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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她都在偷瞄师尊,阳光落在他身上,精致脸庞显得有些妖异,神色平静得倒是看不出方才的凌厉气势,如和煦春风,永远只会给人以清浅微笑。

    岁菱凛:麻了。

    师兄的世界太极端了,他仿佛根本不在意对错,只在意对方是不是身边亲近的人,又是不是有朝一日会弃他而去。

    眼看他转头就要招药修,岁菱凛赶紧道:“一点也不严重,谢谢宗主关心!我自己就是药修,是非常容易处理的伤口。”

    “……”

    烟蓝眼泪流了下来:“师叔?是师尊说的吗?但师叔怎么会……怎么会?!”

    转眼工夫,桌上多了一盏琉璃杯。

    他轻瞥一眼,岁菱凛偷看被抓个正着,紧张道,“怎么会!感谢师尊都来不及呢,若不是师尊及时到来,我肯定得和他打上一会。”

    话没说完就被宗主打断,他抬抬手让她坐下,嘘寒问暖,“受伤了啊?”

    擂台比赛精彩纷呈,观众呼喊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一切清清楚楚落在明月镜内。

    师尊递来干净外袍。

    那并不是一块破布,正是                                                血液流尽,只剩皮包骨的师叔,面容扭曲,浑身是黑色浓稠血液。

    ……

    宗主突然开口:“岁菱凛。”

    语气冰冷,没一点尊重意思。

    夜妄卿沉吟片刻,善解人意道:“好,你跟我来。”

    师尊手里拿了一瓶药,眼看是要给她上药。

    他轻声道:“不过师尊交代,背叛者死不足惜……”

    “师叔在这里。”

    她实在不好意思提起,那道小口子都不用理它,再晚一点就该自动结痂脱落了。

    下一秒,她眼睛瞪大。

    夜妄卿:“嗯……”

    她浑身僵硬,余光往左看是宗主,正支着脸好奇打量她。

    夜妄卿道:“师叔把魂魄藏在心脏里了,不过没法聚魂太久,应该是不能带回去给师尊了。”

    沉静如水的眼眸里映着心脏,它不断跳动,逐渐丧失温度,夜妄卿看了一会,像是也有一丝困惑。

    她头晕目眩,只勉强回忆起师叔带她来佛堂,今天的师叔有些怪异,与往日平易近人模样全然不同……

    年幼的烟蓝撑着手肘坐起,耳鸣声不断,鲜血淌过额角,勉强看清夜妄卿伸过来的手,少年骨节清瘦,修长指尖也沾染鲜血,滴滴答答从指缝间淌落,刺眼极了。

    “去找师兄。”岁菱凛朝东南方向指了指。

    宗主:“哪啊?怎么受伤的呀?”

    他道:“过来。”

    白皙修长的手轻松穿过这块“破布”,她甚至觉得师叔的眼睛往外又凸起,恐惧着向她求救。

    -

    佛堂最后一丝经文隐没光芒,清冷月光朦胧照在少年身上,他走到供桌边,把心脏放进魂阵,柔软长发垂落脸侧,鲜血衬得肌肤冷白,连空气都一寸一寸随着他的移动而冰冻刺寒。

    “伤口让我看看。”

    还没等岁菱凛想这哪来的特效音,面前多了一盘糕点。

    许是见到烟蓝呆傻,他才后知后觉是要解释一下的,“师叔是宗门叛徒。”

    守卫远远看见两人到来,毕恭毕敬问候,进了千重境界,喧嚣沸腾的热浪席卷而来,擂台上兵器交错震声不断。

    岁菱凛满脑子回荡“没!事!哒!”

    宗主:“严重吗?”

    她一个激灵站起,站得笔直,“宗主好!”

    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落在少年掌心。

    他轻描淡写得像是在聊天气如何,而不是手里正提着平日里对他们极好的师叔,语气里甚至还有一丝丝给他带来麻烦的轻微苦恼。

    突然,她脑海里“叮”了一声。

    夜妄卿看着宗主,“她受伤了,不能乱动。”

    “站得起来吗?”

    ……

    另一边,岁菱凛和夜妄卿回了千重境界。

    夜妄卿轻抬眼睫看了她一眼,随即动作放得更轻柔,尽可能减少她的痛苦。

    岁菱凛看了一眼肩膀,“啊,这点小伤——”没事的。

    余光往右看是镜子右下角倒影,后面一排门主,伸长了脖子看她,根本都不在乎擂台上发生了什么事。

    岁菱凛紧张:“就一点”很小的,微不足道的伤。

    “叮~”又一声响。

    “叮叮~”

    夜妄卿一瞬间沉默。

    夜妄卿:“去哪里?”

    当时的烟蓝并不知道,沉默算不上是好事,通常意味着结果并不会是问话人想要的。

    “叮~叮~叮~”

    岁菱凛一下子被吸引注意力,急忙道,“师尊,那我就不叨扰了……”

    模糊视线聚焦到伸来的手,少年好耐心地等她。

    没等宗主开口下一句,右边传来冷淡声音,“坐着。”

    借着夜妄卿力道起身,他扶她到墙边,烟蓝问道:“师兄……师叔呢……”

    那是震惊宗门一时的内鬼背叛事件,师叔是铁了心要杀了她的,是夜妄卿最先察觉到不对劲,跟随上去才救了她,可他从此也成为她梦魇中的一部分。

    “……”

    只是很快,他神色放松下来,像是想不明白,干脆也懒得思虑太多。

    岁菱凛一个激灵,“师尊且慢!”

    心脏爆裂开来,炸成无数飞在眼前的肉沫。

    岁菱凛尴尬点头。

    颈侧、额头、手腕覆上白色布料,她恍惚人的身体里竟然流有那么多血。

    烟蓝虚起眼,只见夜妄卿走到蒲团边上,弯腰掀起供奉桌布,从里面扯了一块破布出来。

    经文光芒减弱,周围视野越发昏暗,烟蓝擦着额头流下的血,“师叔怎么样了?我不记得出了什么事了。”

    明明占据人生里的更多时候,师兄都温柔体贴,事事以他人优先。她应该相信他的,只是,一张白纸上有一滴墨点,就足以令人疑心晕染,最终把一切涂抹黑色。

    拥挤人群嘈杂,人人兴奋叫好,夜妄卿皱眉看了一会,视线又落在她肩膀上。

    夜妄卿看着她,似是不理解,但余光一扫,不远处乐呵呵看戏的宗主,周围目光灼灼的门主们,也顿时明白了。伤口虽是在肩上,但这里人多,小徒弟毕竟是小姑娘。

    夜妄卿扯下外袍布料替她包扎,语调温柔,“你要找他吗?

    岁菱凛僵硬笑了笑。

    她现在啊,可真没把握把岁菱凛安全拐回来了。

    思绪渐渐清晰,烟蓝看着竹林叶片投下光影,那个小姑娘,真的知道自己跟了一个什么人吗?

    “嫌为师方才下手轻了?”

    岁菱凛一个惊醒,她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了,这都快扣光了吧!

    少年声音温柔,唤回她的神志。

    这声音好熟悉,刚才好像也有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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