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有扶苏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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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

    小宫女咽了口唾沫，稍稍定了定神，道：“奴婢是特意等到太医看了后才回来的，半个太医院的人都去了，陛下也去了。陈院正说、说十殿下已然。。。去了。然后、然后贵妃娘娘就晕过去了。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伺候十殿下的嬷嬷内侍都被杖毙了，十几个人，血流了半院子。。。。。。”

    地上站着的几个宫女，都瑟缩地低下了头。来人是褚贵妃宫里的，他们哪里敢拦？

    如此一来，她便只能嫁皇子。还得是一位有绝对实力、能不受肃王牵制的皇子。从这点来看，萧川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这些事，弈宁多少也知道一些。祖父持身中正，从未结党。为了避嫌，更是连自己的两位外孙也甚少单独相见。

    太和帝本是多情之人，但若要论得宠，贵妃褚氏至今无人超越。皇后崩逝时，褚贵妃因连丧两子，已是时疯时好，饶是如此，皇帝仍动了封褚氏为继后的心思。

    谢渊很满意孙女的聪慧，只一句话便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那个夏日格外炎热，启祥宫里，萧川吃过了午膳。母亲纪昭仪勒令他不许出门，原因是三哥萧州因前一日午后去寻他，已然中了暑气。

    旁边萧川的奶娘头个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拽开了邱嬷嬷。

    萧川毕竟只有五岁，哪里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知道胳膊被拉得生疼，便一个劲儿地往回拽，嘴里叫着：“我午后没见过十哥，你放开我。”

    他或许会勉强接受一个谢家的女儿，却绝不可能在夺嫡漩涡中，去支持谢贵妃所生的儿子。

    毕竟是宫里的人，哪怕再糊涂，也知道此间怕有什么不好。再往前走，也不知是福是祸，待转身回去，心里又抓痒地厉害：也不知这未央宫里究竟出了何事？

    若是这样也能忍，今后别说各宫娘娘了，怕是在宫婢内侍眼中，她都能被人踩着走了。

    褚贵妃入府次年便有了身孕。当时，王皇后刚为太和帝诞下长子萧燚，也就是如今的太子。萧燚乃是早产，是以先天不足、体弱多病。

    萧川站在未央宫的大殿前，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往事如烟，转眼已是十六年，未央宫里依旧草木葳蕤、花色灼灼。可在他心底，却滋生着一片隐秘的荒芜。

    “可救回来了？”

    纪昭仪在里间照顾萧州，小萧川独自在屏风外的软榻上午睡。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听得外面吵吵嚷嚷地，似还夹杂着哭声。

    邱嬷嬷也不说话，被拽开后，转身拔腿就往外跑，连礼都未行。

    太和帝十八岁大婚，娶的是琅琊王氏嫡女。同年秋，迎靖北侯府独女、褚怀安之妹——褚钰为侧妃。隔一月，再迎文华大学士谢渊嫡长女谢琦为侧妃。

    纪昭仪一看她这神情，便知是有大事发生。见这小宫女还要行礼，一脚踢在面前的绣凳上，吼道：“别跪了，赶紧说，究竟怎么回事？”

    这时，萧川已然清醒过来，认出来人正是十殿下身边的奶嬷嬷邱氏。

    纪昭仪一听，“呼”地一下便从坐塌上站了起来。

    是啊，她是谢氏嫡女、谢贵妃的亲侄女。无论旧臣新贵，只要她嫁过去，夫家顷刻之间就会成为肃王一党。

    “这一切还要从已薨世的皇贵妃褚氏说起。”

    但无论如何，在外人看来，四殿下和十四殿下是谢渊的嫡亲外孙，谢府肃王党的印记是被贴上了。

    既然要嫁，自然就要弄清楚始末缘由。否则，若有什么深仇大恨，她稀里糊涂嫁过去，怕是一辈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只是到底抵不住朝臣反对，再加上褚怀安亲自上表，恳求皇帝不要册封褚贵妃为后，皇帝方打消了心思。

    萧川一脸懵，他都还没睡醒，完全没明白这人是怎么回事儿。

    而十二殿下生母纪氏，早年不过东宫一名侍妾。因成宗皇帝子嗣艰难，太妃养育太和帝时，瞧见身边一名宫婢容貌姣好，身段又极利生养，便给了太和帝。

    “好好的，怎么就溺水了？”问完，还不待小宫女答话，又问：

    十殿下萧龘天性好动，又十分喜武。因与萧川只隔了不到一岁，萧龘十分喜欢自己这个十二弟，出入整蛊捣蛋总要带着他。

    太和七年，褚贵妃又得一子，皇帝十分高兴，亲自赐名：龘。更是不顾众臣反对，为其大赦天下，引得前朝后宫再次沸沸扬扬。

    他轻轻颔首，道：“我说我谢家不结党、不营私，外人可信？”

