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萧骁：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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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越还把姬无瑕抱在怀里，姬无瑕还握着时越的手，两人像一对即将生离死别的情侣。

    姬无瑕想了想，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着，缓慢而优雅躺倒地上，避免真摔疼自己。

    时越马上把姬无瑕往地上一撂，姬无瑕的脑袋这次撞出了货真价实的“咚”的一声。

    时越点头应是。萧骁帐篷里显然不会有女人衣服，时越只得出去给姬无瑕找衣服。姬无瑕独自打量萧骁的营帐，发现其内部装饰非常简朴，一张单人矮榻铺着羊毛毯，摆着硬木枕头，大概就是萧骁平时睡觉的地方。除此之外，只有一张小木桌，两个粗麻坐垫，一个置物用的柜子。

    姬无瑕心道，我关键台词还没说呢，你怎么就怂了，但我还是要说。

    钦琳：“……”

    但姬无瑕面上还是皱眉呻吟道：“我肚子好疼……”

    姬无瑕发现，时越一路上只喊萧骁作“王子”，但到了乌桓人的谷地后，却改口叫“二王子”了，可见多少是有些忌讳的，萧骁在族内继承人的地位尚未稳固。

    姬无瑕垂泪道：“不用请医生，是我的命不好，命中注定生不出孩子来，怪不得别人……”说到这里，他努力抹了一把鼻涕，涂到钦琳华丽的七色裙摆上，钦琳一声尖叫，也跑了。

    “这是刻罗家的钦琳，她听说你来了，一定要来看看你。”时越一边介绍，一边向姬无瑕狂打眼色。

    正在这时，萧骁撩开门帘进来了。

    自己能唬住萧骁，却不见得能唬住他的父兄，如果被他们认出自己是男的，那恐怕就不是萧骁的单于位子的问题了，是自己都会丧命。

    时越：“……”

    姬无瑕现实中跟王亮打篮球，王亮教过他怎么装作被打，实际却不受伤的方法，这样可以造犯规。他用同样的方法对付钦琳，她那一脚根本没踢实，被姬无瑕卸了力。但钦琳怎知他有这么丰富的花样？顿时又羞又愤，又恐惧萧骁因此恨上自己，马上慌了神。

    姬无瑕立刻明白，这是得罪学习委员后，作业被挑刺的老套路。

    时越马上急了：“公主，您怎么了？难道是赶路劳累动了胎气？！”

    等他们到了中央大帐之前，萧骁便下马，连鹅黄带马上的姬无瑕交给时越，自行去见他的父亲，乌桓族的单于。

    不知不觉中，姬无瑕已经初步融入了这个古代世界的思维逻辑。他对时越道：“请给我找一套女装，见你们的单于我不想失礼。”虽说女装也不能说不失礼吧……

    时越认真道：“公主您放心，有我时越在一天，王子就不会这样对待您和您的孩子，除非先杀了我。而且根据我对他多年的了解，王子根本不喜欢钦琳小姐，他的一颗心都在您身上，他是爱您的！”

    我要回家……他内心的猫猫头在疯狂流泪。

    姬无瑕瘫在他怀里，茶茶地说：“这位贵族小姐一定是王子的意中人吧？我这样惹她生气，王子回来一定会打死我吧？”

    姬无瑕去拉开柜子，柜门没锁，里面半空着，三件胡服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两样东西：一枚单只的玉坠耳环，和一个彩线缝制的、针脚歪歪扭扭的大头布娃娃。

    姬无瑕气若游丝地说：“她身上一股浓浓的牛羊粪味儿，熏得我动了胎气……”

    “钦琳小姐！”时越立刻急了，拦住她，“快住手啊！公主她怀了二王子的孩子啊！”

    时越道：“公主，您先去二王子的帐篷休息一下。”

    时越神色忐忑，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族人未经教化，行为可能有些粗野，您是王子妃，未来的大阏氏，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姬无瑕总不能当着她的面脱，钦琳不介意他还介意呢。

    时越夹在萧骁的前青梅竹马和现太子妃之间，眼见着俩人就要开撕，紧张地狂擦脑门上的汗，道：“钦琳小姐，您先回去吧，我们二王子等下见完单于自然会来找您的。”

    经过姬无瑕这么一闹，萧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近有时越护着，远有大单于之位吊着，只能好吃好喝地供着姬无瑕，以后慢慢再议。

    姬无瑕心想，这是萧骁报告了此行始末，单于打算要验货？

    萧骁的故乡到了。

    越往北走，视野越开阔。天苍苍野茫茫，荒原之上没有城镇，没有官道，没有行人，苍穹如盖，其下好像只剩萧骁与他的族人，带着姬无瑕策马奔驰于天地之间。

    七八日后，他们靠近曾经远在地平线上的一道山脉，进入山脚下的谷地。由于高山挡住了南方吹来的湿润的风，山脉南麓降水相对丰富，草木郁郁葱葱，滋养了乌桓人的猎场、牛羊，也孕育了整个族群的血脉。

