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梨园燕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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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郡主活着的时候，统领十洲的并不是道盟，而是建立玉京十二楼的神女棠川及其弟子。
山石背后，别有洞天，二人不知何时已出了洲府，到了后山。高树藤蔓粗壮，草木生得肆意，定是平日人迹罕至之地。
面具男负手上前，长发乱扬，衣袍翻舞：“名姓，生卒年。”
对上男子幽暗异常的眼神，她慌忙把手掩在袖底，暗暗咬紧牙关：“看什么看，没见过冰肌玉骨的姑娘家吗？”
鬼打墙了？
苏倾河立刻乘胜追击：“出门在外还戴个面具，你不会是被师门通缉了吧？刚刚你炸火花的那招其实我也会的，要不我们交流一下心得？对了，白天你都没有下水，不会是怕水吧？”
面具男闻言，唇边漾起疏离带讽的冷笑，挥手撤去法阵，厉鬼顷刻化作飞灰。
这么快就完成任务了？
面具男又问：“制药有何目的？”
面具男不疾不徐画毕最后一个符篆，丢开树枝：“客房在西府。”
金光收拢，被炎火绑缚着的厉鬼现出原形，用青洲本地口音，醉醺醺道：“俺叫柳肃，生于长庚四十二年六月初九，死于长庚八十九年正月十五。”
这药果然有问题！
布阵捉鬼，看样子的确有几分真本事。
苏倾河顶着滚滚热浪抬头，有点发懵。
苏倾河自知戳到他的痛处，眼睛弯成了月牙：“认不认路表面上看不出来，有没有佩剑一眼便知。”
活死人体温冰凉，若是他怀疑就糟了。
路过小花园时，恰好看到面具男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不急不缓划线，淡金色的光晕沿着小径缓缓扩散开来。
血珠溅落，苏倾河担心污了衣裙，赶忙连连后退，冷不防踩上泥地湿泞处，脚底打滑，一个趔趄从斜坡滚下，重重撞在一块石板上。
惊叫压在嗓子眼，苏倾河慌忙往面具男身后一缩。
事不过三，顶着对方冷漠的视线，苏倾河飞快道：“我是想回客房，才没有故意接近你！”
面具男额角青筋一跳，似是忍无可忍：“不识得路，小道消息倒知道不少。”
“此处是东。”
男子口中吟诀，翻手划出一缕剑锋般的焰影，灼火滚烫，眼神却极冷。
千金难求的灵药瞬间全无，苏倾河看得一愣一愣，听厉鬼这般说，立刻把灵药摔在地上，头皮发麻。
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苏倾河看着不远处忙活的面具男，陷入沉默。
男子轻嗤，不再作声。
“嘶，好痛……”饶是感官迟钝，这一撞也让她晕乎乎起来。
，风吹树叶哗啦作响，忆起前日夜晚的撞鬼经历，苏倾河再不敢胡乱溜达，只想赶紧回客房苟着。
玉身细长，纹理细腻，虽然没有日色衬托，却依旧宝光流转。近距离感受，温和的灵力如涓涓细流般舒展开来。
碧玉仿佛对她有一种特殊的引力，苏倾河心神微动，忍不住在他身后悄悄抬起手，指尖即将触到那玉石之时，陡然正对上两道粲然又冷戾的目光。
见他装哑巴，苏倾河掐着下巴，眉头微蹙：“可我记得旁人说道盟弟子除了医修，剑不离身——你的剑是隐形的？”
“唉，兔死狗烹啊。”
面具男复盯了她片刻才偏过头，一手拂开杂草，一手捏着玉棋，沿纹理缓缓移动。
对方不答，重新转过身，指尖缓缓掐诀。
金光陡然灭了，周围只剩下冷白黯淡的月色。
清亮的嗓音在静夜里尤其聒噪，面具男一时分神，波荡起尚未痊愈的内伤，重重咳嗽起来。
“看什么看，我晚上吃撑了，想多逛几圈吐纳一会儿天地灵气再回去不行吗！”
苏小郡主自小天赋异禀，学什么都一点即通，偏偏有个打死不肯承认的毛病——不认路。
两人同时伸手，肌肤相触的一瞬，苏倾河猛地一缩。
“……”
夜已深，苏倾河不敢单独行动，赶紧厚着脸皮跟上他。
坠入黑暗之前，苏倾河惊呼一声，果断拖住了面具男的胳膊。
