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红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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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叶孤城。我是宫九。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在一起。他们都受了重伤，叶孤城就要死在西门吹雪手里。”宫九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的声音里也没有情绪，他本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但此刻却回答了陆小凤的问题。

    陆小凤就恰好认识这样一位能工巧匠，这人叫朱停，江湖人称“妙手老板”的鲁班传人朱停，朱大老板。

    西门吹雪走的很慢，脚步沉重迟缓。他实在是伤的不轻，西门吹雪的白袍已经染成了红色，有几处撕裂的布料，露出底下皮肉绽开，血肉模糊的伤口。但他的手臂却还很稳，一路托着叶孤城走出来，没有过一点颤抖和摇晃。

    陆小凤简直头疼，大金鹏王的事情还没有弄清，叶孤城还在命悬一线，绣花大盗的案件也还没有头绪，现在又生出这样骇人听闻的镖银劫案！陆小凤向来都很喜欢管闲事，但现在却巴不得这样的闲事不要找上自己。

    陆小凤绕着小楼打转，他有七分的把握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就困在这里面。他来的时候一路打听过，卖花的姑娘和卖炊饼的小哥都说三天前看到过两人，毕竟这样两个白衣快马的英俊男人总是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陆小凤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事白云城主和万梅庄主的声望不能够解决的，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联手不能杀死的。但这件事，这个人既然能够让两人耽搁了三天两夜的时间，那必然就是一件十分困难，极其棘手的大麻烦。

    “六月初的时候，有人打劫了朝廷押送的三千五百万两的金银珠宝，押镖的一百零三个镖师也都消失不见。”金九龄的语气沉重，因为这确实是一个十分沉重的话题，“这个案子不但关系中原十三家最大的镖局，还关系到江湖里至少七十八个名师大家的声望。这个案子若不能够侦破，镖银若不能够寻回，这十三家镖局就要家破人亡，这七十八个名家就要铛锒入狱，所有六扇门的兄弟都免不了身败名裂的结局。”

    这甚至不像是一个活人，就像是刚刚从九幽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恶鬼。

    宫九从小楼里走出来的时候，陆小凤正绞尽脑汁的想法子要走进去。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在门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人影已经掠出，消失在珠光宝气阁升腾的水汽里。

    陆小凤和朱停两人原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这几年的关系却很不好，甚至到了不肯见面，也不肯说话的境地。但只要是朱停的麻烦事，陆小凤就一定要插手，只要是陆小凤的请求，朱停也一定不会推辞。所以金九龄已经去找朱停，朱停现在就住在六扇门附近，他还能够招呼一帮子同僚来帮忙。

    《[综武侠]这该死的系统》

    一双红色的绣花鞋，红色的鞋面上绣着楚楚动人的牡丹花。鞋子的主人也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姑娘，陆小凤就只看了一眼，就不由头疼起来。他认识这双鞋子，也认识这个姑娘，但他上一回同薛冰喝酒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我先去找朱停，但老板和老板娘都不在家。我在路上遇到薛姑娘，她听说你们都在这里，就非要跟我来找你。”金九龄视线落在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身上，但他也明智的没有开口问出半个字，只是自顾自的向陆小凤解释，“我同人打听过，说前几日就有人花了大价钱，请老板和老板娘去南边做买卖。我又去过六扇门，衙门里的差役和捕快也都不在，他们都已经被派出去查案。”

    这样狠辣的招数不像是西门吹雪的手段，西门吹雪是个喜欢干净的人，他的指甲一贯都修的很短。那么这个人就只能够是白云城主，陆小凤倒吸了一口冷气，甩着手腕大声解释，“我是陆小凤。我特意来这里接应你们。”但他迟疑了下，又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你是不是叶孤城？西门吹雪是不是同你在一起？他是不是也受伤了，他伤的严不严重？”

    这桩案子既牵扯到朝廷的势力，又涉及到江湖的安慰，简直像是一滩泥沼，只要踏进去一只脚，就能够要人死无葬身之地。但金九龄现在却要自己跳进去，六扇门的衙役和捕头都是他昔日的同僚，江湖上的镖师和名家也大都是他的兄弟，他绝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兄弟和朋友深陷泥泞，自己在岸上无动于衷。

