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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雅君点点头,她踏入到院子里就是一愣,原因无他,齐湘儿正在绣活。

    “他现在也在苏州的书院里读书,别说是我舅舅舅母可能会问,我若是去买胭脂水粉之物,说不定还会再遇到他,难道一辈子不提他不成?”贺雅君深吸一口气,对着钱氏露出了淡淡笑容来,“我先前便是邹缙云之妻,因一些缘故与他和离,听闻他现在就在苏州最大的书院读书。”

    贺雅君身边的丫鬟更是身子前倾,觉得钱氏的笑话可太有意思了。

    钱氏要拽上贺雅君的原因很简单,她觉得对方口中所说的绣娘是齐湘儿,难得这贺雅君跟上了,她就缠上了对方,好询问一下齐湘儿为什么能和贵人们搭上边。

    “我实在是心疼她,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钱氏叹了一声说道,“她还想再给我儿子守一守,我是觉得没什么必要,若是守个三年,花期过了,再嫁的人就要又差一截子了。”

    贺雅君刷得一下脸色雪白,万万没想到从一个乡下妇人口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她的手指抓住了衣裙。

    “不可!”贺雅君立即说道。

    贺雅君失笑着点头:“原来如此。”

    倘若不是二儿子,钱氏内心深处当然是渴望齐湘儿给长子守一辈子的寡,但是齐湘儿实在是个祸水,钱氏恨不得把她赶得远远的。

    贺雅君有些惊讶了,她到苏州城通过见过两个外姓女子,结果这两人竟然是婆媳关系。

    贺雅君也知道了对方姓钱,主动说道:“钱夫人,不必一口一个夫人,其实我心里头怪别扭的,现在都喊我小姐,你也唤我一声贺小姐吧。”

    例如儿媳妇做绣活的钱,自己一文钱没有动;家里都这个状况了,还让儿媳妇养了一个丫鬟。

    邹缙云是在杭州,远远把齐湘儿塞到杭州去,这样也好。

    钱氏也觉得对方不算,口中却说道:“不说这样糟心的事情了,我还想问一个事。”

    贺雅君的手压住了丫鬟的手,对她摇摇头,“我来说吧。”

    钱氏接下来就是自吹自擂,表现自己对齐湘儿的好。

    钱氏笑着说道,“我祖籍是杭州的,所以听得出来,一般人只怕都听不出来,没想到我和小姐还有这样的缘分,居然还是一个故地。”

    “夫人请说。”

    钱氏笑着说道,“我与小姐果然是有些缘分的,刚刚我说的貌美的儿媳妇,就是齐氏。”

    钱氏说的夸张有趣,别说是贺雅君了,就连她身边跟着的丫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钱氏想到了这里,再看向了贺雅君,开口询问:“贺小姐,我听你的口音,带着点杭州的味道,你是杭州人氏吗?”

    “不知道我家儿媳妇是缘何得了贵人的青眼?”钱氏最终目的就是这个,此时终于问出了口。

    齐湘儿订了亲以后,钱氏在进城的时候见过她的舅母,那人冷嘲热讽,意思是齐湘儿太不仔细,伤着了脸,错过了一桩大好姻缘,对方父亲是可是三品大员。

    钱氏说道:“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知道布政使参政邹大人之子邹缙云你可知道?”

    “我不算苦命人。”贺雅君想到了那封信,自己先是有人提醒在前,之后又有外祖母救她于水火之中,贺雅君觉得苦命两个字和自己挨不上边。

    贺雅君不愿意让母亲太过于失望,其实还是想要打消外祖母让她再嫁的主意,让她安安生生地这样过一辈子。

    心中想着,钱氏还是笑着说道:“要说什么夫人小姐,我家儿媳妇也是在外被人称一声夫人,若是可以,我也愿意别人再喊她小姐。”

    贺雅君轻叹着说道:“钱夫人,你可真开明,居然还想着让儿媳妇再嫁,别说是你是婆婆了,就算是自己的女儿,很多当母亲的也不愿意女儿再嫁。”

    钱氏的态度是

    钱氏笑呵呵地说道:“原来是知府大人的侄女,难怪生得这么好,像是仙女一样,住在这样的宅院里,活脱脱就像是仙女。”

    钱氏连忙说道:“说到了小姐的伤心事,对不住了,对不住,那我就不提了。”

    钱氏看了一眼就知道齐湘儿在做什么,直接说道,“柳儿,我去泡茶,你照顾贵客。”

    钱氏自己守寡带大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相互扶持,小儿子读书也很勤勉,就等科举越过龙门改变命运,钱氏最自得就是自己守寡,猜到了贺雅君八成是要再嫁,心中顿时就瞧不起对方。

    大概是齐湘儿的舅母太过于不平,关于那邹缙云的事情说的很多,此时的钱氏就想到了这人来。

    钱氏推开了门,侧过身子对贺雅君说道:“小姐是不是也累着了,不如坐一小会儿,我去给你倒茶,咱们农家的大麦茶清香得很,是我自己炒的,喝了这个茶可以顺气什么的,反正大夫说了一堆好处,小姐可以试试看。”

    贺雅君咬着嘴唇,其实外祖母带着她各种长见识,意思也说的明白,让她再嫁,现在听到了钱氏的话,触动了自己的心事。

    这个道理钱氏懂,就像是当官的放个屁下面溜须拍马的人都得说好香好香。

    等到了秦家,贺雅君活动肩胛骨,她真的是自己讨罪,明明已经坐了很久的马车,居然又要把钱氏送回来,等会还要坐马车回去,又是一重罪。

    这一笑,马车里的气氛更为轻松。

    而且这妇人也貌美,和她那个儿媳妇一模一样!

