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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涌上一丝遗憾,却也没太在意。

    “你过来干什么,用不着你。”顾母看到女儿说道。

    顾昭蕙露出一个笑脸,嗯了一声,“你坐,我去帮我娘做饭。”说着扭身往南边小厨房走去。她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边的蒋永兴嘿嘿的傻乐一下。

    “小蕙你起了。”蒋永兴一下站了起来,不好意思的绕来绕头,也知道自己来的太早了。

    除此之外,她发现大脑竟然啊对蒋永兴进行了一系列分析,这些分析表明,蒋永兴不管在哪个方面都是一个合适的结婚人选。

    蒋永兴把自行车支好,跟厨房里的顾母问好,也不是第一次来,很熟悉。

    吃了早饭,蒋永兴骑车带着顾昭蕙去了照相馆,记忆中蒋永兴是个很开朗阳光正直的人,对顾昭蕙很好,他们虽然是想亲认识,两个人几乎是一见钟情。顾昭蕙活泼开朗,长得娇娇俏俏,蒋永兴每次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都是发光的。

    两人走过前院直接进了西厢房,“他娘,永兴来了你多烙两张饼。”

    这种情况发生在三天前,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眨眼,大脑开始混乱,无数记忆冲击,当时因为是在夜里所以并没有人发现,那一下子将她冲击的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就是两个灵魂交替的出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量的记忆出现在脑海,那一天她几乎被冲击傻了,尤其那些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乱码光速闪现,那天她躺在床上时不时晕厥,还发了烧,亏着那天家里人都去上班,爷爷奶奶也出门了,才没有人发现异常。后来似乎大脑适应了那些记忆,她的两个灵魂也融合在一起,形成新的顾昭蕙,或许应该说一个新的人格。

    蒋永兴点头“是呢,叔和婶明天和爷爷奶奶一起过去吧,十点钟。”

    顾昭蕙手上翻着饼子,没再说话。

    咔咔照相机响了两下,影像定格在照片上,两个年轻人头靠着头男人笑着露出几颗白牙,女人笑的腼腆。只是黑白色的照片总是少了些喜庆。

    第一章

    掀开门帘,忍不住长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收敛。

    甜水井胡同七号院几户人家已经开始有了声音,国家百废待兴,年前由几家厂子合并成了新的机械厂,厂子需要工人,机械厂附近的甜水井胡同近水楼台,几乎每家都有入厂的。当了工人,新生活新气象,到处都是活力四射的样子。

    西厢房北边原本有个小院,顾家孩子大了,就在那里盖了个小耳房,如今俩姑娘就住在耳房里。

    “后个吧。”顾铜也是满脸笑容的说道,走了两步问“明天集体婚礼吧。”

    “叔明天晚上家里摆桌,我爸妈还请家里人都过去呢。”想到父母的叮嘱说道。

    “嗯。”顾昭蕙应了一声,顺着炕稍下地,看见炕琴上放着新衣,是一件玫红色的对襟小翻领单排扣上衣,记忆力这料子还是蒋永兴姐姐从沪上给邮过来的叹了一下,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

    照相馆就在百货商店不远的地方,京城比起其他城市还是更加繁华一些,照相馆也早早的开了门,他们来的早,第一个照相。

    顾母看了看她,想了想说“今个领了证是不是就要住到那边去了?”

    照相师傅接过去笑着说“今天可是开门大吉,沾两位喜庆了。您两位先坐好。”

    洗漱之后出门就看见蒋永兴坐在小板凳上,跟父亲说着什么,父亲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听见动静,往这边看过来,看见她,脸上顿时露出大大的笑容,清楚地看到一排洁白的牙齿。

    “就是觉着你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往常看到永兴,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嘴上三句话不离的,这两天都没听你念叨了。”

    顾母瞥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声音略低了些“蕙,你跟娘说你心里是不是有啥事?”

    将头发按照记忆梳了两个大辫子,又黑又多,通过连接西厢的门就看见奶奶正坐在炕上对着小镜子梳头,老太太长的小小巧巧的,以前是个地主家的小姐,活的精致,那时候军阀四起没有一处安稳的地方,家里起了兵祸,四处逃散,老太太是家里最小的姑娘,长辈都没了,没出嫁跟着哥哥生活,逃命时几个哥哥,顾老婆顾孩子,倒是把她给遗忘了,还是当时当长工的顾老爷子,把人从废墟里给背了出来,一路护着,路上要饭打零工,一路走走逃逃来到京城,虽然这边也不太平,好在磕磕绊绊的把日子过了下来。

    《1955迷雾寻踪》

    顾铜打开门去胡同口厕所倒了尿桶,出来拢了拢衣服从兜里掏出半截烟头,叼在嘴上就看到一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从前边巷子里拐了过来,站住脚,点了烟猛吸了一口等着。

    顾昭蕙也爱他,显然这个姑娘一直期盼着今天的到来,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我帮娘烙饼。”顾昭蕙说着拿了铲子,给锅里的饼子翻面,许是今天新姑爷上门,母亲竟然做了白面饼子。

