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海上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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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问题就在于动手的人是江乔。

    温蒂点头应是，走出办公室。

    日记就此结束，结尾处被划下数道杂乱的划痕，看得出日记的主人当时心情躁乱不已。

    [今天028救下了一家人，一对老夫妇和他们的儿女，真好啊，看着他们，就仿佛爸爸妈妈也活下来了一样]

    温蒂回到宿舍，被加训了的明媚还没回来。

    至于王家，在看到冯佳楠的那一刻起，她就对上了号。

    [大海啸会带来末日，我被选中成为了护卫军，可以前往诺亚方舟，可是，可是......爸爸妈妈年纪大了，他们走不了了]

    也不知道明媚上哪搜罗了这些东西。

    一切都对上了。

    第一次的异种只是只很弱的水虱，被护卫军轻松处理，也没什么伤亡。

    正巧冯佳楠从大一起谈的男友便姓王，家里做的似乎是房地产生意。

    这是一个对她的考核。

    它本应安全无误地将所有人送至人类最后的希望之地——诺亚方舟。

    至于这些繁杂又无用的理论，都末日了，谁还有精力去考核到底背没背。

    “那我就直说了，队长，028的管理措施在末世来说太过温和，我们必须得改了。”

    稍有不顺便会动手，分发给她的物资也被王天赐霸占。

    作为运用了当时最高科技水平研发出的末日逃生艇，它拥有着最精细最稳定的无人驾驶、探查和卫星通信技术。

    身着藏青色军服的中年女人双拳紧攥，一人的身躯在不断闪烁的故障红光前显得单薄无比，像一颗微小石子，企图只身抵挡潮洪。

    末日降临前12年，联.合.国证实了末日的存在，国家开始在全国各地秘密修筑避难转移基地和逃生艇。

    营养剂虽然毫无滋味，但至少饱腹效果还可以，她几口将营养剂喝完，走到了属于江乔的床铺前。

    护卫军守则这种东西，虽然是规定了需要大致记熟，但也只是大致，几百条繁杂的规定，没有人能记得清清楚楚，即便是她。

    廖成玉走了进去，只见舱室中，无数台设备正疾速运转，各个显示器上庞杂的数据光闪烁不断。

    温蒂将其翻开，从头到尾，细细阅读。

    与之相反的是很快便恢复精神头的王家一家。

    在艇内的转移者们看来，逃生艇只是最初剧烈摇晃了几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跳了上去，但很快便恢复了安全。

    但既然有规定允许，她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温蒂的目光落到最后一行字上。

    看着那道身影彻底离开，廖成玉才长叹一口气，整个人疲软地靠向椅背，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下午时间匆忙，她只对江乔属于护卫军的一面进行了掌握，江乔的性格也只是浅显地从明媚口中了解。

    温蒂快速翻阅，日记内容很快进行到末日爆发前期，作为内部人员的江乔接收到了有关末世的消息。

    逃生艇内储备粮如果节省食用可以坚持一年，只要继续航行，其它逃生艇察觉到028的异常断联肯定会来查看，到时他们便可得救。

    同行的那个女孩，最初她以为的王家女儿，上艇后却日渐消瘦，且身上总会出现一些莫名的伤痕。

    小康军人世家，家庭美满父母恩爱，中年得女宠爱非常，祖辈鼎力托举，再加上自身天赋，顺利考入中央军校。

    一袋压缩饼干和一瓶营养剂被放在桌上，下面还压着一张小纸条，她上前将其拿起。

    然而在大海啸结束第三天，廖成玉却发现逃生艇与诺亚方舟的联系开始不稳定，直至第五天，通信彻底中断。

    到时......便可获救。

    廖成玉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这个学生。

    但没想到，她自己有分寸。

    温蒂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划痕，眼帘微垂。

    从那天起，028逃生艇就成了一艘海上孤舟，在无边汪洋中，寻不到港湾的指引，也失去了其他伙伴的讯息。

    “队长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少女忽然浅浅一笑，“作为下级，当然无权置喙上层的决断，但队长您既然这么问我了，我相信您想听的并不是假大空的吹捧。”

    可是人不只一面，他人的印象，并不是一个人真实的模样。

    这丫头，还挺敢说。

    ......

