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酩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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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怕孟长盈要他杀，更怕孟长盈不要他杀。
几人面面相觑，郁贺和月台站得笔直，身上雪疙瘩被热气一烤，滴滴答答化出水。
这片校场是金吾卫的，归郁贺管。平日里他们几个都没少来，衣服鞋子一应都备有，两人很快换好衣服出来，仍还靠边站着。
孟长盈拿起案上冷掉的杯酒，仰头饮尽。
热气熏人，酒香浮动。
孟长盈望着他，坐起身来，又被月台抬手按了回去，她便靠着月台，唤道：“奉礼啊。”
没过一会便眼前模糊，倒不是哭了，而是身子撑不住了。
如今时局诡谲多变，平日里就算想醉，也没有地方能醉一醉。
《病美人娘娘一心北伐！》
星展趴在席上，抱着崔绍的腿，一个劲地去抢他的碧玺手串，她早就眼馋好久了。
孟长盈以手支颐 静静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德福惶恐跪地：“陛下息怒！”
孟长盈轻笑，垂落的发丝浮动，让她面容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哎，你这当着孟姐姐的面抢劫是不是？孟姐姐不给你发俸啊？啊？”
“叫万俟枭、纥奚五石，可那昆日来。”
他本来就不是个安生人，大雪天有好戏看，他当然不会拒绝。
郁贺的哭声惊动旁边两个打架的，于是三人开始抱头痛哭，不知道在哭什么。
三人一路进了书房，皆垂手行礼，但眼珠子都四处转着，对这第一回踏足的长信书房满怀好奇。
孟长盈松开了手，郁贺却脱力般伏在席上，湿淋淋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哭得像是鸿雁哀鸣。
两息之后，“咔嚓”几声，万俟望今天才从藏书阁带回来珍贵简牍汉文古籍，竹简已尽数在他掌下断裂。
如今长信宫卿星展亲自来请，去处还是长信宫，非太后亲信都进不得的地方。
“孟长盈，你好得很呐……”
郁贺还有点人样，只是靠着墙，两腿箕坐，一点也不像个世家大族的贵公子，倒像个混迹街头巷尾的游侠。
崔绍手里端着温好的黄酒，给月台递过来一杯。
“去换身干净衣服。”
“嗯……对！”
几杯黄酒真能醉人吗？
“那是个胡人，她是个胡人，是乌石兰部的大小姐！我要杀她！要杀她，要杀她……”
月台看到孟长盈静坐的模样才意识到，主子今天不太对劲。
“刚才不是打得挺起劲，现在知道倒要酒喝了？喝呗，都是你的。”
月台鼻子酸涩，眨了眨眼中的水汽，应声：“我这便去。”
站着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月台挨着她坐，郁贺靠后些，坐在崔绍旁边。
紫微殿中药味更浓，可孟长盈却没有时间再休养了。
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孟长盈竟亲自起身，走到万俟枭面前，抬手轻托着他的小臂。
一场畅快酩酊，值得为此生一场大病。
星展崔绍两个嘴巴闲不住，嘚吧嘚说个不停，郁贺月台也跟着闲聊几句。孟长盈话最少，但总最有意思。
郁贺扣着酒壶的手却一松，酒壶瞬间砸在地上。
孟长盈点点头，和月台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孟长盈不曾遮掩什么，太极宫便也得了消息。德福禀报完，紫宸殿鸦雀无声。
她确实不能出事，主子交给这么个粗人，她哪里能放得下心。
“多和月台学。”
她身体微微往后靠，看向坐在孟长盈另一边的星展。
孟长盈垂下眼帘，抿着热茶，只“嗯”了一声。
没过一会，几人微醺，就连孟长盈都慢慢喝了两杯热酒下去。
孟长盈靠在小几上，见她还要过来行礼，只摆摆手示意不用。
她放下手中信件，再看向星展眨巴眨巴的大眼睛。
大雪封山，屋门紧闭，便让人在暂且放松生出些懈怠。
冰雪剔透的人眼底是一片沸腾的火。
“娘娘……”
