖，盯着窗外愈下愈大的雨。

    她没察觉到，但蒋微洲对她的态度很敏锐，对此感到十分受用，唇角隐隐勾出一个细小的弧度。

    但这种机会寥寥无几，唉……

    夏欣愉下车，怔怔地看着萧然冷凝的周遭，内心突升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时候，他差点又一次被亲妈打死，那日血流得满地都是，夏欣愉偶然听到家里的佣人闲聊时这般形容。

    “嗯，十八岁那日去纹的。”蒋微洲先是揉了揉女孩有些微红的手腕，才抬手拢住敞开的衬衫。

    因为在蒋家，唯一一个真心对待蒋微洲的，就只有他的奶奶了。

    她忍不住抬眼看他，一眼，又一眼。

    夏欣愉以为自己看岔眼了，“你这里居然有个纹身？！”

    蒋微洲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挪开目光，没有反驳。

    当雨变小了些，便开车去到了奶奶生前住的院子。

    夏欣愉手里还攥着衬衫，愣在原地，原本只是食神诱惑的场面，一转眼，就朝着瑟瑟的方向走。

    怪不得、怪不得，她当时在公司看到蒋微洲，觉得他瘦了好多好多，原来是蒋奶奶刚离世。

    她一时兴起，问道：“哎，小蒋啊，你当时明明可劲儿倔，为啥突然就接受我的投喂了？”

    夏欣愉坐在副驾驶，她抬手拨动了下车内装饰，一个在半空中晃荡的小猫咪公仔。

    -

    他说了个日期。

    欠佳，对不起就去看望他老人家。

    谈及往事，女孩的语气有些忿忿。

    她本以为，自己回来之后，没听到蒋奶奶的任何消息，是因为出国养病了。

    夏欣愉曾经和她爸去拜访过老人家，也在那边小住了一阵子，知道蒋微洲有多喜欢他奶奶，而他奶奶也将他好生养着宠着，让他短暂地体验了几个月的幸福小孩都拥有的童年。

    两人刚出了墓地，就遇上了大暴雨。

    但是没想到，蒋奶奶还是离开了。

    他以调侃随意的语气说出，引来女孩一阵笑骂，摆明了不信。

    幸好这里有安排人定期打扫，卫生蛮干净，能住人。

    她本意不是这样的啊……她只是想让他将手拿开，那手劲没个轻重，捏得她手腕疼。

    《别人穿书我被穿，睁眼就嫁死对头》

    二选一，他想活。

    冷意驱散，有些发冷的身体逐渐回暖，她的视线落到正垂眸细心为她擦头发的男人身上。

    她接到蒋微洲电话的时候，四哥也回了她消息，只是颇为冷淡的一句话，却也很符合四哥的老干部作风。

    夏欣愉洗完澡的时候，就直接去隔壁房间找人。

    她叹了口气，身旁的男人浑身孤寂难掩，怔怔出神的时候，左手忽然被牵住，清甜的声音在透着千年孤独般的墓地里让人安心，“蒋微洲，你很好，真的。”

    男人收回目光，遮住眼底的情绪，似开玩笑，“你就当我，再不接受，就活不下去了吧。”

    两人住的都是曾经的房间，都在二楼，相邻。

    男人绕到后备箱，将里头已经准备好的祭拜用品拎在手上，走到她旁边。

    挣扎的过程中夏欣愉的手不小心地勾住了男人衬衫衣领，想挣脱开他伸过来抓她的手时，只听“撕拉”一声，银色纽扣散落在车内。

    “你这次怎么不让司机来开车，我们俩要去哪？”

    就住在城郊的老房子里，一个古色古香的院子。

    “纹的什么？我怎么好像看到了一条鱼还是海豚顶着个气球，蒋微洲，没想到啊你，居然那么有童心，记得当初学校有组织去海洋馆里看海豚表演，你也眼巴巴地盯着不走，看了好几回。”

    夏欣愉注视着蒋奶奶的照片，对方的笑容亲切又温和，心里默念：奶奶，欣愉来看你了，原谅这两年欣愉没及时来见您。

    夏欣愉看了一圈，转身就欲离开，但此时，床上的手机

    这种“威胁”一直持续到两人上了初中，黑历史才宣告终结。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从天上砸下，在地面凹坑处汇聚小小的水流，天色转瞬就变暗，乌云在天上织成密密的黑网，狂风呼啸，仿佛下一刻世界末日要无情降临。

    饿死，或是吃别人的剩菜。

    天气预报说今晚特大暴雨，所以他们需要在这里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