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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无瑕直愣愣地凝视远方, 稍后道:“萧骁, 你不明白,你从来没明白过。我早晚是要走的,或早或晚,不可能陪在你身边一辈子。”

    姬无瑕嘴角微勾, 道:“说得好像你没强留过?不过这次不一样了,你敢动手试试?”

    姬无瑕缓缓道:“你可还记得,你曾说带乌桓骑兵拥立我复国?”

    聂染道:“其实都一样啦。心眼就是心眼儿,我是个瞎子,如果不再多长几个心眼儿,就很容易被人欺负。”

    姬无瑕勉强笑道:“我看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聂染对着他的腿优雅抱拳,道:“承让了。阁下追了殿下一早上,倒是我占了以逸待劳的便宜。”

    萧骁摆了个架势,冷笑道:“想带走无瑕,先问问我手中的弯刀同不同意!”

    但小红马就是不听指挥,还是往南走。姬无瑕不会对付马,急道:“哎,你转个弯儿啊哥哥,动一动!”

    “我不听。”姬无瑕淡淡道, “咱们没什么好说的。”

    姬无瑕答道:“是草原。”

    姬无瑕咬着哨子,含糊道:“我偏不。”

    姬无瑕虽说逃出了乌桓,但人总有点恹恹的,还好聂染总逗他说笑。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他可能确实有些心眼儿。

    姬无瑕说完猛地转头,背对着萧骁,忍住眼里打转的泪,道:“那咱们便从此相忘于江湖。我祝你今后一帆风顺,武运昌隆,祝乌桓族开枝散叶,绵延不绝。”

    “住手!”刹那间,萧骁从鹅黄上飞扑姬无瑕,两人脱离马背飞上半空。姬无瑕被他一撞,瞬时“噗”地一声,吐出了胸中的那一口浊气。

    萧骁怒吼道:“你看看,喊个瞎子来能干嘛?!他能带你走出草原?!”

    聂染话锋一转,感叹道:“无瑕,一匹马大概有七八百斤。”

    聂染道:“有人味儿随着风飘了过来。”

    鹅黄冲他点点头,似乎在感谢他带着它们来吃大餐,并将一团带着嫩汁的草叶推到姬无瑕面前。

    他并不笃定萧骁不会动手,只是唬一下他。若是真动起手来,他也决计不会拿什么斩男金手指去对付萧骁, 即便有无限的使用次数也不会。

    萧骁嘴唇发白,神色紧绷,道:“在一起一刻是一刻, 多一分一秒也是好的。别逼我强留你。”

    姬无瑕&萧骁:“……”

    他把哨子取下来翻来覆去地看,好像没发生什么变化,就是哨子上沾了点灰尘。他下意识地要吹,深吸了一口气——

    聂染道:“别看我瞎,我保护公主殿下的能力还是有的,否则掌门也不会派我前来。”

    自己刚豪气大发地把萧骁打发走,等下若是不得不转回乌桓山讨饭,可就太丢人了。

    姬无瑕:“若是步行呢?”

    聂染反唇相讥:“瓜皮子!”

    姬无瑕梗着脖子越走越远,忍不住回头时,萧骁的身影已经淹没在草海里,只能看到鹅黄眺望的脑袋,不知是在看小红马,还是看姬无瑕。

    姬无瑕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道:“我们能怎么?”

    姬无瑕佯怒道:“你用哪只眼睛看的?”

    聂染吸了吸鼻子,道:“转向东边,东边有城镇。”

    姬无瑕更大声地喊:“就不!”

    “不要打啦!你们不要再打啦!”姬无瑕感觉自己简直像搞笑视频里上蹿下跳的女主,象征性地喊了几句,赶紧先逃离现场。

    姬无瑕心想,他是个什么派来着?好像是叫……和光派。这个门派很厉害、很有名吗?

    萧骁扒拉开草堆,喘息地捂着胸口爬出来。

    姬无瑕道:“我看是心眼儿吧!”

    姬无瑕:“啊啊啊我召唤成功了!”

    萧骁如一阵狂风,聂染如一团闪电,两人撞在一起,凛冽的刀锋瞬间覆盖了方圆十米,连人影都看不清。

    空中雨消云散,顿时天色放晴。聂染还戴着他那黑色蒙眼布,一脸茫然地说:“哎,我也看不见,这是哪儿啊?”

    下一刻,姬无瑕终于落地,正掉在那焦黑的区域,却觉得身下十分柔软——聂染揉着腰,搂着身上的姬无瑕,道:“哎哟,砸死瞎子了。”

    萧骁马上收手放开姬无瑕,然而来不及了,晴朗的草原清晨突然卷过漫天乌云,电闪雷鸣顷刻便至,九天神雷直直劈向两人。

    聂染反手从后腰掏出一把匕首,道:“上次走路来的,忘了带兵刃,这次还好雷公提醒我拿上,我可不让你了!”

    不出他所料, 萧骁道:“我不敢。无瑕,你的心太狠了。相处这么久,你就没有一点点心疼我?”

    姬无瑕肩膀不断抽动,一手挡住萧骁,道:“别过来!”

    姬无瑕道:“像吗?”

