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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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就算你八钱一本，你拿了四本，那边就给你便宜些，算你五钱一本，你拿了七本......”老板的手突然停在了那一本《百诗校注》上，顿了一顿，“这本——”

    “顾诚安？”这个名字是用墨印刷上去的，方方正正地落在书本的外页上，由于岁月的痕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但她依稀还能辨出些一二。只是，林识月总觉得这个名字她在哪里听过。

    去书市之前，她还去了一趟成衣铺，随意挑了几件简单的衣裳换好。

    “——这本放在这多少年了，也没人要，就白送你算了。”

    她抬手，又看到了下一本书。

    《靠图书馆系统扬名天下》

    林识月下马，慢慢牵着马跟在入城的队伍后，随着人流过了盘查后，顺顺利利地进了城。

    林识月也有些难以抑制地笑了起来，眼睛罕见地闪烁起了些欣喜的光芒。她轻轻抚摸了一下身旁的马匹，扫视了一下周围，随意找了一家客栈走了进去。

    整理好这些书后，林识月按照它们的破损程度简单的分了类。只是有些灰尘，边角不平整的，她便用干净的布帕拭去灰尘，接着抚平折角，用重物压在上面。

    最重要的是，通过触摸现实世界的书本，她能够感受到每一本书的情绪和经历，但系统内置的图书馆却没有办法做到。

    【系统：顾诚安，前朝大儒，有舌辩千人的美誉。并首次向皇帝提出法治为上的思想，虽不受前朝认可，但当今天子却颇受震撼，故而将其奉为帝师，并为他重修陵墓。而宿主手中的这本应当是他晚年收集的《百诗校注》。】

    ＊

    她扬了扬眉，走进了书市内。

    但她看到此种景象时，却几乎要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与激动之情。

    她细细摩挲了一下这本千字文，将它收好，随即拿起这本已经连书名都看不清《百诗校注》，再从周围拿上几本她感兴趣的书，准备去老板那边结算。

    当她醒来时，已经快要酉时了，太阳将天空染成漂亮的橘黄色，既不刺眼也不灼人。

    至于损坏的最严重的那两本百年古籍，林识月没有着急修补。

    尽管系统的图书馆几乎也能给予林识月真书的手感，但她潜意识中还是知道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些数据而已，但面前的这大堆大堆成千上万的书，可都是真切存在的。

    她有些兴奋，加快了些许速度，看着青石城门离自己越来越近。

    林识月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其实该用熨斗的，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林识月皱眉看着这些书本，挠了挠头，有些不满意，只好去客栈楼下要了热水，放在杯盏里，让热量传到翻折的书页上，以示代替。

    下一本......

    林识月就这么不知疲倦地翻看着书，遇到感兴趣的干脆就坐在书堆里翻看起来，不知不觉也就过了将近一个时辰。

    她舔了舔嘴唇，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这本书，伸手去取了身旁的另一本书。

    剩下稍微严重些的，便是内页脱落、有虫洞的书了。先是补洞、再是溜口，都是细致活，着急不得。林识月一晚上便拿着绵纸和毛笔、沾着浆水一点点把那些破损不堪的书补好。

    好在补书的工具不缺，林识月在系统内置的图书馆里找了本书看了半个时辰，闭上眼睛思忖片刻，毛笔、浆水、绵纸就出现在了桌上。

    至于启子、针锥之类的东西，林识月觉着还用不着，便也没拿出来。启子是用来挑开粘连的书页用的，针锥则用来定位书页，这两种工具林识月通常用来修复那些损毁的非常严重的古籍，而林识月面前的这些书，都还到不了那一步。*

    接着，一股庞大而厚重的情绪铺天盖地将她淹没，那一瞬间，林识月仿若在这本书的情绪中经历了百年，随着前朝皇室更迭，战火纷飞，再到现如今从混乱的流民堆里，流落到了这里的地下书市中。

    【系统：现为宿主发布第二项任务：第二桶金。请宿主在洪洲城内一个月赚得白银五两，相当于人民币１０００元。请注意，第一个任务所获得的钱财不可在本任务内累积。】

    林识月：......好突兀的任务。

    林识月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就立刻出了客栈。

    她补了一晚上，手指精巧灵活，下笔极准，双手配合默契，终于在天亮前堪堪补好了大半。

    【系统：宿主不开心吗？】

    【系统：宿主为什么这么激动？其实衡朝大部分的书籍我的内置图书馆里都已经贮存了的。】

    从书市回来，林识月回了客栈休息。

    林识月接过书，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老板，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小二牵过马，她则要了一间上房，当身体接触到柔软的床榻时，她终于感到了一身放松感。

