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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氏被她哄得满脸笑容,连连点头,“好,好!”

    春香原本还没多想,一听她说,也认真起来,叫上春杏,二人将裙子浸泡了,仔细检查。

    苏南玉梗着脖子,犟嘴道:“明明就是她害的我!婆母偏心!”

    “婆母……我……这……”

    柏氏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干脆利落道:“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自己没错,真是冥顽不灵。既然如此,就回房去抄写经书,没事也不必出来了。”

    “都别吵了!”

    让柳月张狂一会儿,马上就有好戏要上演了!

    一众贵妇娘子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都不由得怔住,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春香气得浑身颤抖:“大夫人这也太过分了!夫人,要不奴婢去回禀太太?”

    柏氏今日的衣裳是特意裁制的,裙摆镶嵌了珍珠,用金银二线穿制而成。

    后边跟着进来的谢蘅只听见柳月所说的最后一两句,见少女捂着脸呜咽,忍不住心头一颤,难得生出一股怒气来。

    两个丫鬟都不敢靠近,柳月利落地伸手,取下一旁的烛台,用烛火将虫卵烧死。

    “你这个贱人,这都是你给我下了毒,贱人!是你故意让我当众出丑的!婆母……你赶紧替我做主啊!”

    “这就是谢家最近娶进门来的长媳?这也太上不得台面了吧!”

    “……”

    说着,她就转过身,吩咐了春杏一声。

    苏南玉坐在柏氏身旁,听着周围人对柳月的赞赏,袖中的指尖忍不住蜷缩起来,掐入掌心。

    待将清荷送走,她方才吩咐春香:“打一盆水来,仔细瞧瞧这裙子有没有问题。”

    柏氏深吸一口气,气得浑身颤抖:“够了!你还嫌今日丢的脸面不够大?快去更衣梳洗,我只当你是中邪了!”

    柳月忙于左右逢源,亲自拎着酒壶,上前来给柏氏敬酒,眉眼盈盈地笑道:“今日是婆母的好日子,月娘敬婆母,祝您长寿安康!”

    说着,就举起杯盏,苏南玉也举杯,朝她似笑非笑道:“二弟妹真是会嘴甜,这么会放低身段,哄得众人高兴。”

    苏南玉眼眸扫过她的裙摆,勾起唇角微微冷笑。

    他先上前将一块干净的罗帕递给了柳月,随后转而向苏南玉冷声警告:“你耍手段,都害到月娘头上来了?若是再有下回,即便你是所谓的大嫂,我也不会罢休的!”

    还是壮着胆子靠近的春杏是在乡下长大的,见了解释道:“这是一种大毒虫,我们叫牵线虫的。这些虫卵会散发出只有同类闻得到的气味,吸引毒虫靠近……虫卵不会咬人,可若是大毒虫咬上一口,浑身瘙痒难耐,要半个月才能好起来。”

    柳月用花盆里折的小树枝拨弄了一下,虫子发出一股奇怪的臭味。她也不认得这是什么虫。

    婢女领命而去,很快回来,一盆灶灰就往扭个不停的苏南玉身上泼去。

    柳月摸了摸,料子极光滑,颜色也艳丽,看不出什么异样。

    她顿时明白了所有,咬牙切齿道:“柳月!”

    苏南玉却顾不上回答,只感觉片刻间,浑身瘙痒起来。

    柳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模样:“大嫂子这话……月娘怎么听不明白呢?”

    “这是什么情况?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当着人面脱衣裳的……”

    她卷起袖子看了看,上面满是红疹子,是……大毒虫?

    寿宴当日,柳月早早起来梳洗,操持寿宴。

    “二弟妹说得真轻松!”苏南玉忍不住将矛头指向了她,“我看今日之事,就是你搞的鬼吧?故意让我在宾客面前出丑!”

    柏氏光是听着这些话,就感觉头晕目眩,要昏过去了一般。

    这些办宴的规矩,她前世都是做习惯了的,因为条理分明,没出一点纰漏。

    柏氏心里苦,她的嫡亲儿媳当众出了这么大的丑,定阳侯府也算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哪那么容易忘掉?

    春香接过托盘中的一条缎面裙,上前搁在少女手边。

    不算高明,但很隐蔽,一不留神,还真容易中了她的圈套。

    他们小两口低声说着话,转过一处拐角时,却见苏南玉正等在那里,瞪了柳月一眼,冷声丢下一句。

    苏南玉才喝下去,就感觉被什么东西呛了一下,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说是中邪,已经算是给苏南玉保全仅剩不多的颜面了。

    柳月和谢蘅走在落后一步,少女放下擦拭着眼角的罗帕,谢蘅瞥过一眼她白净并无丝毫红痕的肌肤,这才反应过来,低声问道:“你是装的?”

    “还不如,以牙还牙。”

    柏氏吓了一跳,额角青筋凸起,她大声呵斥道:“苏氏!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是做什么?!”