崔绍闻言往后缩了缩，在郁贺身后躲避星展和孟长盈的眼神。
她说：“奉礼，莫要让我失望。”
她一手揪起郁贺领子，黑白分明的眼睛凝着他。
郁贺眼睛雾蒙蒙的，眨了眨，流下两行泪水。
这是孟长盈昏死之前脑子里最后的念头。
孟长盈不追究，氛围便也慢慢活络松快起来。
“国仇家恨压身，贺不敢忘。”
“王爷请起。”
本来在山上喝个酒也不算大事。只是天色渐晚，郁贺迟迟未归，乌石兰萝蜜竟找了过来。
动作间胸前长命锁叮声脆响，在恍惚中让人灵台清明一瞬。
冬来一日冷过一日，苍江大半上了冻。
仆从簇拥着夫妻二人，慢慢走入雪白天地中，渐行渐远。
崔绍和他挨得近，被淋了一手，“啪”一巴掌拍过来。
“主子，杨大人密信。”
“你做甚！不喝给我喝！”
他手指扣在酒壶上，一口接一口地灌，胸前打湿了一大片。
“喝点好暖身。”
更让她纳闷的是，长信宫除了老皇帝和小皇帝，几乎从来没别的胡人进来过呢。
星展哭得尤其伤心，嗷嗷冒鼻涕泡，把郁贺的悲伤也变得滑稽起来。
月台皱眉，语气温和中带着严厉：“别傻站着，这几位你亲自去请，把人带到书房。”
再回头见郁贺也朝他伸手，崔绍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嫌弃瞬间就冒头了，直接把酒壶往他面前一摆。
姿态像保护，更像依靠。
孟长盈看着他，忽地探过身子。
她抬手轻敲身旁坐席：“坐。”
而彼处万俟枭很是摸不着头脑，纥奚五石和可那昆日就更不用说了，谁不知道孟太后是坚定的汉化党。
绝不止是因为她擅自来校场练手，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屋中并不奢华，书架宽大，摆满了竹简书本帛画，四处熏着暖。桌上笔墨纸砚齐备，摆着些文玩。
星展估计也想不到，说破嘴皮子也没达到的效果，只需要她身体力行地展示本我即可。
郁贺抬眼，眼神发木，眉心还微蹙着，显出愁丧：“娘娘？”
这种情况时常有，星展总疑心这两人在她来之前就通过气，不然为何主子都还没开口，月台就能明白她的意思呢？
整个人酒气冲天，就是没喝醉也熏醉了。
孟长盈披着厚袍，伸手接过信，玉镯晃动之下，手腕苍白纤细得过分。
他猛地抽泣了下，嗓音都要扯破：“我对不起我阿姐！”
“你个大男人，天天打扮得比我还花枝招展，手串宝剑不离身，分我一样怎么了！月台你说是不是！”
今日这是怎么了，居然叫那几个讨人厌的胡人进长信宫？
月台迷糊应着，好歹还坐得住，只是眼神散着，和平时沉稳模样大相径庭。
郁贺没回话，眼神木然转动，落在孟长盈面上，他嘴唇动了动，却仍只说出两个字。
那点悲哀蔓延出来，孟长盈安慰不了他，谁又比谁活得轻松呢，不过是活过一日算一日罢了。
孟长盈垂目看着脚边的郁贺，忽然明白了。
孟长盈不看他们，声音冷冰冰。
主子总是这样心软。
酒液迸溅，馥香更浓。
万俟枭浑身一震，发辫上的金玉哗啦脆响。
孟长盈头歪在月台肩上，额前发丝微乱。醉了也是安静的。
崔绍舌头大着，揪着手串不松，星展抬脚利落去踢他。人醉了，身上功夫还在。
小姑娘头戴风帽，身着皮裘，脸蛋冻得通红，接过醉熏熏的郁贺，气鼓鼓地和他咬耳朵。
孟长盈眼中倒映着铜火炉中烧红炭火，火苗颤动，似是她向来冷静眼眸泛起波澜。
“她入了郁家，便是郁家人。我不强求，但对乌石兰部，你决不能手软。”
别说漠朔九部，就是普通漠朔胡臣，也少有人能入得她眼。
月台两只手都环着孟长盈，腿也环在她身边，像只护崽的大母鸡。
郁贺仰头一口酒下肚，锁紧的眉头稍稍舒展开，哼道：“崔元承，你看得也挺起劲，月台手里的剑是你给的吧？”
凌汛倒是止住了，可苦寒时节，受灾百姓若不及时安顿，后患无穷。
她低低咳嗽着，快速浏览一遍内容。
郁贺低下头，默然半晌，声音滞涩艰难，一句话好似就能用完他全身的力气。
月台缓慢长出一口气，忽然觉出星展话里的道理。
月台适时端来热茶，孟长盈抿着茶水，热汽中一张雪面凝眉沉思。
万俟望嗓子里挤出一声“呵”笑，声音低得如同情人呢喃，却带着翻涌的血腥味。
星展：“……是。”
虽说几人都一头雾水，但心气倒是被顺得舒畅许多。
星展正埋头喝着热醴酪，吃得香喷喷，上嘴唇挂了一行白，丝毫没接收到她的眼神。
或许能吧，但人嘛，总是想醉便醉了。
星展面露诧异，瞟了眼月台。