    短发圆脸的少女静默地站在桌前，一如曾经在军校时的样子，却又好似不太一样。

    “末日不比曾经，人心浮动会出大乱，为了保全人类火种，护卫军应该有权使用武力震慑。”

    臭丫头。

    明媚下午曾提了一嘴，江乔有记日记的习惯。

    生意人天性敏锐，如果他们本就听说了一些风声，恰巧此时儿子的女友又收到了来自失踪室友的末日预警，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足以让他们紧急购入一艘价格可接受，并且可以保命的民用潜艇。

    廖成玉不是曾经军校里那些老学究，她一直主张的都是提升作战能力，能保卫好逃生艇、保护好转移者就是合格的护卫军。

    过度的保护使有些人意识不到无处不在的危险，旧秩序的崩塌却又滋生了无处安放的贪念。

    ......

    每人每天的食物是固定的量，没了就是没了，即使事出有因也无法多补，毕竟末日物资有限。

    起初的江乔将被救上艇的王光宗和牟艳当作了父母死亡后的心灵寄托，一直借帮助他们弥补自己的遗憾，可渐渐的，她发现了不对。

    如果没有这条规定，她不会当场对王天赐动手，她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他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犯不着如此冒险。

    她不做没把握的事。

    这里是集控室，逃生艇的心脏。

    第二次便是深渊巨蛛，也是028逃生艇目前遇到的最大劫难.

    温蒂没想到廖成玉会突然问这个，她看向廖成玉，对方也静静地看着她。

    她挑了挑眉，江乔和廖成玉末日前竟还有层师徒关系，这是她没想到的。

    她原本认为江乔是情绪失控下的贸然出手，害怕她是受到刺激产生了心理问题，所以想留下她好好谈谈话。

    明媚说，这个王家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在大海啸即将来临时紧急购入了一艘民用潜艇。

    028号避难基地设在皖省的芜城，并不临海，所以028逃生艇的转移者并不像沿海一带转移者一样，经历过鱼鳞病人的异变。

    两双黑眸对视的那一刻，温蒂觉察到了廖成玉眼中的深意。

    他们不知道那是护卫军以身为饵保住了他们。

    日记里有用的信息不少，诺亚方舟，应该就是裴筱纸条中的希望之地了。

    虽然护卫军在与巨蛛的大战中伤亡惨重，但转移者们却被保护得很好。

    “你但说无妨。”

    这个家世，没有买得起方舟船票的能力，也没有成为转移者的资质，却又足以接触到一些有内部消息的人群。

    闻言，廖成玉眼中闪过一抹满意。

    那极尽全人类之力，耗尽全球各大国财富资源，花费整整十数年时间才建造完成的末日乐土。

    “江乔，”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在你看来，028的管理手段需要改变吗？”

    [没饭了回来将就吃点吧，被留堂的小可怜（偷笑脸）]

    看来这次生死一遭，心境确实发生了挺大转变。

    “行，你先回去吧，身体缓好后就恢复训练和巡逻。”

    她没想到江乔能记这么熟。

    温蒂轻轻一笑，将纸条放下，打开营养剂喝了几口。

    就像守则中说的，这件事虽然不大，但确实已经可以定性为扰乱逃生艇管理秩序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一直在帮他们，可是他们......那个女孩身上有伤，或许，我帮错了人]

    很显然廖成玉也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半晌，她抬起头，漆黑的眸子中微不可查掠过一丝赞赏。

    家世符合她的推测，毕竟江乔这种良善的性格，只有健全美满的家庭培养得出，就像佟榆一样。

    廖成玉陷入了沉默，温蒂静静看着她。

    他们在末日降临前便顺顺利利进入了地下避难基地，没有直面过毁天灭地的大海啸，大海啸过去后，又安全进入逃生艇，一路顺风顺水，唯一的波折便是两次异种袭击。

    028逃生艇的护卫军本应全员葬身巨蛛口中，艇内转移者也会就此沦为异种口粮，但温蒂恰好出现，帮助护卫军解决了巨蛛。

    听见廖成玉的问话，温蒂面不改色应道。

    “是，我经常会看，久而久之就记住了。”

    伴随着机械启动的沉重声音，座椅背后的金属门缓缓开启。

    对于这种极可能在将来酿成大祸的火苗，有护卫军及时出手掐灭，而不是固守成规放任其越燃越旺，她其实是允许，甚至欣赏的。

    而在一片象征着运行正常的蓝色和绿色中，点点刺眼的红光像针一般扎进廖成玉的眼中。

    她拉开床头柜找了找，果不其然翻出一个有些陈旧的小本子。

    军校时曾受廖成玉教导，因万里挑一的射击天赋备受其看重。

    廖成玉双手撑颌，闻言不由一笑。

    日记的笔触很温暖，一看便知文字的主人是个幸福的女孩。

    不知过了多久，她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手指按向桌上的圆形按钮。

    这一异样引起了江乔的注意，她观察之下才发现，那女孩其实是王家儿子的女友，王家一家以救了她的命为由，将她当保姆一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