    二人检查了小半日,方才发觉腰上内衬的布料硬硬的,用剪子剪开,二人不由得发出低呼声。

    灶灰能辟邪,也能缓解毒性。柳月还没打算让她彻底没脸见人。

    柳月丝毫不怵,朝她笑了笑:“大嫂说笑了,论阴毒,你的手段在我之上。”

    她上前给婆母行了一礼,劝慰道:“婆母也不必太在意此事,说不定她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将此事忘掉了。”

    听他为自己的妻室出头,谢锦讥诮地一笑:“谁不知二弟你整日在外边花天酒地、纵情声色,这时候来装什么好夫君?”

    “啊——”她惊呼出声,但感觉身上有了灶灰,瘙痒似乎缓解了一些。

    柏氏气得不轻,今日自己丢了那么大的脸,只是这样惩罚,已经算轻的了!

    柳月亲自将一众宾客都送出了府邸,再回到正院里时,就见柏氏阴沉着一张脸,在上首坐着。

    柳月凑近了来看,只见是一包虫卵,活生生的,还在爬动。

    苏南玉痒得很,连忙要避过众人,却来不及了,她痒得浑身不舒服,已经自顾自地将外衫脱了下来。

    “大夫人说了,等太太寿宴当日,她也会穿跟您这条一对的新裙子,”清荷就笑着提醒道,“还请您到时候也穿上,千万别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

    春香二人这才敢靠近,“这是……”

    今日本该是主角的柏氏听他们两方人斗嘴,只觉得头疼欲裂,她阴沉的一双眼眸,望向苏南玉:“你害人不成,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如今可知错了?”

    依偎在谢锦怀中进门来的苏南玉正在嘤嘤装可怜,听见柳月这句话,觉得她是在讥讽自己。

    要自己必定在宴会上穿……更古怪了。柳月含笑点了点头,“一定的。”

    “二弟妹真是心思阴毒,我自愧不如!”

    苏南玉恢复些神智清醒,一转眼看见了好端端的柳月,冷眼旁观自己的丑态。

    有贵妇就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神色,柏氏也皱紧眉尖:“苏氏,你怎么了?”

    “阿弥陀佛!简直就是有伤风化,损了门第颜面!”

    苏南玉不甘:“婆母!我才是你嫡亲的正经儿媳,你怎么能帮着柳月——”

    好好的寿宴被闹成这样,柏氏自然心情不虞,草草将宴会收尾。

    说着,便滚落下一颗泪珠儿,装作委屈的模样。

    苏南玉说着,就扑在了柏氏脚边,拉扯着她的袖角。

    “天哪!”

    柳月也在一旁事不关己的站着,佯装惊讶道:“大嫂,怕不是中邪了?要不驱驱邪吧。”

    很快,那些虫卵就黑焦了一片,死干净了。

    苏南玉气得头疼:“那你为什么没被毒虫咬?你还在这儿装什么无辜白莲花?真叫人作呕!”

    苏南玉却顾不上回答,已经将里衣脱了一半了,露出白皙的脊背来。

    柳月一听她竟然蠢到连自己害人不成都抖了出来,索性装作震惊道:“衣裙?我今日穿着的这条裙子,可是大嫂子派清荷送来的,说是特意为我裁制的,要我在婆母寿宴时务必穿上……大嫂竟然在裙子里故意放了毒虫?难怪……难怪一定要我穿上,大嫂你也太狠毒了吧?!”

    苏南玉不服气地唤了一声:“婆母……”谢锦也在一旁皱眉:“母亲,这样太不公平了。”

    被她一摸,裙摆上蹭了不少脏兮兮的灶灰,而且苏南玉本人也衣衫不整,还跟从灶炉里爬出来的一样脏。

    柳月敬了她,又来到苏南玉身边,替她斟了一杯酒:“大嫂,我敬你。”

    这是想让自己被毒虫咬,浑身瘙痒而当众出丑?好狠毒的计谋!

    这就是变相的嫌她丢人,不让出来见客了。

    桌上菜肴还只动了几筷子,她这一咳,口水都飙了出来。

    柳月摇了摇头,眼中划过一抹暗芒:“我没出什么事,告诉柏氏她也不会拿苏南玉怎么样的。”

    “去厨房的锅炉底下,找些灶灰来。”

    丫鬟连忙上前替还在脱衣的苏南玉挡着,但穿上了,她浑身灼热又瘙痒,还是忍不住脱下。

    “你还装!”苏南玉口不择言道,“你明明穿了有毒虫的衣裙,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放手!”

    “苏南玉……”柏氏被高妈妈搀扶着,朝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指尖,“你……你这是存心要在我的寿宴上,气死你婆母吗?!”

    一时之间,竟然没穿上几件,还是半光着的状态。

    那当然了。柳月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难道我像是说哭就能哭出来的?”

    这话便是说她装模作样了。柳月并没放在心上,看着苏南玉喝了一大口,方才转身离开。

    妇人精疲力竭地挥了挥手,示意四人离开:“我乏了,你们都出去吧!”

    她垂下眼睫,眼中划过一抹阴毒之色,满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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