    伸手接过来,这是老人的一番心意。

    顾昭蕙点了点头“今天先领证,明天星期日他们单位要举行集体婚礼,婚礼过后才住过去。”

    “奶奶昨个睡得好吧。”顾昭蕙上手帮着老太太把小褂穿上。

    顾铜想了一下,“还是算了。之前认亲的时候不是吃过饭了,以后日子长着呢。”闺女找的女婿好,跟他家里人相处怪局促的,

    没一会年轻人车子近了,看到他笑容满面的说“叔,早啊。”说完双脚一叉腿,迈腿下来。年轻人一米七五的身高,长的是剑眉星目,国字脸,身上还穿着新发的警服,是这个年代最招人喜欢的长相。

    此时面朝窗躺着的姑娘睁开眼睛,眉头皱着,姑娘有一双大大的杏眼,此时眼神中带着疑惑,乱糟糟的信息充斥脑海,听见外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坐起身,一头黝黑的长发垂落下去,光线透过窗帘照在女孩脸上,好像珍珠散发着光芒。

    她是顾昭蕙也不是顾昭蕙,拥有顾昭蕙的记忆和身体,她能拥有这个男人吗?能心安理得的去结婚吗?只用了三秒钟她就做了决定。

    “姐,是不是姐夫来了。”外边姑娘在枕头上蹭了蹭,懒洋洋的说道,她躺在那看起来比姐姐长得高大。

    “昭昭起来了。”老太太说话细声细气,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什么时候都是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

    蒋永兴拉着顾昭蕙的袖子带她坐在椅子上,看她头发上有一丝凌乱,抬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脸上红红的,“小蕙你今天真好看。”

    “好着呢。今个是你的好日子。”老太太说着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手绢包着的东西,“虽说现在新社会新气象,可大喜的日子也要喜庆一点。”打开手绢,里边是一朵红色的绒花,“等会去照相的时候带上。这还是当初跟你爷爷结婚时候带着的,别看它不起眼,当年还花了你爷爷一个大洋买的,老手艺师傅做的。是一对的,这个给你,还有一个留给小妹。”

    蒋永兴又劝了两句,倒也没再坚持。

    “我们就不去了,怪不自在的,后天晚上你下班过来,咱们在院里摆几桌,请街坊邻居,老亲故旧一起吃一顿饭就行了。”

    京城五月的清晨正是清爽温和,阳光透过胡同层层叠叠的砖瓦照耀在窗户上。

    她说不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脑袋里记忆十分混乱,                                                她是顾昭蕙,她拥有顾昭蕙二十年的记忆,她又是二十一世纪的顾湘,来自于六十多年以后,两个不同时代完全不同的人,灵魂合为一体。

    “师傅我们照结婚照。”蒋永兴将一把糖块递给照相师傅。

    顾昭蕙摇了摇头“没啥,就是要结婚了,想到要离家,心里不舍得。”

    理性让她做出选择,她没有感性,所以只走应该走的路。她只需要做好顾昭蕙。

    顾铜瞥了他一眼,也没说啥,领头就进了院子。

    顾家住在二进院西厢房,是顾家老爷子买下的,解放后招工,顾同顾铁因为都有点文化底子,都进了厂子,去年顾铁和媳妇在老丈人那边买了三间屋,他媳妇家里就这一个闺女,平常也要多照顾点,两兄弟也算是分了家。

    顾母白了她一眼“有啥舍不得,拢共没有几步远,想家就回来呗。矫情。”

    “呦这是新姑爷上门了。老顾今天得请客。”院子里的老邻居一边刷牙一边笑着说道。

    耳房不大,有一铺小炕,住了两个姑娘就有些拘谨了。

    顾昭蕙愣了一下看向顾母 “我能有什么事。挺好的。”说完低下头,心里狂跳了几下。

    蒋永兴笑嘻嘻的说“嘿嘿,我跟小蕙上午去登记。想着婶做的好吃的,就过来了。”

    新的人格,她这样称呼现在的状态,她不是原来的顾昭蕙也不是未来的顾湘,一个新生的拥有两个人灵魂烙印的人,新生是因为,她没有顾昭蕙和顾湘的情感。看着两个人的记忆就好像一个旁观者,看着她们哭看着她们笑,看着她们短暂却又精彩的人生,却没有任何触动,她却失去情感。

    顾昭蕙似乎都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看着他爱意满满的眼睛,伸手将他的衣服领子正了正,又想到奶奶给她绒花,伸手往兜里一掏突然想到新衣服是刚换的,绒花放在之前的旧衣服兜里呢。

    “你怎么这么早过来?”顾同说着往回走。

    她没想到顾母平常大大咧咧的,竟然是第一个察觉女儿变化的。

    随着大脑记忆越顺畅,她的头脑转动越快,几乎脑海中想到了问题,就有了答案,在这个年代,她只能继续走下去,以顾昭蕙的身份,无法确定自己的状态,期前的顾昭蕙还会不会出现,至少在那之前,让一切都按照正确的路线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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