    贺雅君说的就是自己,她的母亲是极力反对她再嫁,碍于外祖母,没说难听的话,但是眼刀子剜在她身上,让贺雅君一想到就生生得疼。

    贺雅君坐上了马车出了知府府邸,心中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她的嘴唇微微下撇,脸上也没有这些天常有的笑容。

    贺雅君听得是感慨,“齐绣娘若是有你这样一个婆婆,我舅母也可以少操心一些,齐绣娘自己日子就过得很好。”

    贺雅君说道:“有个好婆婆,日子确实舒心得很。”

    “小姐……”

    钱氏逗乐了贺雅君,还特地讲了几个村子里的笑话,让贺雅君的眉眼舒展开。

    她看到了钱氏一愣,贺雅君解释说道,“也就是苏州城里不知道,但是杭州城不少人都知道,邹缙云是有龙阳之好,因此我才与他和离。”

    “不错。”贺雅君点头。

    “我家小姐自然是听过的。”丫鬟翠羽说道,“钱夫人,你问这个干嘛。”

    不等着贺雅君说话,钱氏就说道:“我自己也守寡也就算了,毕竟我就是个老婆子了,但是我家儿媳妇的样貌真真叫做一个好,只可惜命薄,嫁给我长子没多久,我长子就没了,她本来家世就不错,又有好容貌,我还想着若是可以,她还是再嫁的好。”

    钱氏说到了这里,心中忽然一动,想到了一人来——那人正是齐湘儿的舅母。

    齐湘儿虽然还是处子之身,但是已经拜过堂,这价码当然要折一折,差不多要是做邹缙云的妾室正好。

    贺雅君觉得说完了之后,反而心情舒畅了起来,主动询问起来,“夫人不用客气,你询问邹缙云是有什么事情吗?”

    犹豫了一下,钱氏说道:“先前我家儿媳妇在嫁给我儿之前,还被人相看过,听闻就是邹缙云的母亲。我现在想着我家儿媳妇……”

    旁边的丫鬟想要说什么,而钱氏看着对方的模样,故意撩开了帘子,好让马车里可以看清楚外面的景致。

    犹豫了一下,贺雅君只说了李玉,“万岁爷不是住在舅舅府中吗?贵人有一个御前行走的内侍吩咐的,说是齐绣娘的绣活很好,他很喜欢。”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钱氏就撩起帘子到前面指路去了,只因为已经到了村子里。

    贺雅君没想到话转到了这里,点头说道:“很明显吗?我以为苏杭之地口音差不多。”

    钱氏故作大方,“不好耽误她,她嫁给我儿子的时间太短了,没必要和我这个老婆子一样守一辈子。她的容貌好,没嫁给我儿之前,可能会有一门更好的亲事,但是……”

    贺雅君并不是自怨自艾地性子,都已经答应送人回去了,又何必给钱氏甩脸子,整理好心情之后,贺雅君说道:“确实不是仙宫,还是人间呢,这是我舅舅的官署。”

    齐湘儿身上穿了披风,微风轻轻扬着她的衣角,整个人透露出安静的气质来,她的足下有一只威风凛凛的狗儿,那狗儿耷拉着耳朵,尾巴欢欢喜喜地摇动。

    /

    贺雅君又说道,“这种高高在上的贵人,只要吩咐一两句,下面的人不就得照办。”

    “我当时躺在床上,只觉得身下软乎乎的,像是躺在棉花上一样,我当时就在想,是不是我梦游到了天际。后来正好是老夫人和夫人你一起进来,我都还觉得,是一对神仙,再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人间啊。”

    “当时小姐和谢老夫人说着什么带着风疹的绣娘,我越想越觉得,你说的绣娘是不是姓齐,现在寡居。”

    钱氏放下心来,看来齐湘儿也不是帮了贵人天大的忙,笑着说道:“那小姐的舅母可以放心了,齐氏是我儿媳妇,我会待她很好的。”

    作为一个好女子,就应当忠贞不二,又是和离又是再嫁,这种人可真让人瞧不起!

    “原来这是知府大人的府邸,这位夫人,实不相瞒,我当时还以为是在仙宫里呢,半天回不过神来。”

    钱氏顿时明白了,这贺雅君八成是和离了,虽然还梳着夫人发髻,凭着她的家世,十有八·九是要选择再嫁的。

    钱氏本来不想打听贺雅君为什么和离,现在想要把齐湘儿塞给邹缙云,少不得晚些时候再打听一二,刚刚贺雅君透露出此人就在书院里,想来打听邹缙云也不会太困难。

    钱氏本来还想着要缓缓打听,没想到从贺雅君这里得到了答案,心中一喜,差点喜上眉梢表现出来,连忙低头半晌才瓮声瓮气说道:“小姐也是苦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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