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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料及昌德帝会这般回复,萧映竹罕见的稍默片刻,目光缓慢落向粼粼波光的池水。

    现在的她完全看不透萧映竹在想什么,但无论对方会给她怎么样的评价,无知也好,多事也罢,她只觉得必须要把这件事跟萧映竹讲。

    听到身后未敛起的脚步声,昌德帝偏开了望                                                向池中的视线。

    面前的人站着不动,他像是在沉思着什么,又好像是仅看了她一眼,她的感官对时间流逝的帧数似是不断的扩大,直到听到他轻轻的落了一句。

    瞥见她渐渐露出寒霜般的神情,萧映竹没有多言,淡漠的朝她略一示意,随即转身去了芙蓉池。

    霜华拈起一尾,眼底情绪难析,她叹了一口气,转身询问身旁的侍女。

    谈话的地点并不需要过多的抉择。

    收了心后,霜华对萧映竹的态度也就变成了平常对他人那般清离矜持的模样,不再像刚才那般焦切,只颔首冷淡应道:“既如此,萧国公请自便。”

    “陛下。”

    “宫阙之高与黎庶之低,实为一体。”

    四周寂静,侍卫们隐在匿处,将池与宴的这两边界限分隔开。

    “属下知晓。”

    “秦公子之好,非某所及,愿清平郡主勿相混。”

    想到自己因传闻与为人愈发深不可测,却因近身之人的寥寥几

    萧映竹垂下眼望了霜华片刻,随即开了口,语气无波无澜。

    听到她的喊声,往芙蓉池走的男人顿住了身形,回头朝她淡淡一瞥。

    侍女不再多言,低着头毕敬地退了。

    淡而清的玉兰香柔着馥郁,泠泠轻覆青罗霞帔上,赤色纻丝即地,绫罗美于方物。

    侍女低着头,顺从恭敬的回了一声:“回禀郡主,都已备妥了,只待郡主光临。”

    月色皎洁,如淌在牖。

    萧映竹到绮香苑时,诞辰宴已近结束。

    密信拆封后看过不久字迹便会自动消失,并不需要萧映竹动手处理。

    而清平郡主这次特地相邀与他赴宴,除去问询当年之事以外,这也是她另外一个目的——

    弥补他与昌德帝之间的间隙。

    “清平郡主似是误解某了,某来此只为寻一件事。”

    “战事日紧,陛下是否已有定夺?”

    清平郡主特意写了那么些话给他,萧映竹怎么会不知晓?

    “自此,臣思以己度人,虑及天下。而并非偏军旅或是黎庶。”

    “事关谈及朝廷之事,陛下即然选择芙蓉池,是因为怀旧之情,还是只纯粹出于圣意所喜?”

    对面的圣上似是因他的话思及过往,稍沉片刻,面上并无异色,神情稍显柔和。

    “先父也这样说过?”

    昌德帝如松吹所言,确实在芙蓉池那儿观池中花。

    昌德帝看花的位置与刚才毫无变动。

    《商户女她聪慧过人》

    “陛下他…一直愧疚着那件事,我劝说不过他,只能来找你。”

    “先前朕未正宸极时,曾与先国公此地共论国事。”

    好在她向来知分寸,立即便明晰了自己在萧映竹这儿的定位。

    看到自己曾无数次回想的面容,霜华即便有心理预期,却还是因他的话忽怔在原地,转瞬收敛起心神才道:

    更何况这次主要交谈的目的,围绕着便是他的父亲先国公来谈的。

    “微臣尊陛下之命,赴屏州去承办事务,在某处得闻一理。”

    方才她让侍女再次去过目,就为确保万无一失。

    昌德帝朝萧映竹投及一眼,目光复而落到那池中花上。

    轩室錡窗透来明晃的光将空中尘埃一览无余,霜华抬手轻拂过这件丝质柔滑的礼服,最终换了衣。

    接连赶了四五天路,萧映竹此时有些倦了。

    虽是上一代的事情,可对萧映竹这未经历者也有别样的意义。

    昨晚他提前写了奏折给昌德帝,想必他现在已经在等着他了。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垂眼思忖了几秒,从文书箱抽出一封奏折。

    池中花白瓣蕊红,叶绿如一缀。

    行程的马车速度很恰巧的赶上了时间,在萧映竹刚到国公府的隔天,便是清平郡主的诞辰宴。

    萧映竹已经与她很久没有交流过了,上次交流还是在那场战役之前。

    瞥及不远处正处在众人之间的清平郡主,萧映竹收回了视线。

    “诞辰宴已备妥了?”

    昌德帝所朝他寄来的密信内容与他所想的丝毫不差。

    有些事情过去即烟消云散,现在早已就不如以往当年。

    墨卿在萧映竹刚到府时便把那封密信交予了他。

    “清平郡主有何时找某?”