苏倾河悄悄吞了口唾沫。
“死因。”
“贵人好像说是要……”厉鬼思索半晌，慢悠悠道，“重建玉京。”
……仙门的水，好深。
这种收放自如的阵法，肯定不是门外汉能自己琢磨出来的。
又过了片刻，路痴本痴打南边回来了。
苏倾河呆了一瞬，刚想问出口，四周陡然暗了下来。
她果断面无表情转了个身。
圆润的玉棋划过石板，好似刀子切开豆腐般容易。棋子停下，地面蓦地抖动起来，以石板为中心裂开一条接着一条道蛛网般的大口子。
人影模糊在夜色里，距离近了，他身上的沉香气味也更像司马宴了。
苏倾河揉着脑袋爬起，却见石板上青苔未遮盖处隐约露出复杂的纹样。面具男也留意到了异常，移步而来。
苏倾河呆望了一会儿便觉得没意思，提着裙子溜走了。
亭台楼阁的影子消失不见，袅袅笑声隔着青烟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个已死之人，一个将死之人，夜半不归，是赶着携手上黄泉路吗？”
面具男从怀中取出白适给的玉瓶，把药液倒洒在地上，语调温凉：“可识得此药？”
神女陨落已久，重建玉京，那不就等于谋反？
苏倾河瞬间站直身子，假装好奇问：“这是除妖阵吗？”
“……”好得很。
厉鬼静了片刻，抬起血肉模糊的脸：“可不，药方还是俺们弟兄几个做的哩！用那妖蛇的血，一滴就够……”
“我知道啊。”
杏眼不规矩地自下而上打量，最后凝眸端详起那对碧玉耳坠。
阵法瞬间启动，金芒以摧枯拉朽之势刺向前方烟雾聚集处，只听“轰”的一声，眼前障雾破开，一团猩红的虚影重重摔在地上，厉鬼哀嚎不止。
她好像听到了大阴谋。
既然绕也绕不回去，苏倾河踌躇片刻，干脆留在了满身辟邪灵玉的面具男身侧，试探往他跟前挪了挪，见他没吱声，又挪了挪。
衣摆摩挲枝叶，发出“莎莎”的声音。面具男的步子迈得很大，苏倾河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那个，你不是江湖散修吧？”
敢讽刺本郡主？来啊，互相伤害啊。
面具男从怀中摸出几粒玉棋把玩，掐诀幻出一线金光，顺着指引的方向径直往花园深处去了。
] 苏小郡主活着的时候，统领十洲的并不是道盟，而是建立玉京十二楼的神女棠川及其弟子。
山石背后，别有洞天，二人不知何时已出了洲府，到了后山。高树藤蔓粗壮，草木生得肆意，定是平日人迹罕至之地。
面具男负手上前，长发乱扬，衣袍翻舞：“名姓，生卒年。”
对上男子幽暗异常的眼神，她慌忙把手掩在袖底，暗暗咬紧牙关：“看什么看，没见过冰肌玉骨的姑娘家吗？”
鬼打墙了？
苏倾河立刻乘胜追击：“出门在外还戴个面具，你不会是被师门通缉了吧？刚刚你炸火花的那招其实我也会的，要不我们交流一下心得？对了，白天你都没有下水，不会是怕水吧？”
面具男闻言，唇边漾起疏离带讽的冷笑，挥手撤去法阵，厉鬼顷刻化作飞灰。
这么快就完成任务了？
面具男又问：“制药有何目的？”
面具男不疾不徐画毕最后一个符篆，丢开树枝：“客房在西府。”
金光收拢，被炎火绑缚着的厉鬼现出原形，用青洲本地口音，醉醺醺道：“俺叫柳肃，生于长庚四十二年六月初九，死于长庚八十九年正月十五。”
这药果然有问题！
布阵捉鬼，看样子的确有几分真本事。
苏倾河顶着滚滚热浪抬头，有点发懵。
苏倾河自知戳到他的痛处，眼睛弯成了月牙：“认不认路表面上看不出来，有没有佩剑一眼便知。”
活死人体温冰凉，若是他怀疑就糟了。
路过小花园时，恰好看到面具男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不急不缓划线，淡金色的光晕沿着小径缓缓扩散开来。
血珠溅落，苏倾河担心污了衣裙，赶忙连连后退，冷不防踩上泥地湿泞处，脚底打滑，一个趔趄从斜坡滚下，重重撞在一块石板上。
惊叫压在嗓子眼，苏倾河慌忙往面具男身后一缩。
事不过三，顶着对方冷漠的视线，苏倾河飞快道：“我是想回客房，才没有故意接近你！”
面具男额角青筋一跳，似是忍无可忍：“不识得路，小道消息倒知道不少。”
