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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筱叹了口气,上前握住陈珐的手,一点点把她从自虐中救出来。

    经过诊疗,陈珐依旧懒懒地躺在皮椅上,只不过脸色好看了不少,整个人看着放松了一点。

    好冷啊,今年冬天。

    轻飘飘的声音说出极有分量的话,何筱下意识回头看他。

    何筱的爷爷是书法大家,请他讲一节课要七位数,何筱近水楼台却偏偏对月亮不感兴趣,只在小时候被爷爷压着练了几年的字,长大后逆反心理严重,和老爷子大吵了一架,后来自觉不孝顺伤了老人的心,工作后便四处收集名人字迹送给爷爷以自我宽慰。

    刚一出门就被雪打在了眉心,陈珐瞬间一激灵,她抬头去看,无数的雪片飘下来,砸在行人肩头。

    陈珐站起身走到她的办公椅上坐下,还慢悠悠地转了个圈,从她的抽屉里拿了一粒薄荷糖。

    “她不想见我。”

    陆衔的掌心里落了一只小小的千纸鹤,即使是糖纸也被折的漂亮规整,还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恭喜。”陈珐拉过何筱的手在她掌心里放了一个千纸鹤。

    陈珐被从羞耻难堪的记忆中唤醒,慢慢地抬起头看向何筱,眼底多了几分迷茫。

    “去你的!”何筱扭头瞪了陈珐一眼,“昨天晚上的慈善拍卖会知道吗?这可是压轴的拍品!”

    那位男星的流量不算小,粉圈粘性又强,又把逐渐淡去的事情翻起来二次加工,陈珐再次站上风口浪尖被批判到体无完肤,就像全身赤裸着站在广场上被人一寸寸地审视,并且这些眼光并不善良,更多的是冷漠和恶毒。

    “今年就是要比往年冷,听说是因为……”

    “相信我,我是专业的。”何筱把陈珐的手翻过来掌心朝上,里面都是红红的指甲印,有的已经结痂,有的经过刚刚的行为又开始往外渗血,她探过碘伏给陈珐消毒,“我一定把你治好,和之前一样。”

    “冷不冷姐?”

    陈珐越想越疲惫,眉头紧紧地蹙着,眼睛中出现痛苦灰暗的底色,双手不自觉地捏紧抱枕,直到指尖发痛也没停。

    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陆衔是何筱导师的病人,在导师心脏病突发离世后,陆衔曾来吊唁,不过那个时候陆衔早已痊愈。

    何筱指了指墙上的字画:“不能白拿你的,这是回礼。”

    在出道第二年的时候,陈珐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恶意攻击,工作路上被恶意跟车,活动现场被泼水、家门口被扔动物尸体、就连爸妈的电话号码、身份证号、工作情况和家庭住址都被扒到一干二净,门口每天都有人去堵着拍照。

    陈珐看过去:“追求者送的?品味一般。”

    何筱没跟着出来,陈珐等人快速地乘电梯离开,司机刚刚打电话说只剩一个红绿灯就到了。

    楼下司机也终于到了,陈珐被人拥簇着上了车,小可用纸巾粘去陈珐肩头发顶的雪粒。

    陆衔眼睛上的雪好像擦不完一样,搞得整张纸都被浸透。

    自己被人恶意p图造黄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同学说被她打过耳光,读书时是爸妈动用了人际关系和金钱买的入学席位,大学时为了钱和人出去鬼混还堕过胎,更有甚者还实名举报了爸妈的公司偷税漏税,导致陈珐和家人都陷入了舆论风暴。

    好冷,比空无一物的草原都冷,就像身处旷野,脚下是冻了几十年不化的冰层,头上是无休无止砸下来的雪片,风呼啸而过,吹得人无处闪躲,陆衔被雪打到眼睛,霎时间通红一片。

    这个时候讲什么清者自清是没用的,即使学校、派出所、公司和税务单位都出具了相应的官方证明也没人相信,谩骂攻击声伴随着陈珐过了整整四个月,就连张逸都被砸过鸡蛋泼过油漆。