    隔日

    来京城所寻究的目的此时因昌德帝明确的回复落下了幕,萧映竹想起方才霜华劝解的话。

    贵族们心中也知晓昌德帝惯常的喜好,都心照不宣的不去靠近。

    清平郡主面上那一丝似神伤的情绪被萧映竹敏锐的捕捉到,他微微敛起眼,眼底思绪无波,语调依旧轻淡散漫。

    “我总觉得有些事快要发生,这些时候应要好好道明才行。”

    芙蓉池是昌德帝处学宫时常与先国公所相聚赏诗对词的地方,而同时也栽了国太夫人的回忆。

    “她所讲的言语与臣的理念相合。”

    她抬起眼看向萧映竹那深若寒潭的眼。

    “……”

    霜华轻轻屏住了息,神情里没了刚才的彷徨。

    “无妨,郡主即有此意,若无他事相留,某就此告辞。”

    “你…怨陛下吗?”

    “爱卿与朕之友共识,昔日彼言如今能在芙蓉池旁复闻,朕甚是怀念。”

    黑线分明的空行里被填上几行简明扼要的字,交叠下的封面遮挡住里边的内容,盖上封印的封套随即递给了站在一旁等待吩咐的墨卿。

    像是知晓萧映竹此次回京未有声张,不少人仍还误以为他在屏州。

    朝廷上人人都认为他与昌德帝关系如刻裂一般深,难以劝解。可偏偏清平郡主能窥其意。

    “应当权衡两端,以谋万全。”

    就如那套公服,已然说明了至今的一切。

    柳林前的不远处赏花点上独站着昌德帝,那位常跟随在昌德帝身边的大太监已没了影。

    这次来京城的主要目的便是询问昌德帝的真正意思,而赴清平郡主的诞辰仅是因顺便。

    霜华直到离那些围着她的那群人远了些,才出声喊住了萧映竹。

    “而今日爱卿的意见,与他如出一辙。”

    墨卿常侍在萧映竹身边,不必言明也能知晓其中的意思。

    霜华敛下了眼,松开了捻着衣服的手,不再去看侍女,只轻颔首回:“行了,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萧映竹垂着眼目光落及扇后那一吊坠上,从昌德帝的回复中应证了自己的所想,敛起眼底思绪,轻应了一声,抬起的眼带着些淡淡的邃。

    他伸手接过奏折转身正要离开,却又因萧映竹的话声顿住了步子。

    “东澜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但。”

    侍女按霜华的吩咐,薰上了她特制的合香。

    他已经没有任何想要与从前有关的人或事有过多牵扯的想法。

    昌德帝微一颔首:“爱卿此次归来,是有何事相报?”

    话音刚落,墨卿即消失在了廊外漆黑而皎洁的上空。

    见着萧映竹疏离而分寸的态度,虽不如对他人那般有难掩的戾,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与萧映竹的关系确实是回不到曾同窗的当初。

    “至于香…”

    今年的诞辰宴,她比谁都看重。

    “方才秦览找我拿了调香的配方,你为何不直接找我要?我会给你的。”

    昌德帝严而肃的视线落在萧映竹的身上,眼中思绪难辨其沉。

    霜华从层层叠叠的人群中一眼就望到了萧映竹,心中突悸,将面前墨卿给的礼物随手交于了身后跟随着的侍女,一提罗衣快步走了过来。

    “爱卿这般问话,莫非已有定见?”

    风曳着烛火的光,桌上映红着浅亮。

    树上林间鸟鸣,前边的池水琉璃千顷,萧映竹视线一掠过芙蓉池,轻淡的回:

    霜华听出了他最后话里难及的寒意,欲伸出的手只微微攥紧了指尖,随后避开了这个话题。

    周身还能听到不少恭贺以及交流的谈话声,萧映竹让墨卿将礼送给清平郡主,转身正欲向昌德帝那儿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墨痕在素纸上浅淡晕开,素白的手指在灯火的映照下曳出颀长的影,绛色广袖蹙出了褶。

    “萧映竹!”

    萧映竹话声微顿,淡淡的添了一句。

    萧映竹从柳林中穿过,谈话的调子一如初时冷而散漫。

    “郡主为何这样问?”

    “……。”

    听到萧映竹散漫而稍倦的语调,墨卿眸光了然。

    触及昌德帝似正顺着他欲往下听的目光,萧映竹将姜念的原话稍作修改,继而道。

    连续想了好些阵子的问题,等待已久的答复现在入了耳中,可霜华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轻松。

    手中墨扇的吊坠越过袖摆,琤瑽细响,萧映竹将话就此截止,站于芙蓉池一侧,静待昌德帝的回复。

    “明天的礼服不必准备,公服拿来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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