“此处是东。”
男子口中吟诀，翻手划出一缕剑锋般的焰影，灼火滚烫，眼神却极冷。
千金难求的灵药瞬间全无，苏倾河看得一愣一愣，听厉鬼这般说，立刻把灵药摔在地上，头皮发麻。
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苏倾河看着不远处忙活的面具男，陷入沉默。
男子轻嗤，不再作声。
“嘶，好痛……”饶是感官迟钝，这一撞也让她晕乎乎起来。
，风吹树叶哗啦作响，忆起前日夜晚的撞鬼经历，苏倾河再不敢胡乱溜达，只想赶紧回客房苟着。
玉身细长，纹理细腻，虽然没有日色衬托，却依旧宝光流转。近距离感受，温和的灵力如涓涓细流般舒展开来。
碧玉仿佛对她有一种特殊的引力，苏倾河心神微动，忍不住在他身后悄悄抬起手，指尖即将触到那玉石之时，陡然正对上两道粲然又冷戾的目光。
见他装哑巴，苏倾河掐着下巴，眉头微蹙：“可我记得旁人说道盟弟子除了医修，剑不离身——你的剑是隐形的？”
“唉，兔死狗烹啊。”
面具男复盯了她片刻才偏过头，一手拂开杂草，一手捏着玉棋，沿纹理缓缓移动。
对方不答，重新转过身，指尖缓缓掐诀。
金光陡然灭了，周围只剩下冷白黯淡的月色。
清亮的嗓音在静夜里尤其聒噪，面具男一时分神，波荡起尚未痊愈的内伤，重重咳嗽起来。
“看什么看，我晚上吃撑了，想多逛几圈吐纳一会儿天地灵气再回去不行吗！”
苏小郡主自小天赋异禀，学什么都一点即通，偏偏有个打死不肯承认的毛病——不认路。
两人同时伸手，肌肤相触的一瞬，苏倾河猛地一缩。
“……”
夜已深，苏倾河不敢单独行动，赶紧厚着脸皮跟上他。
坠入黑暗之前，苏倾河惊呼一声，果断拖住了面具男的胳膊。
苏倾河悄悄吞了口唾沫。
“死因。”
“贵人好像说是要……”厉鬼思索半晌，慢悠悠道，“重建玉京。”
……仙门的水，好深。
这种收放自如的阵法，肯定不是门外汉能自己琢磨出来的。
又过了片刻，路痴本痴打南边回来了。
苏倾河呆了一瞬，刚想问出口，四周陡然暗了下来。
她果断面无表情转了个身。
圆润的玉棋划过石板，好似刀子切开豆腐般容易。棋子停下，地面蓦地抖动起来，以石板为中心裂开一条接着一条道蛛网般的大口子。
人影模糊在夜色里，距离近了，他身上的沉香气味也更像司马宴了。
苏倾河揉着脑袋爬起，却见石板上青苔未遮盖处隐约露出复杂的纹样。面具男也留意到了异常，移步而来。
苏倾河呆望了一会儿便觉得没意思，提着裙子溜走了。
亭台楼阁的影子消失不见，袅袅笑声隔着青烟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个已死之人，一个将死之人，夜半不归，是赶着携手上黄泉路吗？”
面具男从怀中取出白适给的玉瓶，把药液倒洒在地上，语调温凉：“可识得此药？”
神女陨落已久，重建玉京，那不就等于谋反？
苏倾河瞬间站直身子，假装好奇问：“这是除妖阵吗？”
“……”好得很。
厉鬼静了片刻，抬起血肉模糊的脸：“可不，药方还是俺们弟兄几个做的哩！用那妖蛇的血，一滴就够……”
“我知道啊。”
杏眼不规矩地自下而上打量，最后凝眸端详起那对碧玉耳坠。
阵法瞬间启动，金芒以摧枯拉朽之势刺向前方烟雾聚集处，只听“轰”的一声，眼前障雾破开，一团猩红的虚影重重摔在地上，厉鬼哀嚎不止。
她好像听到了大阴谋。
既然绕也绕不回去，苏倾河踌躇片刻，干脆留在了满身辟邪灵玉的面具男身侧，试探往他跟前挪了挪，见他没吱声，又挪了挪。
衣摆摩挲枝叶，发出“莎莎”的声音。面具男的步子迈得很大，苏倾河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那个，你不是江湖散修吧？”
敢讽刺本郡主？来啊，互相伤害啊。
面具男从怀中摸出几粒玉棋把玩，掐诀幻出一线金光，顺着指引的方向径直往花园深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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