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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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老爷有什么章程吗？”

    大太太贾氏拈着颗瓜子细细地剥，跟坐在对面的陈大老爷道：“得亏老太太没有亲生的儿子女儿，真有了整个陈家咱爹都要嚼碎了给老太太生的咽下去。”

    陈枋跃手指剥开珠帐，不惊起一丝声音走到榻前，双手背在身后，垂着眼睛看榻上的人。

    天色将将染上铅灰，陈枋跃就到了明辉堂，扫视一圈没发现沈嬛，问伺候的丫鬟：“太太呢？”

    陈枋跃就像没看出他的疏远，顺手将他有些歪的枕头挪正：“听说妙仪的事还没定下来？”

    可也不代表她就任由陈妙仪捏圆搓扁了，他手里的铺子银楼庄子皆是当初成亲时父母一手操办的，别说一个陈妙仪，就是一百个陈妙仪也别想染指。

    贾氏看他急吼吼的样子气急败坏在后头喊，“大早上的哪个骚狐狸勾着魂儿了！”

    再往里就是沈嬛的榻，榻前五六步悬挂的是碧玺珠帐，榻上铺着浅紫铺盖，放着墨黑挂穗迎枕。

    陈大老爷眯着眼睛装睡，脑袋里却想着沈嬛。

    而沈嬛听完她的话转头对陈妙仪道：“你养在我膝下多年，几千一万的银子我也不会舍不得，只是咱们府里不只你，庭芳也要进宫，你们两个我不好厚此薄彼，慧茹过了今年要开始想看人家，若是端不平你们姐妹这碗水，难免生出嫌隙。”

    陈枋跃又道：“从明日起，罗姨娘每日辰时到明辉堂给你念两册经书，你屋里的经书何时念完，何时止。”

    丫鬟回：“太太用完膳说有点乏，先歇息了。”

    沈嬛朝里侧躺着，一只手压在脸下，一只手放在被子上，睡得很熟。

    再看去，只见案几上左右两边一只细颈美人瓷瓶，瓶里插着开得热烈的秋海棠，中间放着一莲型香炉，燃着的香回字盘旋。

    可惜了。

    陈大老爷半靠在软枕上，斜斜地看了眼只比自己小两岁，却比自己还老态的贾氏，心头那点儿藏了多年的念头又在躁动，嘬了嘬两口牙花子。

    “这等教养以后能得她好？怕是饿死在她门前都等不到她一口水喝！”

    不仅没拿着好，亲姨娘还被送到老太太那儿聆听教训。

    陈大老爷却不理她，带着两个小厮走了。

    沈嬛哪。

    连他爹那样整日只会与政务，圣贤书打交道的老学究都被沈嬛吃得死死的，他……

    沈嬛对家里子女感情都淡，陈妙仪养在她膝下她也就逢年过年赏东西勤紧些，闲时差人问候，倒也不气她如今嚣张跋扈的态度。

    陈大老远越想越不是滋味儿，拍拍衣袍就往外走。

    沈嬛躺在榻上，手被紧紧拽着，望着不断摇晃的屋顶，不敢冒出想要暖和一点的念头，越想越冷，越想越冷……

    贾氏此时有些怨老太爷，说出去谁信，堂堂一品官也就这么点家财。

    窗外的天彻底暗下来，屋子里亮的两盏灯昏暗得只能看清榻的这一方天地。

    “且铺子地段虽好，急于出手也要被压价，”沈嬛继续道，“此事我会跟老爷细谈，听听老爷是什么说法，你们都没什么意见吧？”

    “照以前，后宅你做主我放心。”

    他头发长到臀下，乌幽幽的犹如缎子，更衬得脸小且白。

    陈枋跃抬手让她出去，一个人走进内室，刚绕过屏风，鼻端便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冷香。

下百余人都指着公中吃喝，公中哪里还有什么银子，今年庄子产出不好，全掏空了也只有六千两的数。”

    陈枋跃慢慢弯腰低头，靠近沈嬛熟睡的脸，却不想沈嬛突然醒来睁开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他，默默往后退了退身体。

    第二天一大早，陈府上上下下都知道陈枋跃对陈妙仪进宫的处置，虽然这么多年大家伙儿都知道老太爷对老太太十分体贴，却也没想到即将成为贵人的陈七小姐会败得这么惨烈。

    沈嬛睡觉不喜欢挽髻，每次都让丫鬟用根发带绑了了事，许是今日睡时做梦动了动，发带散了大半，头发散到胸前背上。

    奶娘早就气愤陈妙仪的不知礼数，待他们一走就道：“七姑娘好大的面，张口就要太太拿铺子贴她嫁妆，要不是太太养她，她一个姨娘生的哪里有今日风光！”

    “养也养了，进宫的事板上钉钉，说再多也无用。”

    三个儿媳自然没什么意见，陈妙仪满脸不忿，但被她姨娘死死拉住，最后跺着脚气势汹汹地离去。

    这么多年，陈枋跃还是被这份美丽迷住眼睛，沈嬛多美啊，眉、眼、唇、鼻，脖颈、耳朵……没有一处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