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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桐很不耐烦,恨不得把药糊对方嘴上:“没有为什么。”

    “砰!”

    因为她是唯一的焕形境,比旁人撑得更久、被吸食修为的痛苦,当然也持续得更久。

    一道锋锐的灵光闪过,宁若缺毫不迟疑地将柳叶刀掷出去,正好与之撞上。

    她以极快的速度点了几个穴位,面色不善地说:“别死,否则付不上药费,我就拿你徒弟来试药。”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当我不存在?”

    殷不染冷着脸,一拳打在宁若缺胳膊上。

    “还有活人。”

    回头,明楼之上分明站着个细瘦的人影。风扬起她的衣袂,似乎送来几声铃铛的脆响。

    气恼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宁若缺吹掉手里的木屑,而后抬头望天。

    殷不染清冷的嗓音在洞穴里更加空灵。

    宁若缺来回跑了两趟,又背着女子溜出明楼。

    宁若缺环视四周,试图找到更多的幸存者。

    清桐狠狠捣碎一枚药丸:“不能,要是谁都像你这样,那碧落川满山跑的岂不都是呆头剑修了!”

    在这种境遇下,她竟然还想站起来。

    她拍拍手里的断剑,起身走进了屋里。

    清桐阴森的目光扫过燕徊风那张停不下来的嘴。

    宁若缺抬头,殷不染已然落到了不远处的石柱边上。

    一道狰狞的伤口横在她脖颈处,血肉模糊,仿佛被割喉。

    殷不染神色淡淡:“碧落川,殷不染。”

    但她还是小声劝道:“别太勉强。”

    她混不在意,还咧开嘴,笑出一枚小虎牙:“哈、哈,不愧是灵枢君,果然如传闻一般心——”

    殷不染显然不怎么放在心上:“我有分寸。”

    这是宁若缺第三次看见殷不染出手。

    她没有放弃,尝试再次爬起来,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蜚蛭、明光阁有只蜚蛭。阁主疯了,把我大徒弟骗到这里来。我们想救,可是……”

    依旧是白衣翩然,不染纤尘,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她撩起一点衣袖,试探性地去触碰斜靠在石柱边的尸体。

    殷不染的治疗没有停止过,可对方的脸色依旧灰败。喉咙上的那道伤如同溃口,生气和灵气正疯狂地从其中逸散。

    燕徊风直接忽略了一些奇怪的用词,不解道:“为什么都是剑修,没有器修法修吗?”

    能恢复这种程度的致命伤,难怪殷不染的医术被称为“古今第一”。

    她张了张嘴,嗓子像破碎的风箱,拉扯出粗粝的声音:“你是……”

    她没说话,但是走到宁若缺身边,揪住了她的衣袖,算是默许。

    末了,还真情实感地夸赞道:“你好厉害!”

    剑修声情并茂地念叨多久,殷不染就冷眼旁观了多久。

    殷不染顿了顿,垂眸,那股冷冰冰的气势忽地就软和下来了。

    如果自己早点来就好了。

    女子胸口的起伏可以忽略不计,乱糟糟的长发遮挡住半张脸,而血已经将衣物浸成了暗沉的黑色。

    宁若缺觉得此时的殷不染像炸毛猫,多说一句话都会被哈气、然后被挠。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快要下山时,她却敏锐地觉察到了旁人的气息。

    宁若缺摇头:“我先带你上去。”

    殷不染面无表情地将一根针戳下去。

    女子居然明光阁剑部长老,名为燕徊风。倘若没遭此劫,她该是颜菱歌的师祖或者师尊。

    灵光斜擦过殷不染的衣袖,柳叶刀也随之断成两半,再不能用了。

    她有经验,剑越快,对方遭受的痛苦就越少。她只是有些难受。

    但她手里还紧紧地握着一把断剑,在两人的注视下,更是极其吃力地抬手,试图把断剑插进地里。

    她自嘲地扯扯嘴角,颤抖的手寸寸抚过剑刃,像是在抚摸谁人的脸。

    宁若缺坐在房间外的台阶上,嘴里叼着梅花糕、手里拿着那把断剑,一边吃一边听里面两人拌嘴。

    “小医仙,少点药钱呗,我还有好多徒弟要养。”

