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饥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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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计是在大笑吧？

    “是啊，”清水真一仔细地回忆着，“我很少会有饥饿的感觉，但很多天不吃东西的话，嘴里会有奇怪的柠檬味。”

    但是魔法会在十二点钟声响起时失效，仙女教母也会在灰姑娘嫁给王子，获得“幸福”后从故事中隐身、消失。

    「好耶！柠檬汽水万岁！」

    书页是他的幻觉，也许明天早上起来，它就会消失了吧。

    “酸涩的汁液从喉咙口反上来，腹部传来阵阵被腐蚀一般的灼烧感，肠胃咕噜咕噜地发出抗议。”

    「哎？」

    厨房里，剁菜的声音早已停歇。绿川光走出厨房，恰巧和坐在会客厅沙发上的清水真一对上了视线。他的目光扫过被打开的礼物盒，在装着灰烬的骨灰盒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有些不安地落到清水真一手中拿着的绘本上。

    母亲温柔地笑着。

    绿川光叹了口气。

    不过唯一能看到这副表情的“生物”不光不害怕，反而高兴地在朝他打招呼。

    「你的代号测试将于十天后开始，在那之前，做好准备」

    分不清现实与梦境这件事让他很高兴。尽管无梦的睡眠能够让他更好地休息，但梦境会提醒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真好。”他说，“你好像那种童话里的角色，突然出现在主角身边，然后用魔法改变主角的命运。就像灰姑娘里的仙女教母一样。”

    “肥肉给人一种油津津、满是恶心的脂肪的感觉，瘦肉像是被吸吮完所有甜水的、干巴巴的甘蔗。”

    “我开动了。”他小声说。

    「这样吗？」

    很久以前，当他突然意识到“死亡”这个概念的时候，他疑惑地向母亲提问：

    「人类每天都要强迫自己吃下这些东西吗？」

    “我要睡觉了。”清水真一说着，手中抓着书页，从床上慢吞吞地爬下来，“你想要被放到第几页？”

    「呜呜……好想知道是什么味道啊……」

    那之后，清水真一就很难自主入睡了。每当他强迫自己去睡觉时，对死亡的恐惧感就会促使他睁开双眼。他的心跳会加快，呼吸会变得急促而困难，焦虑会在脑中蔓延开来。

    书页弯起上面的两个角——清水真一已经见它这样做很多次了，知道它这是在用双手捂住脸。

    清水真一笑出了声。

    他走到门边，关上灯，躺在床上。

    “那要看完这本书才知道了……我还从没看过这本书呢。”

    「如果你对绿川不满意，可以提前换掉他」

    清水真一站起身，走进厨房。饭菜已经做好了，菜式丰盛，色香味俱全。他沉默地坐到餐桌前。

    “你的善恶观还真是简单。”他笑着说，“如果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就好了。”

    书页疑惑地卷起四角。

    清水真一翻过身，把书页放到床上，胳膊支在旁边。

    「宾加已经醒了，他想要你的联络方式，给不给他由你决定，我把他的电话发给你」

    “顺带一提，甘蔗的甜水是剌嗓子的腐败水果味。”

    「原本打算明年再推荐你，但现在……哼」

    “海鲜是挥之不散的汽油味，豆类是硬邦邦的、长得像虫卵的石头，熬过豆类的水——比如说，年糕小豆汤，它是抹布味。年糕是有弹性的橡皮味……”

    他走到椅子旁边，拉开被他扔到椅子上的背包拉链，从里面取出手机。

    他在醒来时是什么反应呢？

    「是这样的吗？」

    但有时，那些痛苦的人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他拿起筷子，每道菜都夹了一些放到碗里，麻木、机械般地将它们塞进口中，数着咀嚼的次数，怀抱着“必须要用餐点来维持生命”的态度吃完了碗中的米饭，然后站起身，带着《彼得兔》的绘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哎哎哎哎哎？」

    幸好，清水真一看起来并不反感这份礼物。

    不知道这句话怎样戳中了清水真一，总之，他看起来高兴了不少。

    安慰他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时间以外，没有人能真正帮当事人分担痛苦，只能尽可能地避免让当事人更加难过。

    「我们也可以找到你喜欢吃的东西！然后只吃它就好了——啊，不对，这样的话营养会出问题。」

    「明天见」

    “死亡是什么感觉？”

