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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会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正欲掌自个的脸,皇上看着他,摆摆手道:“好了, 别跪着了。去查流言的源头, 不许放过, 也不许有错漏……”

    他们的武力值不用多说,医术毒术会上一些,箭法更是娴熟。一听主子召唤,说要观摩箭术,他们欣然应下,从库房挑了两把大弓,转瞬到了演武场。

    皇上微微颔首,让他注意着些,忽然问道:“太子可在毓庆宫?”

    她是女子,更懂得针线活的繁杂,还没来得及表达担忧,弘晏像是知道额娘心里所想,笑眯眯地,将太子的霸道要求重复了一遍,“统共还有三件,儿子就收手了。物以稀为贵,我才不吃亏。”

    这事超出了太子妃的预期,给她沉稳平和的心境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实际是惊大于喜,毕竟元宝还小,要是爱上针绣,熬坏了眼睛用坏了手,或是不愿上学读书了,该怎么好?

    元宝真给胤禛织了毛衣?

    说着长长一叹,神色万分钦佩。

    “放在前院库房,钥匙在王怀那儿。”太子妃微微一怔,问他,“拿弓做什么?”

    另一边,认定十四被抢了风头,德嫔近来恨得滴血,无可奈何之下,却忽然迎来了转机。

    四阿哥尚且年轻,却已跟着太子多年,合作的默契已被培养出来,二人埋头办差的效率很快。一项项事务有条不紊地安排过去,直到提审李文璧这日,看清那副痛哭流涕的丑恶嘴脸,四阿哥面色铁青,只觉一阵反胃。

    德嫔无法,只得眼不见心不烦,如今的她连惩戒叛徒都做不到。

    毓庆宫库房里的弓,随便一把都是珍品。二人交错而立,执手搭箭瞄准靶心,一瞬间恍若刀剑出鞘,寒光凛冽,看得弘晏入了迷。

    毓庆宫。

    这要是真的,这要是真的…….

    说着皇上顿了顿, 双目一眯:“朕上回让你盯着惠妃德嫔,如何了。”

    他沉思半晌,这般沉稳的手劲,从不绣歪的准头,除了织毛衣,是时候开发新功能了.

    她儿子是个女红天才。

    太子妃拉来弘晏的手仔细瞧,见上头白白嫩嫩没有针眼,微松了一口气。

    弘晏抿唇一笑:“我就瞧一瞧。”.

    京城里边装得好极了,外放这才原形毕露,这样活该千刀万剐的贪官,竟与他有着密切关联……

    “额娘,这是我亲手织的,”他很是委屈,“绣娘的手没有儿子灵巧。”

    ——朕没有??

    李德全恭敬地回:“太子爷同四贝勒去了衙门,正忙着提审。”

    很好,这个理由无法反驳。弘晏委委屈屈地应了,目送太子心满意足地离去,片刻恢复常态,伸出双手,瞧了瞧自己白嫩的指节。

    方才秃噜了嘴,坏了。

    老四身上的毛衣,是弘晏的手笔?!

    太子妃也是一愣,低头看了看毛衣,又抬头看了看儿子,动动嘴唇说不出话。那厢,弘晏已经开始讲述他的学习经验和心路历程,眼看着就要拐到针法上去,太子妃听得恍恍惚惚,半晌终于接受了现实——

    随行官员见四贝勒依法处置,半点也没有徇私,不禁生出无尽的敬仰之意。行在胤禛的左手边,太子忽然摇了摇头,低声感慨道:“后院那个李格格,四弟竟宠得下去,真是勇气可嘉,孤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36. 天才 二更

    说话的瞬间,他若有所悟,原来这就是出道即巅峰的滋味。

    皇上好半晌反应过来,竟是笑了一声:“什么话都敢乱传,真是不要命了。你去查流言的源头,该告诫的告诫,该封口的封口,半天之内,朕要看到结果。”

    李德全大吃一惊,背脊剧颤。

    想象的场景太过可怖,弘晏摇摇头,把画面从脑海驱逐出去。

    毓庆宫自香囊事件发生后,太子妃大力整治了一顿,而今铁桶似的刀枪不入,除却皇上,谁的手也伸不进来。

    李德全低声应是。也不知紧张还是惶恐,脑袋忽然搭错了弦,他小心问道:“太子爷与四贝勒……也要处置?”

    弘晏陪太子妃用完午膳,神神秘秘递上了一个精美盒子。太子妃怎么也没有想到,里头竟是一件毛衣,做工精致,手感软绒,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式,碎花点缀浅蓝,看一眼就喜欢上了。

    如一把刀插在心上,四阿哥:“…………”.

    皇上愣住了。

    太子的态度依旧亲切十足,笑容无可指摘,胤禛左瞧右瞧没有发现猫腻,只好不确定地想,二哥排挤自己,大概率是错觉。

    全嬷嬷笑得见牙不见眼,心底直夸小爷孝顺,还在一旁凑趣道:“绣娘的手可真灵巧。”

    太子妃被儿子逗笑了,心里头紧张尽去,剩下满满的骄傲与欣然。她捧着毛衣爱不释手,不禁埋怨起转暖的天气,为何就不是寒冬了?