    林识月环顾四周，不紧不慢地挑起一本书，一股庞大而温婉的情绪立刻朝着她脑中涌了过来——这本书是本字帖，在许多名门闺秀的手中流转过，最终被一户人家的家仆偷了出来卖到了此处。

    “如果我要去卖书，

    “怎么说呢，我现在心情还                                                蛮复杂的，对于我这种人，遇见这种明珠蒙尘的事情，总是感觉有些可惜的。”她说。

    做任何事都得投其所好，精准投入。她现在在洪洲城无名无姓，若想找一地卖出这些书，或找到珍视这些书的人，就得挑好地点。

    【系统：恭喜宿主。】

    “不要，”她把怀中的书抱得更紧些，“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这件事情，似乎还与皇室有关。

    林识月抬眼看了看他。

    户籍和文牒已经从系统的储物空间里拿了出来——她筹备了许多的东西，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洪洲城内，与书有关的铺子分为书市与书铺。书铺一般开在人流多处，内里的书大多是书铺老板雇了些读书人手抄或者新印出来的，样子内容都是时新的。而书市则更像林识月在现代社会见过的图书市场。

    林识月：......

    再下一本......

    林识月叹口气，干脆不再想下去，一夹马腹就向前跑去。

    林识月到的时候，里头人不算多，只有零星几人在其中翻着些话本子。

    半个时辰左右，沿着狭窄的小道一路向前，林识月已经能隐隐看见了洪洲城的城门。

    要么，是仁和教得到了皇室的支持，要么，则是仁和教已经强大到能够渗透到长焰军内部了。

    林识月花了大概三日时间，来来回回去书市好几次，直到买来的书把她系统可怜的一立方米的储存空间装满才罢休。而在这三日内，她也依靠着自己的共感能力，再次找到了一本历经百年之久的古书。

    【系统：那宿主现在把真相告诉那个老板？】

    老板随手翻了翻，便爽快地一挥手，麻利地给林识月包好书后，接过林识月手里的钱，就再次眯上了眼睛，向后一翻倒在书堆里休息去了。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林识月摇摇头：“不一样！这种真真切切能拿在手里的，和虚拟数据库的书本，还是很不一样的。”

    “算是完成了一半吧。”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面前的一摞书，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我运气还真好。”她喃喃，小心翼翼地拿来这本书，轻轻抹去上面的灰尘，细细地看了一下封面。

    “刚才和小二打听过了，这边有个书市，过一会儿就去看看——哦对，还得把从仁和教牵来的马给处理掉，不然万一被认出来就不好了。”她嘟嘟囔囔了一会儿，一边畅想着接下来的安排，一边慢慢地睡了过去。

    而且林识月今日前来，还抱有一个目的。

    “这本千字文，”她从储物空间中拿出那本破旧的千字文，翻到末页，“写着，由顾诚安校注。”

    但也真是......瞌睡时来枕头。

    林识月缓了一口气，艰难地将自己从这本书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系统：宿主打算去哪？】

    系统有些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接着好心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老板打着瞌睡，听见林识月的响动才慢慢睁开眼，呻吟了一声挣扎着从书堆里爬了出来，揉着眼睛接过林识月手中厚厚一叠的书，熟练地给她结算价格。

    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打算。

    她原本都已经做好老板会狮子大张口的准备了，却没想到这老板根本不识货，直接将当朝帝师，前朝大儒的遗作当作是没人要的杂书，随手送了出去。

    书市老板是个一脸络腮胡子的老头，手上拿着一本书，却也没有看它，只啄米一般坐在书堆里打着瞌睡。

    这类地下书市，和那些古董市场类似，若是眼睛尖的人，说不准能从其中找出些孤本来，那无论是她自己珍藏还是卖给懂行之人，都是一件乐事。

    她轻轻吹了吹面前修补好的书，将它们放到储物空间内，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走出了客栈。

    想到此，她动了动脚，刚想进去，就听见脑中系统的声音滴一声响了起来。

    系统解释道，而林识月也想起来她在何处看到过这个名字了。

    内里旧书新书混杂在一起，内容也纷杂多样，有历届新科状元的檄文抄录合集，有才子佳人的话本，甚至在角落里还有些新鲜的春宫图集。

    这次涌上来的是一种欢快的情绪，林识月低头看了一下书名，便觉了悟。这本书的主人是个说书人，手抄了许多有趣的故事在这本书内，后离开洪洲城，就把这本书卖给了书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