    姬无瑕只得忍着不去看他,牵了小红马的缰绳,对聂染道:“咱们走吧。”

    这小红马虽没有鹅黄壮实,但骑两个人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是瞎子上马时小红很不情愿,尾巴左摇右摆,像在赶苍蝇。

    到了中午,姬无瑕肚子咕咕叫。他斜着眼瞥聂染,聂染虽然看起来挺神秘的,身上的衣服也值钱,但不见得会荒野求生。

    姬无瑕骑马慢行, 目不斜视,余光却看到侧后方,萧骁左手上拴着绳子, 绳子末端吊着一截从床头扯下的雕花木头。

    他慢慢平静下来,转过头,嘴里衔着那枚竹哨,满脸都是泪,道:“你再过来,我就吹响这个哨子,召唤聂染带我走。”

    萧骁头发上粘着一根草,颓唐地看了一眼姬无瑕,突然“扑通”一声,在草原上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萧骁骂道:“臭瞎子!”

    萧骁策马上前, 伸手扯住小红马的缰绳,两马同时在草原上停了下来。

    姬无瑕策马缓缓前行,萧骁却不放过他,在他身后大声道:“但我又怕,怕我自己思念成疾,到时候早早死了,魂魄化作厉鬼去缠着你!”

    聂染又道:“烤烤吃了,足够咱俩吃上大半个月,

    聂染道:“我闻到草香味儿了。”

    “留下来,求你了。”萧骁道。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姬无瑕直觉他们之间略有些不一样了。他看着萧骁满眼红血丝的样子,忍不住胸口抽痛, 他知道萧骁也一定同样。感情是可以用来要挟、拿捏的,他正用这份感情来要挟萧骁放他走。

    萧骁道:“我是个懦夫,我骗了你。我不敢让我的族人随你去征战中原。无瑕,拥立你为帝是一场豪赌,失败便是亡族之祸。我无法替整个乌桓下这个决定。”

    聂染:“只怕要走上十天半个月。”

    只可惜,自己也不得不走,不能沉迷于虚拟世界之中。

    萧骁道:“你先把哨子取下来!当心不小心吹了!”

    聂染道:“我看像。”

    聂染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郑重地说:“心眼。”

    这片草原的草可遭了殃,先是被雷劈了个焦黑,然后被割草机一样的战斗削得七零八落。

    萧骁正要将姬无瑕推开,却见水桶粗的电光绕过姬无瑕打了个弯,劈在草地上,草原上形成一片人形焦黑痕迹。

    第25章 聂染

    姬无瑕道:“啊!那可怎么办啊?!”

    姬无瑕唏嘘道:“谢谢了,可惜我消化不掉,无福消受了。”

    姬无瑕注视着他,心道情感是柄双刃剑,萧骁又何尝不是在反向要挟他呢?只看谁心更狠罢了。

    “多吃点,”姬无瑕道,“割碎的草好消化。”

    姬无瑕道:“也可能是有马给它下了指令。”

    萧骁:“……”

    然而已经晚了,“不”是个爆破音,两人似乎都听到哨子轻轻发出漏气一般的响声。

    姬无瑕道:“你如何得知?”

    姬无瑕也有点担忧,弱弱地问:“它响了吗?”

    “无瑕,你听我说!”萧骁嘴唇干得起皮, 焦急地说。

    姬无瑕突然又觉得有点心疼他,其实萧骁也没做错什么,他只是犯了一个所有霸道总裁都会犯的错。

    姬无瑕:“有什么办法?”

    聂染:“东方那城镇不算太远,若是骑马,一日可至。”

    小红的耳朵倏然竖了起来。

    虽然姬无瑕并未分神观看战局,但此时已分出胜负。聂染未用匕首伤萧骁,只是一个窝心脚把他踹倒在鹅黄的饲料堆上。鹅黄赶紧停嘴,饲料堆坍塌,盖住了萧骁整个上半身。

    “你别急,”聂染道,“这是乌桓的马,可能有人给它下了指令,只往正南方向走。”

    细密草叶不断地飞出战团,在姬无瑕面前积成一个小草堆,只见鹅黄邀请小红马过来,两马快乐地吃起了加餐。

    聂染道:“小兄弟,我觉得他很伤心。你们怎么了?”

    萧骁难以置信:“那个瞎子?无瑕,和光派都不是人,你不会想跟他在一起的。”

    聂染道:“对,让我来想想办法。”

    萧骁:“别说不字!”

    聂染道:“比如说,你对他始乱终弃?”

    姬无瑕把哨子拨到嘴角,顺便擦干眼泪,冷酷地说:“我想跟谁在一起,是不是人并不重要。”

    聂染啪啪给他鼓掌,道:“是的呢,宝贝,你召唤成功啦!正好今天晴天,雷公有空,我就让他载我一程来了。”

    姬无瑕赶忙退了半步,但萧骁也不再哀求或者威胁他,就这么静静地跪着,低头看着地上的草根。

    姬无瑕心情复杂,既轻松又说不出地失望,道:“那就好,很好。皇位是我自己的,我从来都没想强迫你、强迫乌桓为我付出。”

    紧接着,聂染飞起一脚,把跟着落下的萧骁踹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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