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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最近笑不出来。

    没料到皇上会拒绝,弘晏想了想,终是羞涩地说了实话:“《养鸡手册》已在刻印,《养鸭手册》也在路上,孙儿的功劳太多了,吃不消了。”

    大福晋红着眼,感动地点点头,与太医一起按住两个孩子。

    一辈子与天花顽强斗争,皇上觉得脸一疼,摸了摸额角小坑,这是幼时出痘落下的印记。为了儿孙不重蹈覆辙,太子三岁那年,他用绸布绑起太子的小手,轮到元宝也是如此。

    明珠顿觉荒谬,直至大贝勒亲自派人叙说来龙去脉,他踉跄着跌倒在榻,连连摇头,苦笑不已。

体,太医怎么说?”

    找到对抗天花病症的法子,此等功劳堪称绝世,哪是等闲可以比拟的?元宝这是念着他呢。

    惠嫔病逝,惹得前朝后宫震动,纳喇氏人心惶惶。明珠简直猝不及防,联想到近来大事,唯有贝勒府的阿哥格格出痘,难不成……这如何可能?!

    牛痘一事,皇上明白个三四分,至于详细的,只等弘晏从贝勒府出来,进宫给他解释一二。李德全反应过来同样激动,这牛痘,可真是了不得。

    太子是不是故意的,唯有天知道。但显而易见,这是弘晏的幸运,也是太子的不幸,皇上狠狠记下一大笔,把弘晏的锅, 一股脑扣在太子头上。

    皇长孙带头养猪, 并有皇上的大力支持,

    说着,附到皇上耳边嘀咕起来.

    若无其事地摆摆手, 和声让众爱卿起身, 皇上允许他们自由活动, 在皇庄赏猪赏鸭赏牛。霎时间热闹一片,众臣兴高采烈应了是, 如今谁会看不起畜牧, 谁敢看不起养殖?

    太子心里酸酸的,总觉得在儿子心中,阿玛没有玛法重要。

    “小爷的行踪,奴才这就派人打听打听!”.

    都说君无戏言, 众目睽睽之下,皇上开口便不能反悔。何况如此庄重的场合,还有史官在旁奋笔疾书, 想必“神圣牛牛”四个字, 已被记在青史之上了吧。

    那稚嫩的笔迹,一看就知道谁写的。也怪他读得太顺, 也怪胤礽接得太顺,什么别出心裁, 那是赞美君父的话吗?

    痛哭戛然而止,因为他和太医对上了眼。

    84. 非礼 二更

    畅春园乃是消暑圣地,忽然回宫一趟,皇上怪不习惯的。

    忽然间,皇上停了下来。

    翌日,玉泉山皇庄,正在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颁奖仪式。

    大贝勒痛哭流涕,悔恨不迭,“赏的巴掌印还没对称,爷等你再打一回……”

    不仅如此,《养猪手册》的头功,也该算给汗玛法。

    说好的君无戏言呢?

    娘娘作没了命,往好处看,却也作没了贝勒爷的不甘,这下,贝勒爷终是清醒了。

    这话说得真诚,绝无半分掺假,皇上一愣,继而失笑,心头涌上难以言喻的动容。

    弘晏一副“汗玛法你落后了”的神色,满足地舀了一勺冰,边吃边含糊地道:“汗玛法心系万民,苦民所苦,一辈子与天花顽强斗争,和孙儿有什么关系?”

    感情王大人的彩虹屁,咳,还分人。

    沉默片刻,皇上幽幽道:“王士禛从未给朕写过诗。”

    弘晏也笑不出来。什么“深夜有感”,还不如神女入梦,汗玛法独美就好,为何还要捎上他?

    朝臣百姓不知内情,他还不知道?元宝闷不吭声弄出圣痘也就罢了,还把首功扣到汗阿玛头上,这比带飞更为离谱。

    他沉默看着这一切,终于尝到被赶鸭子上架的滋味。

    皇上:“…………”

    还有殚精竭虑的太医,和元宝所称的“兽医”,玉泉山伺候的管事,都该好好赏。

    皇长孙深夜有感,悟得预防天花的法子,皇上高度重视,亲自监督,命人在庄子里边合成圣痘。

    由皇长孙倾情建议,那头作出杰出贡献的牛,昂首站在高台之上,胸前围了一朵大红花。

    贝勒爷既喜欢巴掌印,还嫌它不对称,做太医的总要满足主子各种要求,他默默收回拿伤药的手。

    乾清宫。

    “等弘昱和四格格好转,朕便召集臣工拟订方案,商议流程。”皇上沉吟着说。

    通篇都在描述圣痘,褒扬太医等人的功劳。

    听起来很不靠谱,可它就是真的。

    天意如此,天命如此,贝勒爷拿什么相抗?.

    弘晏不住点头,重新拿起冰碗,忽而警觉地问:“诸位臣工,可包括王大人?”

    心系万民、苦民所苦就不说了。

    皇上亲自挂花,众臣神色肃穆,太子与众阿哥站在最前,一项一项的流程过后,轮到皇上作总结发言。

    李德全都要抹眼泪了。

    环视一圈,皇上满意颔首,摊开奏章似的发言稿,沉声念道:“康熙三十七年,岁在戊寅。”

    皇上这叫喊贼捉贼。从前整治国库的时候,敲打他混功劳,现如今,汗阿玛又比他好到哪儿去?