    等等，乌楼渐哥哥是谁？姬无瑕略一思索，便想清楚了前后逻辑，这应该是萧骁的乌桓名字。原来钦琳喜欢萧骁啊，怪不得对自己敌意这么大。

    “小贱人，有脸勾搭男人，没脸脱衣服？”钦琳恶狠狠地说，“早知道乌楼渐哥哥喜欢汉人的妖艳贱货，天天往南边跑……”

    姬无瑕能屈能伸：“没关系，阶下囚有自知之明。”

    “你的肚子怎么样了？！”时越顾不上钦琳，过来扶姬无瑕，“巫医马上就来，坚持住！”

    时越好不容易牵稳了鹅黄，将姬无瑕扶下马。这时有个年轻侍卫来传话，狠狠地上下打量了姬无瑕一番，时越便点头表示知道了。

    拿到玉玺时姬无瑕还以为很快就能完成任务呢。

    萧骁的帐篷不大，扎在山脚下较为僻静的地方，鹅黄一见那帐篷便兴奋了，冲过去咬帐篷门前挂着的流苏，如同猫玩毛线球一般，摇头晃脑，将流苏末端的彩球扯来扯去。

    “难道是他喜欢的女孩的东西？”姬无瑕嘀咕。

    时越：“钦琳小姐怎么了？”

    你们古人这生理知识是真不行啊，姬无瑕内心吐槽，就算萧骁围城那天我怀上的，现在也还没满半个月呢，能看出个蛋来？

    “妹妹，”姬无瑕道，“请先回避一下。”

    “！！！”钦琳吓了一跳，退了半步。

    他正拿着布娃娃端详，突然时越就带着一个乌桓贵族女孩回来了。

    “你说谁身上有味道？！”钦琳勃然大怒，一脚踢向姬无瑕，姬无瑕马上把自己的肚子对齐迎上去，并“啊”的一声夸张大叫，开始满地翻滚。

    时越：“额。”

    钦琳也倨傲地抬下巴，两人动作齐刷刷地。钦琳命令道：“换衣服，让我看看你到底什么身材。”

    “单于请您去见一面。”时越对姬无瑕道。

    “什么？！”钦琳如五雷轰顶，她爱慕的王子出去一趟，回来竟带了一个女人，肚子里还带球！

    侍女马上将一套灰扑扑的粗布衣服扔在地上，倨傲地抬起下巴。

    怎么看都是女孩儿的东西。那玉坠耳环样式简单，但玉的光泽优美温润，感觉值不少钱。布娃娃的料子倒是上好的绸缎，只是眼睛缝歪了，头发仅有几根，看上去还有点克系恐怖。

    姬无瑕握住时越的双手，饱含热泪地恳求道：“求求你放我走，我和我的孩子只想要一条生路。”

    后面这句倒没错，他的孩儿确实还未出世。

    姬无瑕抑扬顿挫地干号道：“我~的~肚~子~啊！我可怜的未出世的孩儿！”

    乌桓人竟然还有巫医，姬无瑕想，这不是比中医更不科学的存在吗？！

    萧骁食指指着他们颤抖了两下，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萧骁骑马缓行，经过营帐群落，不停有青壮年男子对他鞠躬或下跪行礼，并说上几句听不懂的乌桓话，料想是请安或者请示一类。萧骁看上去心情不错，却也不全回答，间或懒洋洋地答上几句。

    时越手足无措，要上前搀扶他又不敢，连连搓手，姬无瑕又道：“不是赶路的问题，是这个小姐……”

    稍后，钦琳轻蔑地说道：“哼，大周的白璧公主也不过如此，就这种相貌只能勉强算得上是清秀，可亏这族里上上下下都惦记着。”

    但姬无瑕这乌桓王子妃的身份，也就此坐实，看似安全，其实距离他登基的任务目标越来越远。

    侍女慌慌张张地跑了。

    -

    这座山被乌桓祖祖辈辈尊为神山，名唤“归赤”。

    名唤钦琳的女孩个子甚高，都快跟姬无瑕差不多高了，长相倒还不错，只是像其他乌桓人一样，皮肤略微有些黯淡粗糙，眉形上挑，挑剔地打量着姬无瑕。

    说完这句，姬无瑕心中偷笑，她这语气就证明萧骁经常放她鸽子，她对萧骁是单箭头，柜子里的耳环和布娃娃不可能是她的。

    姬无瑕虚弱地说：“我，我的肚子……”

    “你，快去把巫医请过来！”时越跳过了钦琳，直接指挥她的侍女。

    “给她一套女奴的衣服。”钦琳吩咐身后跟着的侍女。她这几句说的都是半生不熟的汉话，就是故意让姬无瑕听懂的。

    钦琳大声道：“他爱来不来！”

    山脚下的谷地里，七色彩帐连成一片，最正中的几座大帐饱经风吹日晒，全年不随水草迁徙，乃是乌桓人聚会、庆祝节日、单于议事的固定场所，其中传来草原特有的爽朗、喧哗的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