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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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看你从2504出来，你是来，试镜？”江知源问，也没有掩饰自己的职业。

    江知源上节目前查过宋俨。

    她明白自己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提取出最能体现司汶清人物性格的特质。

    她顶着想要呕吐的欲望，颈部的青筋忍得凸起，一字一句道，“绝对。”

    她想拿到他的offer。

    等着祝朝意的行动。

    她要能够改写自己的命运，也能改写旁人的。

    但她资质平庸，还是驳杂四灵根，不具备求仙问道的资本，只能在门外做扫洒之事。

    时珍没有说话。

    她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祝朝意走进屋内。

    江知源很低调，是目前恋综内存在感最低的人，但祝朝意并未因此忽视她。

    等待过程中，祝朝意也没闲着，而是将系统提取出的相关资料又过了一遍。

    但在杂役之中，她不再是尊贵的一国公主，她在修仙界弱小如蝼蚁，连一个外门打杂的都可以随意使唤她，甚至“使用”她。

    祝朝意定定地看着一处，像是在观察。

    她遵照师尊的指示，势必要查明宗内灵气衰竭的真相。

    时珍为什么要选这一段作为试镜？

    估计是刚才的情绪还没收回去。

    保守的连衣裙换成了轻奢套装，口红也从裸色换成了诱人的玫瑰粉。

    试演结束，掌声响起，祝朝意深深鞠躬，时珍仍旧笑着。

    “这不是故事的尾声。”她看着镜子里整理过的自己，面部肌肉微微抽搐，“绝对不是。”

    她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杂役领班见她貌美，数次轻浮于她，司汶清忍无可忍地回击，可不过蚍蜉撼树，反而激怒领班，直接当着众杂役的面将她拖入屋内。

    祝朝意走出房间，胃部稍有不适，她没太在意，喝了好几口水压下。

    昨晚卸妆加泡澡的时候，她还囫囵吞枣地听了一点儿。

    “谢谢，试镜结果会通过邮箱通知，请耐心等待。”

    她还在那个被施暴的房间。

    导演和制片人看不上她，或是说，这个角色很有可能已经被内定了。

    江知源也没有逃过这一定律。

    她不甘，她痛苦，她被迫屈服，但她没有就此放弃。

    她要掌握自己的话语权。

    祝朝意记得，司汶清卧薪尝胆，彻底蛰伏。

    他圈子干净，据闻还在读书，感情生活也简单，没传出过不三不四的关系。

    她被凌辱过了，除了衣服是破的，她的头发也都是散乱的。

    接着她开始梳头发。

    对江知源而言是一个顶好的金主人选。

    司汶清是天潢贵胄，她本就知道权力的力量，她现在又想起来了。

    所以即便宋俨对她没兴趣，江知源还是竭尽所能地表现了自己。

    “祝朝意？”刚走到电梯间，就有人叫她。

    她中午刚和宋俨约会完，但说是约会，其实她更觉得宋俨是被迫吃了一顿便饭。

    她要爬上九州第一宗的权力顶点。

    她看了宋俨的前采，知道他喜欢亮眼的女孩子，因而她今天特地打扮过。

    宋俨是面试官，她是面试者，她拼尽全力地想给他留下好印象。

    但她已经站在了导演和制片人的面前。

    《始乱终弃了恋综男主后》

    就像一块巨石坠入湖心，破碎的水花高高溅起十数丈之高，声势浩大，水线回落如同雷雨。

    那个宋家未来的接班人，含着金汤匙出身，却是近年来才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正如书名所示，女主裴钰是九州第一剑宗最年轻的小师妹，天资卓越，蕙质兰心。

    但第一世时，宗门横生变故，她被未婚夫炮灰身死，一代天之骄子就此陨落。

    今天熟人还挺多。

    她保持着甜美的微笑，进退有礼地给宋俨抛话题，了解他的喜好和习惯，同时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

    “祝朝意。”大概过了快一个小时，选角助理喊到她的名字，“到你了。”

    按照原打脸文的逻辑，女主被所有人质疑、瞧不起的时候，男主永远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但宋俨始终公事公办。他们不像是在互相了解，更像是在面试。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深重的恨意渗出，浓血一样。

    她当然拿不到剧本，但这部剧有原著，名叫《断情绝爱后小师妹她杀疯了》。

    待祝朝意不卑不亢地道完，也是她温和笑着递过去一张纸，“你准备好了便随时开始，限时五分钟。”