    笔迹有些稚嫩,却因如出一辙的董体,远远看去,改动并不明显,竟还挺和谐。

    李德全想起这事,赶忙回禀,霎时冲淡沉凝的气氛。皇上欣慰颔首,终是露出一抹笑,一行人踏进乾清宫。

    千盼万盼等来了弘晏,还有一个震惊的消息:“什么牛痘?明明叫圣痘!”

    ……

    研发还在起始阶段,遍及大清还需若干年。或者十年,或者二十年,但有朝一日,人们不必再为天花哭泣烦忧,幼儿出痘的夭折率也将逐年下降。明珠猛然起身,换上衣裳出门,只听大街小巷遍布皇长孙贤明、皇上万岁的声音,听着听着,他长长吸了一口气。

    祖孙俩埋头吃冰。

    大福晋冷眼看他,温柔地笑了:“好,妾身这就赏爷。”.

    皇上:“……”

    说起药材,这回弘昱与四格格出痘,不仅太子妃,从三爷到八爷,全让福晋送去好药,作为诚心祝福;就连尚未成亲的九爷十爷,也尽了自己的心意。

    继而柔声说:“你是朕的嫡长孙,行走在外,自然代表了朕。”

    “汗玛法英明。”弘晏搁下小勺,郑重道,“若没有您的倾力支持,要钱出钱,要人给人,圣痘问世,哪会这么顺利?”

    思来想去,弘晏奔往畅春园一趟,向皇上要了翰林润色的发言稿,感慨辞藻的同时,在末尾添了两个字。

    只是苦了两个孩子,弘昱阿哥,或许是贝勒爷唯一的嫡子!

    这孩子,不会还记着仇吧。

    太医笑得和蔼,抽出木筒‘注射器’,仔仔细细消过毒,一边给大福晋解释:“这等形状,这等方法,是小爷提的创新。老臣与其余医者一道,越是研究越是着迷,其中蕴含的道理,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回过神,皇上挑眉望向弘晏,“这么说来,圣痘都是朕的功劳?”

    皇上无言以对,又躲不过弘晏的歪理,只好头疼又甜蜜地应了下来,“朕都依你。”

    时也,命也。

    沐浴更衣,洗去一身晦气的同时,洗去些许热意,皇上叫御膳房做了冰碗,准备和乖孙分享凉爽,过后与众臣一起,分享牛痘的喜悦。

    撇去臣子的身份,明珠为胤禔操心这么多年,突逢变故,称得上心急如焚。苦等三日,阿哥格格好转的喜讯传来,伴随着的,还有一个震撼世人的大消息——

    小爷这份孝心,真是……真是……

    李德全憋住笑,弘晏小小吃了一惊,装作若无其事,立马躲开这个危险的话题。

    连大贝勒亲自进宫道谢,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也挽不回太子的好心情。

    将后续事宜安排下去,皇上迫不及待地问:“元宝呢?”

    “作孽。”皇上吐出两个字,沉声道,“让太医院全力医治,不拘什么珍贵药材。”

    最后,皇上望向高台之上的红花牛,瞅了眼奏章,“朕赐‘神圣牛牛’尊号,望卿牢记……”

    皇上许久没有说话,霎那间,庄子一片寂静。

    “好,好。”皇上把弘晏抱到膝上,朗声大笑,“有孙如此,我复何求?”

    清流洗涤心灵,你挺体谅百姓的感受啊。

    众臣睁大眼,神圣牛牛?

    这时候,需要有人救场。太子忙不迭跪在地上,“汗阿玛别出心裁,儿臣谨记!”

    众臣如梦初醒,跟着跪下,排山倒海的赞美响彻云霄,“皇上别出心裁,臣等谨记——”

    “孙儿吃不消,百姓听得疲劳。站在万民的角度思考,若有汗玛法的名号,他们登时耳目一新,就如清流洗涤心灵,效果才会震撼!”

    “提到奖赏,”倏然间,弘晏眼睛更亮,“孙儿有一个好主意……”

    皇上的心意,几乎已经明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皇上高兴地叮嘱:“它是大功臣,决不能亏待,朕得空要去看看,以便赐下奖赏。”

    不到片刻,此起彼伏的哭嚎声,传入失魂落魄的胤禔的耳朵,他猛然变了脸色,往里狂奔而去,“福晋,福晋!你不要抛下爷,你不要抛下爷!”

    大贝勒府,弘昱惊恐地睁大眼,四格格躲在弟弟身后,不敢探头。

    弘昱与四格格还在哭嚎,大贝勒:“……”

    “说是不好了。”李德全低声道, “本就内里亏空,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刺激,顶多坚持到明岁……”

    太医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慢慢低下头去。真是人不可貌相,大福晋瞧着贤淑婉约,大贝勒瞧着勇武刚直,这关上房门,嘶,谁又料想的到呢。

    半晌,弘晏擦了擦嘴,瑞凤眼亮晶晶的,“汗玛法,庄子里的两头牛,一头已经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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