    彼时五岁的稚童，何曾知道，命运的转折居然会来得如此措手不及。

    行至未央宫大门前，却不见守门的内侍。纪昭仪便带着人直接进去了，方走了几步，就听见从殿内传来嘈杂地哭声。

    两年后，成宗皇帝崩，太和帝即位。封正妃王氏为皇后，褚氏为贵妃，谢氏为妃。后几年，又逐渐纳美，以充后宫。

    好在后来褚贵妃又有了十殿下，阖宫都松了一口气。哪成想这十殿下金尊玉贵地养到这么大，竟又溺毙了。

    后宫女人如花朵般，一茬儿又一茬儿，层开不败。

    宫中内侍但凡见着这两位小祖宗，都吓得恨不得溜墙走，生怕被小魔星选中。但凡去服侍这二位小祖宗的，那次不得脱层皮？

    纪昭仪简直不敢想，等褚贵妃醒来后，又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待褚氏诞下次子时，正赶上褚怀安在西北大捷，且二殿下出生时，哭声透瓦，虎头虎脑，先帝对这个孙儿十分喜爱。

    驻足纠结再三，纪昭仪还是决定先不进去了。打发了同来的一个小宫女，让她进去听听消息，就带着萧川又回了启祥宫。

    她拉起萧川的袖子看了看，胳膊上被拉扯的那一圈已是红肿一片。

    一时间，朝野纷纷。

    那妇人弗一见着萧川，便攥住他的肩膀，还拿袖子抹着眼泪，问他：“十二殿下，您可见着十殿下了？你们是不是又编排了什么要来耍奴婢们？”

    彼时，太和帝方登基不到两年，本就无心朝堂之事。如此一来，便有朝臣上表弹劾，言称褚贵妃红颜祸水。

    可谁又能保证，他不会是另一个夺嫡者？

    也顾不得儿子还在哭，吩咐奶娘抱上萧川，带着人就直奔褚贵妃的未央宫而去。

    弈宁一愣，外人可信？自是有人不信的。

    小宫女说着，想起刚刚看到的场景，身上不由地又连打了几个哆嗦，大热天的，竟冷得发抖。

    见弈宁摇头，谢渊才又接着道：“你姑母膝下有两位成年皇子，已是身处漩涡。谢家就算再不愿，在外人看来，早就已经跟四殿下绑在一起了。以阿宁之见，即便不嫁皇家，就能脱离绑缚？可若一家人全绑在一条船上，一旦风浪来袭，何人来救？”

    邱氏弄丢了十殿下，已是六神无主，哪里还顾得上纪昭仪的怒火。再加上他们是贵妃宫里的人，一个小小的昭仪，向来是不放在眼里的。

    遂又拉着萧川的胳膊问：“十二殿下，您就告诉奴婢吧，您到底让十殿下躲到哪里去了？奴婢们若再寻不到人，等娘娘醒了，可是不得了的。”

    她在启祥宫里左等右等，等不到那小宫女回来，心里跟猫儿挠似的。正待再遣人去问，那小宫女急匆匆跑回来了，一身轻薄夏衫，后背腋下汗了个湿透，脸色惨白惨白地，活像撞了鬼。

    上次二殿下病薨，褚贵妃郁郁寡欢、要死要活，陛下不理朝政，上上下下闹了好一阵子。宫里整日死气沉沉地，那两年出生的几个皇子公主，连满月都不敢办。

    里间纪昭仪听到动静，已是赶了过来。一看儿子的衣领都被拉脱了，上前就喝到：“哪里来的婆子，竟敢拉扯主子！你们都是死人吗，没见三殿下还病着？吵吵嚷嚷地。”

    岂料，三岁那年，平时活蹦乱跳的二殿下，竟殇于一场小小的风寒。褚贵妃伤心欲绝，几欲同去，太和帝心疼不已，日夜陪伴，早朝都不知道罢了几回。

    后面的她想都不敢想，惊慌下，手上越收越紧，只把小萧川捏得大哭起来。

    须臾，有宫人跟着一个妇人跑了进来。

    小宫女站起来，一边拿袖子擦着脸上的汗，一边哆哆嗦嗦地说：“回、回昭仪，十、十、十殿下溺水了，贵妃娘娘晕、晕、晕过去了。”

    主子娘娘们轻易不敢言笑，宫婢内侍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了皇帝的霉头。

    对此，谢渊自然也不瞒她。

    邱嬷嬷却不信，或许是不敢信吧。来的时候想着十殿下若真与十二殿下在一起倒好了，可眼下看来十二殿下不像是在说谎。那十殿下究竟去了何处？天知道，他们这半个时辰里，已经把能想到的地方都翻遍了。

    事实也证明，老太妃的眼光的确不错。纪氏先后为太和帝诞下二子一女，中间还滑了一胎，亦是皇子。

    祖父既不说，弈宁便也不问。

    而是改问道：“兄长说十二殿下不喜谢家，阿宁能知道具体原因吗？”

    纪昭仪慢慢坐下去，她倒不是怕，说来说去，这事儿到底与她启祥宫没有干系。她只是觉得，这宫里，怕是又要不平静了。

    祖父的话犹如醍醐灌顶。

    “祖父既然担心，为何一定要与皇家结亲呢？十四殿下是皇子，十二殿下不也是皇子么？”弈宁问出心中疑虑。

    谢渊似是知她心中所想，只说了一句“萧川不会夺嫡”，便不再多言，显是不欲解释。

    这下算是彻底把纪昭仪给激怒了，即便她只是个小小的昭仪，平日在皇后贵妃面前，是半点儿不敢抱怨。但被一个奶嬷嬷当着自己的面儿，将儿子掐得吱哇乱叫，还扭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