    “啧,我从小就练他的字,临摹这篇词不下千便,终于让我见到实物了。”

    小可立马回复收到,同时给司机发去信息。

短,她简直瘦到皮包骨头,面色很差,反应也迟钝,再加上刚刚的试卷,看来陈珐最近又过得艰难,两个人一直都在断断续续的联系,所以她的事何筱心里也算有数。

    “没事。”陆衔用纸巾擦掉睫毛上的残雪,“好冷啊。”

    “冷。”陈珐把嘴里的糖块咬碎,“好冷。”

    陈珐的车离开后陆衔也跟着离开,晚上还有饭局要赴,刘峰也在同样的路口被同样一起事故绊住脚,陆衔站在刚刚陈珐站过的位置等待,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更大了。

    “谢谢,下次我得开春了才能来了。”陈珐坐起身给何筱看自己的行程安排。

    “你不好奇哪来的?我可没有邀请函。”何筱意有所指。

    “不要想了,都过去了。”

    “你自己察觉到不对应该早点来的。”何筱眉间满是担忧。

    陈珐眨眨眼,又望着墙上的字画看了一会,用舌尖把薄荷糖从口腔的一侧顶到另一侧,鼻间都凉嗖嗖的,“走啦,草原风雪大,来的时候多穿点。”

    “辛苦。”

    好不容易热度过去了一点,却没想到合作对象又出了幺蛾子,剧播时就没和陈珐的团队通气找人私自剪辑了一些情侣向内容在网络中大肆传播,还没等张逸出手去整理就被人家的正牌女友出面明朝暗讽,关于陈珐是小三的言论就这么被坐实,在本人都                                                不清楚的情况下。

    “好了。”何筱脱下白大褂,“诊疗结束,现在我是你朋友,要和你说点事情。”

    “哎……伸手。”

    “出于医生的职业操守,我没法把她的情况透露给你,但是出于多年的朋友关系,我可以告诉你,她比你当时的状况要好。”何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陈珐,小小的一点立在街头。

    司机说红绿灯前突然出了事故,自己要多耽误几分钟,小可和妮妮急到冒火,陈珐却没什么反应,她低着头站在两人背后,路来路往的人都没注意到她,就是好冷啊,身上像是没穿衣服。

    “我会定期去看她。”

    “知道,叫我了没去。”陈珐将糖纸折来折去,薄荷糖在接触到口腔黏膜的瞬间就散出冰意。

    何筱指了指墙上的一副字,红红绿绿的和她的办公室极不搭调,“怎么样?”

    何筱看都没看:“我会出差的,不用你操心。”

    听到这陈珐终于扯着嘴角浅浅地笑了一下,只不过配上她消瘦的脸更显脆弱,“那就靠你啦,何医生。”

    “谢谢。”陆衔站在她身边也跟着看过去,雪花毫不怜香惜玉地砸在陈珐的发顶,风也呼哧呼哧地往她身上刮,翻飞的衣摆像是要把人卷走。

    其实陈珐比谁都先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因为这并不是第一次。

    诊疗时间比预想的要久的多,小可和妮妮已经喝完了一壶茶还不见里面有动静,张逸又在手机那边一直催,心里越来越着急,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时,何筱就像是有预判一样发来信息。

    “还有十分钟结束,可以让司机过来了。”

    “之前断断续续看了快两年才好,你应该多注意,上次问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但是你死活不说,我也没法去剧组抓你。”

    “你不去?”

    “从进组开始就断断续续在吃,突然吃不下东西啦。”陈珐抬起细细的胳膊在空中来回晃,“我又瘦了好多。”

    刘峰接到人后看着不对,侧头问了一句:“怎么了陆总?”

    “药最近在吃吗?”何筱抱着胳膊看向陈珐。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陈珐的味道,陆衔垂着头呆呆地看着鞋尖发呆,千纸鹤的翅膀顶端刺得手心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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