“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郁家香火承嗣，老夫人应当很欢喜吧？”孟长盈声音不大，还带着酒醉的困乏。
] 他怕孟长盈要他杀，更怕孟长盈不要他杀。
几人面面相觑，郁贺和月台站得笔直，身上雪疙瘩被热气一烤，滴滴答答化出水。
这片校场是金吾卫的，归郁贺管。平日里他们几个都没少来，衣服鞋子一应都备有，两人很快换好衣服出来，仍还靠边站着。
孟长盈拿起案上冷掉的杯酒，仰头饮尽。
热气熏人，酒香浮动。
孟长盈望着他，坐起身来，又被月台抬手按了回去，她便靠着月台，唤道：“奉礼啊。”
没过一会便眼前模糊，倒不是哭了，而是身子撑不住了。
如今时局诡谲多变，平日里就算想醉，也没有地方能醉一醉。
《病美人娘娘一心北伐！》
星展趴在席上，抱着崔绍的腿，一个劲地去抢他的碧玺手串，她早就眼馋好久了。
孟长盈以手支颐 静静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德福惶恐跪地：“陛下息怒！”
孟长盈轻笑，垂落的发丝浮动，让她面容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哎，你这当着孟姐姐的面抢劫是不是？孟姐姐不给你发俸啊？啊？”
“叫万俟枭、纥奚五石，可那昆日来。”
他本来就不是个安生人，大雪天有好戏看，他当然不会拒绝。
郁贺的哭声惊动旁边两个打架的，于是三人开始抱头痛哭，不知道在哭什么。
三人一路进了书房，皆垂手行礼，但眼珠子都四处转着，对这第一回踏足的长信书房满怀好奇。
孟长盈松开了手，郁贺却脱力般伏在席上，湿淋淋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哭得像是鸿雁哀鸣。
两息之后，“咔嚓”几声，万俟望今天才从藏书阁带回来珍贵简牍汉文古籍，竹简已尽数在他掌下断裂。
如今长信宫卿星展亲自来请，去处还是长信宫，非太后亲信都进不得的地方。
“孟长盈，你好得很呐……”
郁贺还有点人样，只是靠着墙，两腿箕坐，一点也不像个世家大族的贵公子，倒像个混迹街头巷尾的游侠。
崔绍手里端着温好的黄酒，给月台递过来一杯。
“去换身干净衣服。”
“嗯……对！”
几杯黄酒真能醉人吗？
“那是个胡人，她是个胡人，是乌石兰部的大小姐！我要杀她！要杀她，要杀她……”
月台看到孟长盈静坐的模样才意识到，主子今天不太对劲。
“刚才不是打得挺起劲，现在知道倒要酒喝了？喝呗，都是你的。”
月台鼻子酸涩，眨了眨眼中的水汽，应声：“我这便去。”
站着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月台挨着她坐，郁贺靠后些，坐在崔绍旁边。
紫微殿中药味更浓，可孟长盈却没有时间再休养了。
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孟长盈竟亲自起身，走到万俟枭面前，抬手轻托着他的小臂。
一场畅快酩酊，值得为此生一场大病。
星展崔绍两个嘴巴闲不住，嘚吧嘚说个不停，郁贺月台也跟着闲聊几句。孟长盈话最少，但总最有意思。
郁贺扣着酒壶的手却一松，酒壶瞬间砸在地上。
孟长盈点点头，和月台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孟长盈不曾遮掩什么，太极宫便也得了消息。德福禀报完，紫宸殿鸦雀无声。
她确实不能出事，主子交给这么个粗人，她哪里能放得下心。
“多和月台学。”
她身体微微往后靠，看向坐在孟长盈另一边的星展。
孟长盈垂下眼帘，抿着热茶，只“嗯”了一声。
没过一会，几人微醺，就连孟长盈都慢慢喝了两杯热酒下去。
孟长盈靠在小几上，见她还要过来行礼，只摆摆手示意不用。
她放下手中信件，再看向星展眨巴眨巴的大眼睛。
大雪封山，屋门紧闭，便让人在暂且放松生出些懈怠。
冰雪剔透的人眼底是一片沸腾的火。
“娘娘……”
崔绍闻言往后缩了缩，在郁贺身后躲避星展和孟长盈的眼神。
她说：“奉礼，莫要让我失望。”
她一手揪起郁贺领子，黑白分明的眼睛凝着他。
郁贺眼睛雾蒙蒙的，眨了眨，流下两行泪水。
这是孟长盈昏死之前脑子里最后的念头。
孟长盈不追究，氛围便也慢慢活络松快起来。
“国仇家恨压身，贺不敢忘。”
“王爷请起。”