    “我听金九龄说你在找人帮忙，我就来了。”薛冰情悦的嗓音打破了这样沉闷的气氛，她的视线在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之间游走，“这个人已经伤的太重，只有梅二先生出手才能够救活。你要不要求一求我，求我告诉你梅二先生在哪里？”

    陆小凤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他又指出一个谎言的漏洞来，“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受了重伤，你伤的却并不是太重。你本可以杀了他们，但你却没有动手。你非但没有杀了他们，现在还要把这件事告诉我。这根本就是不合常理，前后矛盾的事情，我讲的对不对？”

    他故意做出这样夸张的表情，喊出这样夸张的语调，只希望金九龄快些带着帮手回来，希望他们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够听到自己的暗示。

    宫九的人影消失不见，金九龄却还没有回来。陆小凤的右眼皮抽搐起来，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他向来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毫不迟疑的走进了小楼里。

    陆小凤突然感到脚下晃动，他听到机关启动的干涩摩擦声，听到石头撞击地面的轰鸣回音，然后小楼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这扇门是从里面被人拉开来的，一只清瘦的手掌扣在门板上，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染着猩红的血迹，血迹蜿蜒而下，消失在白色的衣袖里。门开的很慢，指尖紧扣在门板上，这只手的主人就像是承受不住这样的伤痛，又像是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门终于被拉开来，门后面站着一个白衣的男人，这个人及不是叶孤城，也不是西门吹雪。这个人只能是宫九，他就站在小楼里，鲜血染红一袭素白的衣衫，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迹，这样的血迹就消失在阴森幽暗的走廊里，堙没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

    陆小凤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里有六分得意和三分讥笑，“你说的这些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即便你不知道西门吹雪同叶孤城是要好的朋友，至少也应该知道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想要你的性命。现在你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叶孤城的胸膛还上插着一柄剑，陆小凤见过这柄剑，他已经认识这柄剑的主人很多年，这柄剑就属于西门吹雪。他又想起了宫九的话                                                ，宫九说西门吹雪就要杀了叶孤城。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他就只能够跟着西门吹雪，慢慢的走出小楼去。

    陆小凤的心头猛的一沉，他快步的迎上去，想要拉住这个人，深怕他再跌回小楼里。陆小凤的速度很快，但这人的速度更快，他想要伸手去拉的时候，这人的手指就已经扣在他的手腕上，指甲就抵在他的脉门上。冰冷的手指扣进皮肤里，就像是一柄坚硬的镣铐扣在手腕上，陆小凤忙的抽身后退，在手腕上剜出五道深深的血槽来。

    金九龄也是陆小凤的朋友，陆小凤也不是能够坐视朋友身处险境的人，所以他也就只好跳进这潭泥沼里。

    西门吹雪要杀了叶孤城！这答案实在是荒诞无稽，可笑之极，陆小凤甚至不用思考就能够例举出很多反驳的理由。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森冷可怖，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无所不能，至少宫九就很不会扯谎话。

    小楼的门推不开，窗户也都已经锁死，陆小凤和金九龄已经在这里耗了三个时辰，试过了各种法子，还是找不到进去的入口。这自然是因为门窗后面都已经被人安置好了机关陷阱，所以才不能够打开来，陆小凤不会拆机关，金九龄也不精通陷阱，所以他们就只能够去请一位精通此道的能工巧匠来开门。

    陆小凤走进小楼里的时候只听到了一个人沉重的脚步声，他拐过转角的时候却看得了两个人，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叶孤城被西门吹雪托在怀里，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浸透鲜血，血珠每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嗒声，西门吹雪的脸色就要阴沉森冷一分。

    “你猜错了两件事。”宫九冷冷的开口，他就像是真的听完了陆小凤的分析，权衡推理了陆小凤的废话，又像是严苛无情的先生，冷冷的指出学生功课的谬误，“叶孤城不是西门吹雪的朋友，叶孤城是我的人。你等的人绝不会来。”

    他们走出小楼的时候，看到了一双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