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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向往新生,何德何能,陆家给了我两次新生。

    我几乎已经丧失了正常生活的权利,哪怕我努力的躲避着他们,上课时我总是最后一个到,总是默默地躲在角落。老师们人很好,或许是怕我难堪,几乎都不会在课堂点名提问我。可他们还是不会放过我,他们总会盯着我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保管好我的心事,我可以身陷沼泽,却舍不得秦陆脚上沾一点泥。

    “再见了,秦陆。”

    我无措地坐在她的办公室,垂着头盯着自己紧紧交握的双手,我不敢抬头看她,我害怕看到她厌恶我的目光,更无地自容将她的宝贝儿子拉下了神坛。

    走在路上时,总会有男生被嬉笑怒骂地推到我身上,我明明也是受害者,但还是会被人无缘无故的骂一顿。

    她轻轻叹了口气,抽了张纸巾递给我。

    我没有母亲,但我从小就深知母亲的爱是最深刻最毫无保留的。

    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们都可以脑补半天,甚至脑补出无数不堪的、不复存在的画面,仿佛我真的有那么肮脏。

    泪水似开了闸般倾斜出来,我用双手捂着眼睛,哽咽着道歉。

    起初,我还天真地以为,“暗恋”这场闹剧,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出大家的视线。

    “再见了,A大。”

    我开始强迫自己白天不喝或者少喝水,因为上厕所这种最简单的事,如今却成为我生活中最大的难题。

    我看着我们俩人最后的聊天记录。

    我当然明白,我那么爱他,又怎会不知道他注定不会接受我。

    转学手续办理的很快,临放暑假前,我的学籍被转到了B市师范大学。

    “孟老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秦母是我们学校文学院的教授,当她站在教室门口喊我名字的时候,我的脑海中竟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一个“有家”的可能性。

    他的名字静静躺在我的微信里,偶尔我疯狂地想要给他发信息,迫切地想要祝福他去了国外一切安好。

    我真的…很羡慕啊。

    她似乎是被我胀红的脸吓到了,她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的孩子,我不是要你退学或者怎样,我只是想让你换个环境继续学业,换个环境起码你可以重新开始,不必整日生活在恐慌自卑中。”

    “那就好。”她长舒一口气,然后认真地看着我,语气也变得郑重许多。

    我不知道秦陆何时走的,意外的是在学期末我竟见到他的母亲。

    我震惊地望着她,干涸的嘴唇张合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孟老师您,您不怪我吗?”

    无奈之下,我将所有的微信添加方式通通关闭。

    我:【好啊。】

    剩下的话哽在嗓子眼里,就像被噎住了,上不来,下不去,我开始呼吸困难。

    “喝杯水吧,你的嘴唇都干裂了。”

    我的手剧烈抖动起来,我只能把手揣进口袋隐藏我的无助,然后去握紧那一瓶“阿戈美拉汀片”。

    孟老师说的生活太美好,即使这种生活在三个月前对我来说很是平常。

    我猛地抬起头,眼眶酸软地看着她,她的目光温柔,唇角带着一抹笑,声音亲切的要命。

    她笑着摇了摇头:“在我看来这没什么,性取向是个人自由,我儿子他的确很优秀,从小也不乏各种追求者,况且你没有做过分的事情,你只是偷偷喜欢他,却不小心被人泄露了心事。错的是他们,而不是你。只是俞扬,秦陆他的性取向是正常的,他注定不可能回应你                                                ,你能明白吗?”

    我没有理由去拒绝,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都了解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你的错。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错的是偷窥你秘密的那些人,其实在法律上你完全可以向他们起诉维权,如果你有这个需要,我可以帮你介绍律师。”

    我的难堪,我的窘迫,她都看在眼里,她不但没有对我恶语相向,反而用她的温柔极力地包容着我,给与我三个多月以来的唯一的一丝温暖。

    更何况我猜测他已经将我删除了,我也没有勇气再去直面这个现实了。

    而我忽略了一点,我本身就是他人谈资的暴风眼,他们怎么肯舍得放过我。

    暗恋,从狂欢到孤单

    他那句“别碰我”一遍遍在我脑海里回荡,我的确没有余地再去打扰他了。

    “孟,孟老师,求求您,我不能,不能不上学,我…”

    自从宿舍一别,我再没看见过秦陆,他不来上课,也不来学校,我有些担心,但我没有资格追问,毕竟他这样是托我的“福”。

    只要厕所里有人,哪怕有隔间,我也会被起哄着赶出去,甚至厕所里张贴的男男情/色小广告,也会被他们硬生生扣在我的头上。

    可能我眼中的希冀感染了她,她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今天你从教室走出来的时候,我竟然都有点认不出你了。我记得你第一次陪着秦陆来找我的时候,我对你的第一感觉是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漂亮。可如今再看看现在的你,颓废,瘦弱,眼中失去了光彩不说,还总是透着一股子惊慌。俞扬,或许你不适合再在这个学校里继续待下去了。”

    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我,却看见眼前出现一只白皙被保养的很好的手,她手里拿着一只装满温水的透明玻璃杯。

    我感觉我就快要疯了。

    当我以一个全新的身份走出学校时,我没有回头,只是轻轻道别。

    “我…我明白。”

    最可笑的是,学校里的男/同不知道从哪里找到我的手机号,开始频繁加我微信,留言无一不是“约吗?”

    最可怕的是,有些不死心的甚至会在学校隐蔽的小路上堵截我。

    直到一个月以后,他要出国留学的消息才传了出来。

    秦陆:【一会儿去东门吃肉夹馍?】

    “你好,新生。”

    就这样吧。

    “前些日子我联系了一些学校,B市一所师范大学愿意接收你作为转校生过去,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协助你办理转学手续。”

    《暗恋》

    可我始终不明白,我只是暗恋一个人,或许我的错误是不该将这个梦写出来,更不该像个色狼一样偷拍他,虽然我的初心不过是想要留有一份纪念。

    学历是我最后的骨气,如果连这个都失去了,那我留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就真的没有了。

    夜晚对我来说无比的漫长,廉价的人躺在廉价的出租屋里,昏黄的白炽灯,发霉的天花板,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一件事,我是个烂人,烂到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连正常人的生活都不配拥有。

    我在对话框里不停地敲敲删删,最终那句简短的“一路顺风”还是没有发出去。

    我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秦陆此去平安,一切顺利。

    “我办公室里有独卫,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什么。”

    拿到转学证明的那一刻,我的腰板似乎又挺直了,我沿着曾经和秦陆走过的足迹重新走了一遍,脑海中回想着那些过去的美好。

    流言蜚语太多了,多到我开始怀疑,怀疑我自己是否真的做过他们口中的那些秽乱不堪的事。

    我猛地抬起头,浑身冒着冷汗,不,不能开除我,我需要这个学历,我忍辱负重坐在教室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熬到毕业,用双手再去给自己拼一个可能性。

    听到消息时,我并不觉得难过,我反而感到释怀,他终于可以脱离这里了,不必背着流言再熬上三年暗无天日的时光。

    她怕我不理解,于是指了指水杯:“起码在新的环境里,你可以毫无顾忌喝水,可以光明正大上厕所,可以有正常的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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