    「是因为那个人吗？那个在监视你的人？」

    「谢谢，明天见。」

    实际上，将绘本放进礼物盒之前，他是有些犹豫的。读绘本转移注意力是个好主意，这种目标人群为孩童的书籍在阅读时不需要进行复杂的思考，也能得到其中的乐趣。

    “柠檬。”清水真一说，“因为饥饿是柠檬味，所以吃下柠檬味的食物会给我一种胃里空空、没有恶心的食物堆积在里面的错觉。”

    他翻开绘本，把书页夹到中间。

    “很像柠檬汽水吧？酸味的，充满气泡的柠檬汽水。我很喜欢柠檬汽水，如果所有的东西都是柠檬汽水味，我想我会很开心的。”

    它真的很容易害羞。

    「绿川会教授你一些简单的、使用武器的技巧，并且在考核当天开车带你去到考场」

    「安全到家了吗？」

    他点开短信，不出意外地发现，大部分新的短信都来自于琴酒。

    清水真一简单地编辑了一条回信，发给了雪莉。

    他在心

    “谢谢。”清水真一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长发遮住他的脸，绿川光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抬起又落下、沾着晶莹液体的手背来看，他应该是在哭。

    清水真一弯起嘴角。

    「你在哪儿？」

    「那我们可以把所有东西都调成你喜欢的味道！就像，就像有些豆子做的东西可以被调成肉的味道！」

    清水真一合上绘本。

    “明天我会看完的。”清水真一认真地说。

    「是夸奖吗？」

    “是哦。”清水真一说，“如果我能像你一样不吃东西就好了。”

    「晚安！」

    「要插画最多！最治愈最可爱的那一页！」

    「那他是好人！」

    「宾加做得太过分了」

    “是一场无梦的长眠。”

    “是夸奖。”

    “是个很好的主意。”他说，“这么说来，我确实有喜欢的食物。”

    “其他人似乎真的很享受那些食物……我能感觉到他们很开心。”

    书页整张纸都厌恶地皱了起来。

    “当然。”

    是时候面对现实了。

    「所以他们会有喜欢吃的东西。」

    「也没有那么厉害吧……嘿嘿嘿……」

    食材之间的配合非常和谐，调味也刚刚好。

    “至于我为什么不开心，”清水真一陷入沉思，“该怎么说呢……我不太喜欢吃东西。”

    书页欢呼。

    所以一切都没关系。

    “清水有一股铁锈的味道，有点像血液；蔬菜是带着泥巴的土腥味，还有些发苦。”

    “也许他们已经习惯了那些味道了吧？”

    「ww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要吃点东西吗？”他问。

    书页陷入沉思，在正中央留下一个圆形、会转圈圈的“加载中”图样。

    除了琴酒之外，雪莉也发了几条短信过来。

    清水真一看着那串代表了宾加联络方式的数字，默默地将它存到了通讯录里。

    他打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翻看那些短信。

    他拿起书页，双手高举着它，躺倒在床上。

    《论坛都说我是带恶人》

    「好可爱的兔子！它的名字叫彼得吗？」

    可惜，享用它的人是清水真一。

    只要活着就好。

    他看起来像是会这样做的人。

    他还活着。

    书页成功抓住了重点。

    「饥饿是柠檬味？」

    「……哎？」

    书页欢呼。

    书页思考了一会儿。

    “晚安。”他轻柔地小声说，“祝你好梦。”

    「好耶！」

    「那就把我随便夹在某一页里就好了！」

    「啊，是哎                                                。」

    「是什么是什么？」

    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悲伤。只有平静，平静得叫人害怕。

    “不，他人很好。你的绘本是他送给我的。”

    「嘿嘿嘿……是这样吗？」

    「明明是很好吃的饭菜，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啊，是绘本！」

    说实话，他完全睡不着。但他经常睡不着，所以今天也不会太难熬。

    清水真一摇摇头。

    “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清水真一说，“不过，这顿饭应该是好吃的。”

    「欢迎回来！」

    「话说，我闻到饭菜的香气了！」

    琴酒、雪莉、宾加、伏特加、绿川光、宾加、雪莉、琴酒、绿川光、伏特加……

    “真可惜，我没有这种才能。”

    躺在桌子上的书页弯起自己的右上角。

    宾加……那个奇怪的玉米辫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