    刚把女子送到清桐房间,殷不染就沐浴去了。

    得到想要的回答,女子总算松开手,眼神也恢复了死寂。

    夜深,朔风冽冽,明月不见踪影,黑沉沉的云几乎要压到山顶。

    燕大长老躺着上药,浑身都被绷带缠满了,还不忘问清桐:“可以给碧落川干活抵药钱吗。”

    要下雪了。

    她和女子同时低下头,噤若寒蝉。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女子的伤势稳定下来了。

    断剑发出细微的嗡鸣,似是不情愿,却被女子强行塞到宁若缺手上。

    温和的灵气裹挟着药力传遍全身,周围升腾起草木的清香,驱散了腥臭的尸气。

    她嘴角上挑,眼里却没有笑意:“当着医修的面宣布自己死了,真少见。你若真不想活,我也不介意送你一程。”

    后者下意识地往后退,整个人怂怂地缩着、不敢乱动:“殷不染——”

    两方人应该打了一架,然而女子失败了,也成为了蜚蛭的食粮。

    宁若缺能看出,她的身体已濒临崩溃,能坚持到现在,全靠那一线“保护徒弟”的执念。

    殷不染眯起眼睛:“你在质疑我的医术?”

    可殷不染摇摇头:“这里只有她一个活人。”

    她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三人,一动不动

    宁若缺看看脸色明显好了很多的女子,又去瞄殷不染。

    女子同样发出疑惑的声音:“灵枢君?”

    宁若缺默默地退后一步,在心里记下,千万不要当着殷不染的面说她坏话。

    不知怎的,宁若缺后背蹿上一股凉意,她连忙摇头表态:“没有的事。”

    宁若缺有些不忍,刚要表明来意,殷不染就先一步开口:“省点力气,我们并没有恶意。”

    如此卑鄙无耻的行为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被明光阁的一部分人察觉。

    *

    《救命,被病弱医仙逼婚了!》

    女子平静地闭上了眼睛,宁若缺尚未动手,就听耳边突然响起一句凉丝丝的质问。

    殷不染站起身,衣服上的血迹霎时消散无踪。

    “我知道,她们会没事的。”

    片刻后,又忍不住同时开口:“你能救她/我?”

    殷不染轻哼,手诀变换之间,女子喉咙上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到最后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疤痕。

    宁若缺和殷不染对视一眼,都没说话,趁着夜色回到了小院里。

    试探了好几次,她终于抓住了殷不染的衣袖:“灵、灵枢君,能不能救救、救救她们,我的徒弟……”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她不顾女子身上的血污,将手指轻轻搭在了对方的肩上。

    不过她还是蹙起眉,吩咐宁若缺:“把她背起来,我们回去。”

    明光阁的老阁主将弟子骗到这里,或偷袭或靠修为压制,把这些活生生的人喂给蜚蛭,又利用蜚蛭来反哺自身。

    原本奄奄一息的女子顿时剧烈的喘/息起来,她猛地向前一探,又因身体过于虚弱,重重跌倒在地上。

    话音刚落,女子就吐出几口瘀血。暗色的血溅在殷                                                不染的衣袖上,像绽开的红梅花。

    她三两步跃到殷不染身边,才发现原来这浑身浴血的女子并非尸体。

    “我、应该活不成了。道友,拜托你一件事,用这把剑杀了我。”

    从她的只言片语里不难猜到,此处即为那只蜚蛭的进食地。

    过了半晌,女子艰难地偏了偏头,凌乱的刘海散开,露出双黯淡无光的眼睛。

    纯白无暇的袖口染上了黑色的污渍,殷不染反而回握住她,轻叹了一声。

    “闭嘴!”

    看燕徊风现在的嘴巴,活蹦乱跳的,八成就是小师姐出手了。

    许是弥留之际,回光返照,她挣扎着抬起手里的剑,眼珠子一动,看向了一直沉默的宁若缺。

    她还记得殷不染之前说过,她因为旧疾复发需得少用灵气。如今才把一个濒死之人拉回来,想来还是休息一下的好。

    女子磕磕绊绊地开口:“这是我大徒弟的剑,她一直想成为剑尊那样的人,可惜、我不如剑尊厉害,没办法帮她报仇。”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师姐和剑修的孽缘如此之深,走哪都能捡到几只。

    宁若缺一愣,执着剑的手却也没有一丝颤抖。

    方才还笑嘻嘻的人,顿时感激到哽咽:“果然是、心地善良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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