本来在山上喝个酒也不算大事。只是天色渐晚，郁贺迟迟未归，乌石兰萝蜜竟找了过来。
动作间胸前长命锁叮声脆响，在恍惚中让人灵台清明一瞬。
冬来一日冷过一日，苍江大半上了冻。
仆从簇拥着夫妻二人，慢慢走入雪白天地中，渐行渐远。
崔绍和他挨得近，被淋了一手，“啪”一巴掌拍过来。
“主子，杨大人密信。”
“你做甚！不喝给我喝！”
他手指扣在酒壶上，一口接一口地灌，胸前打湿了一大片。
“喝点好暖身。”
更让她纳闷的是，长信宫除了老皇帝和小皇帝，几乎从来没别的胡人进来过呢。
星展哭得尤其伤心，嗷嗷冒鼻涕泡，把郁贺的悲伤也变得滑稽起来。
月台皱眉，语气温和中带着严厉：“别傻站着，这几位你亲自去请，把人带到书房。”
再回头见郁贺也朝他伸手，崔绍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嫌弃瞬间就冒头了，直接把酒壶往他面前一摆。
姿态像保护，更像依靠。
孟长盈看着他，忽地探过身子。
她抬手轻敲身旁坐席：“坐。”
而彼处万俟枭很是摸不着头脑，纥奚五石和可那昆日就更不用说了，谁不知道孟太后是坚定的汉化党。
绝不止是因为她擅自来校场练手，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屋中并不奢华，书架宽大，摆满了竹简书本帛画，四处熏着暖。桌上笔墨纸砚齐备，摆着些文玩。
星展估计也想不到，说破嘴皮子也没达到的效果，只需要她身体力行地展示本我即可。
郁贺抬眼，眼神发木，眉心还微蹙着，显出愁丧：“娘娘？”
这种情况时常有，星展总疑心这两人在她来之前就通过气，不然为何主子都还没开口，月台就能明白她的意思呢？
整个人酒气冲天，就是没喝醉也熏醉了。
孟长盈披着厚袍，伸手接过信，玉镯晃动之下，手腕苍白纤细得过分。
他猛地抽泣了下，嗓音都要扯破：“我对不起我阿姐！”
“你个大男人，天天打扮得比我还花枝招展，手串宝剑不离身，分我一样怎么了！月台你说是不是！”
今日这是怎么了，居然叫那几个讨人厌的胡人进长信宫？
月台迷糊应着，好歹还坐得住，只是眼神散着，和平时沉稳模样大相径庭。
郁贺没回话，眼神木然转动，落在孟长盈面上，他嘴唇动了动，却仍只说出两个字。
那点悲哀蔓延出来，孟长盈安慰不了他，谁又比谁活得轻松呢，不过是活过一日算一日罢了。
孟长盈垂目看着脚边的郁贺，忽然明白了。
孟长盈不看他们，声音冷冰冰。
主子总是这样心软。
酒液迸溅，馥香更浓。
万俟枭浑身一震，发辫上的金玉哗啦脆响。
孟长盈头歪在月台肩上，额前发丝微乱。醉了也是安静的。
崔绍舌头大着，揪着手串不松，星展抬脚利落去踢他。人醉了，身上功夫还在。
小姑娘头戴风帽，身着皮裘，脸蛋冻得通红，接过醉熏熏的郁贺，气鼓鼓地和他咬耳朵。
孟长盈眼中倒映着铜火炉中烧红炭火，火苗颤动，似是她向来冷静眼眸泛起波澜。
“她入了郁家，便是郁家人。我不强求，但对乌石兰部，你决不能手软。”
别说漠朔九部，就是普通漠朔胡臣，也少有人能入得她眼。
月台两只手都环着孟长盈，腿也环在她身边，像只护崽的大母鸡。
郁贺仰头一口酒下肚，锁紧的眉头稍稍舒展开，哼道：“崔元承，你看得也挺起劲，月台手里的剑是你给的吧？”
凌汛倒是止住了，可苦寒时节，受灾百姓若不及时安顿，后患无穷。
她低低咳嗽着，快速浏览一遍内容。
郁贺低下头，默然半晌，声音滞涩艰难，一句话好似就能用完他全身的力气。
月台缓慢长出一口气，忽然觉出星展话里的道理。
月台适时端来热茶，孟长盈抿着茶水，热汽中一张雪面凝眉沉思。
万俟望嗓子里挤出一声“呵”笑，声音低得如同情人呢喃，却带着翻涌的血腥味。
星展：“……是。”
虽说几人都一头雾水，但心气倒是被顺得舒畅许多。
星展正埋头喝着热醴酪，吃得香喷喷，上嘴唇挂了一行白，丝毫没接收到她的眼神。
或许能吧，但人嘛，总是想醉便醉了。
星展面露诧异，瞟了眼月台。
“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郁家香火承嗣，老夫人应当很欢喜吧？”孟长盈声音不大，还带着酒醉的困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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