    母亲总是顾虑得更多。

    李佳氏犹如末路困兽,延禧宫的惠妃却是沉寂下来。

    适应多日,不得不说,【慈母手中线】很是好用,弘晏便也不再计较名字,毕竟慈母只是个前缀罢了。

    只脑袋里有些疑惑,从织毛衣到箭术,主子的兴趣转变也太快了些。

    毓庆宫手伸不进,四阿哥的后院却有她的眼线,待在四福晋身边。从前她风头正盛的时候,有源源不断的消息传来,因而对胤禛后院了如指掌;而今失势了,眼线像是彻底脱离掌控,忘了她这个真正的主子。

    这回巡视塞外,老四就不必跟着了, 毕竟弘晖还小,抛下嫡子像什么话?

    织毛衣这事,皇上同太子持有一样的态度,却没有过多担心。他亲自启蒙的乖孙,万不可能沉溺其中,不过一时玩乐而已。

    难不成他送出一件毛衣,就要多一个好大儿?

    李德全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道:“不知哪个不要命的胡诌,后宫私下都传遍了,说皇长孙殿下沉溺脂粉,喜好刺绣,还、还给四贝勒织了毛衣!”

    这亲手制成的毛衣,也该有他的份吧?.

    一日后,乾清宫。

    皇上对小爷的爱护,真是前所未有,竟舍弃了一贯的宽仁!这样一来,铡刀落下,谣言必将平复得无声无息,掀不起半点风浪。

    李德全预料到皇上对于谣言的震怒,脊背慢慢地佝偻下去,屏息静气等待命令。这回的流言不是儿戏,若传到宫外,坏了众人对长孙的印象……

    与二哥商量议事的时候,时不时被含蓄地刺上一句,还不允许在毓庆宫穿毛衣;要穿也行,进书房必须脱下,说是天热为他着想。

    李佳格格被膀大腰圆的嬷嬷看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再也无法联系上永和宫的德嫔,耳边传来长孙在万寿节大出风头的事迹,气得咬牙切齿,心急如焚却毫无破局之法。

    李德全赶忙应了,张了张嘴,终是不敢欺瞒主子:“皇上,其他为假,只小爷给四贝勒织的毛、毛衣,是真的。”

    谁知昨儿眼线‘复活’,忽然传出一个大消息,德嫔惊愕之下,在殿内来回走动。

    一个知情不报, 把消息瞒得死死的;一个竟得了元宝亲手织的毛衣,忙着炫耀从而走漏风声。皇上冷哼一声,他们创造烂摊子, 最后解决的还不是朕?

    遑论宫外,纳兰氏骤然跌入低谷,家族情势很是严峻,更容不得她行半点错。

    胤礽胤禛, 磨练不够,都还年轻了些。

    皇上一顿,奇异的目光瞧向李德全,半晌沉吟道:“你这个主意,不错。”

    皇上玩笑似的一答, 却让李德全两眼一黑,终于反应过来。

    他还是大格格与弘昀的外祖父!

    只弘晏看重胤禛这个知己,让皇上觉得酸。

    几乎是当机立断的,皇上淡淡道:“把知情的都给朕处置了,嘴碎的不留活口。”

    太子妃惊喜地点头。

    什么意思?

    回想禁足的李氏,这些天闹了不少幺蛾子,生生把最后的情分折腾光了,四阿哥的脸色更臭,不愿承认从前的自己瞎了眼。

    放眼皇家,哪家小子会如弘晏这般贴心?别说皇家,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她真想同妯娌说上一说,可是不能,得忍着。光是一想,太子妃浑身都熨帖起来,笑意盈盈,露出颊边两道梨涡。

    射箭与驭马不同,考验的更多是手上功夫。

    胤禔的差事已了,针对皇长孙也无济于事,何况打探不出毓庆宫的消息,再怎么筹划不过是无用功。来日方长,当务之急便是挽回胤禔的恩宠,用良贵人牵制胤禩,否则本末倒置,明珠的心血全付之东流了。

    四阿哥莫名觉得,自己被排挤了。

    太子妃温柔答应,就听弘晏继续问:“去岁儿子生辰,汗玛法赏下的小弓呢?”

    他沉声问:“你说什么?”

    “下头都是三日一报,前些日子,他们回禀一切正常,只德嫔娘娘有些躁郁, 摔了许多宫中瓷器。”李德全轻声说,“至于这三日的情景,奴才今晚才能得知。”

    弘晏:“……”

    皇上搁下朱笔,神色不辨喜怒。

    李德全一惊, 又是恍然, 是了, 此等阴损手段, 基本同后宫脱不了干系。

    弘晏身边的灰衣侍从存在感极低,紧跟主子片刻不离。皇上命他们保护长孙,是保护不是监视,故而长孙的行踪不需同皇上汇报,一心一意尽本职便好。

    霎那间,全嬷嬷呆住了。

    “既如此,朕去看看元宝。”皇上叠起奏折,笑道,“不必让人迎驾,也不必大张旗鼓,否则就不美了。”

    见她如此,弘晏也笑,瑞凤眼闪烁着点点微光。少顷,他小声道:“额娘,我去演武场逛一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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