    她待会儿要试的戏，便是司汶清初进剑宗，根基全无、灵根劣质，只得在外门做杂役时的一段。

    被宋俨一打岔，祝朝意原本的三四分紧张也减少成了一两分。

    宗门授予他权利，也能随时收回，包括他的生命。

    司汶清是自古以来第一位女剑宗，她从亡国公主、外门杂役走到天下第一宗的顶峰，期间艰辛不说，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休息一下吧。”接近午饭尾声时，宋俨这么说道。

    她根据工作室选角助理的引导，在等候区稍作休息。

    怜悯于她而言没有用。

    但剑宗巨变的那日还是来临了。

    为了除掉和某位峰主有关系的领班，她搜集了他贪昧千万灵石的证据，上呈肃清堂，并借机搭上肃清堂背后的云集峰，进入了内门。

    但说是熟人也勉强，因为叫住她的是江知源。

    但她没想到，层层抽丝剥茧之后，所有的线索汇聚，都直指向她的背后——她的师尊上清尊者，剑宗第一剑修，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祝朝意也想过，要不要展现司汶清的死不屈从和破碎的绝望。

    有三个人并排坐着，其中两人翻着她的个人资料，中间那位面相和煦，弯着笑眼，请她做自我介绍。

    祝朝意观察江知源的同时，江知源也在审视她。

    祝朝意演的自然不是女主，而是上清尊者，司汶清。

    屋中人本就生得标志，现在双眸中含着两汪几要沸腾的清水，看得旁人心碎不已，却不觉得怜悯。

    祝朝意在走廊上听到过祈琦的笑声，把她逗笑的或许就是她的舍友江知源。

    她也是演艺行业的。

    祝朝意根本没有充足表演的时间。

    随后她颤抖着手，一点点地捋平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

    但这些吵闹最终都全数落下，湖面回归平静，湖底却被搅弄得泥沙俱下，苦涩的浑浊久久悬浮。

    而为了体现男主的优质，作者除了给他堆背景，就是要安排所有女性心悦男主，包括长辈和小娃娃。

    时珍，古装剧圈最有话语权的女导演，此刻就笑盈盈地端坐着。

    有宋俨做助力，她可以在娱乐圈走得更远，这也是她的经纪人还在帮她抵挡潜规则的原因。

    看了看手机时间，刚好五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打动时珍。

    但词句却很清晰，连在角落里的工作人员都能听清楚。

    她是继祈琦之后的另一位感情破坏机，战斗力仅在祝朝意之下。

    限时五分钟。

    她无法反抗。

    把祈琦哄好不是难事，只是不清楚昨日祈琦发难苏挽星，是否有江知源的手笔。

    司汶清是亡国公主，受司天监国师庇佑，在流亡路上被剑宗所救。

    她们想在这个                                                月内拿下宋俨。

    房间中心，祝朝意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她平静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

    她不知世间险恶，也从未经历过这种撕裂身心的侮辱。

    但她始终没有落泪。

    祝朝意微勾唇角，没多言，“是呀。”

    “她在……照镜子？”制片人低声问。

    祝朝意缓慢地拢好自己身上破布一样的衣裳，从腰际，到颈间，除了脸蛋外的皮肤，她都确定尽可能地遮好。

    泪痕转眼即逝，连同蒸发掉的还有她的天真和骄傲。

    在梳理头发的过程中，她不慎掉落了几颗泪珠，但她没有擦。

    在被轻薄之前，司汶清都生活在父兄的羽翼之下，之后又有国师最后的相助。

    她此时无法反抗的杂役领班，于更高层的修仙者而言，不过也是草芥蜉蝣。

    明亮如黑曜石的双眸先是聚集了水汽，而后眼眶才慢慢红起来，水光浮盈。

    再睁眼，裴钰重生回宗门大乱的十年前。解婚约、斩情丝，在一个个险象环生的秘境中绝处逢生。

    怜悯救不了她。

    他垂下眼，连客气的视线都不想再施舍予她，江知源笑得嘴角都快

    “你会付出代价的。”祝朝意放轻了声音，她仍旧看着镜子，但她没再看自己。

    她不会复原聚焦女性角色被暴力胁迫时的不堪和苦痛，这段戏的重点也不是这个。

    如若可以，她不再需要去参加恶心的陪酒，不需要为一两个毫无意义的小配角挤得头破血流，也不需要时刻担心自己会被公司卖到哪张床上。

    她不是不想，她是缺少反抗的力量。

    但时珍是女导演。

    即使不能争取到司汶清，也尽量给时珍留下个印象。

    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江知源敏锐地觉察出他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