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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渔这边还在与刺客缠斗,聂叔那边听起来却不太好,声声物件砸碎的动静伴随着火光,将单渔的背后浸湿。

    “就知道你不信我。”徐岘解下了白绫。

    来人攻势极快,不是单渔所熟悉的招式,她只能一边护着徐岘,一边往屋外退去,单渔只希望山大夫是随徐岘出门了的。

    “安北公这身份,我可不敢跟您‘随便玩玩’。”

    单渔还在迟疑,但徐岘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坐下,又十分贴心的把蜡烛挪近了些,给她和聂叔留出了谈话空间。

    “我与单忌,那是实实在在的相识与微时,当初他夫人有孕时,还说一定要结上这个姻亲,可谁知单乔是个男孩,幸好后来他又得了一个女儿。”徐守白陷入回忆,笑得惬意。

    聂叔?单渔想起来了,他是驻守扶州的老兵,和于眠同在玄骑军中,她初去扶州水土不服,聂叔还不时来照看她。

    “聂叔!”

    “所以,杀了他你才能坐上那位置,我也能得偿所愿。”

    单渔看着手里温热的信件,听到聂叔刚刚的话语,她心里不是没有触动的,可她不确定,是否真的要接下这沉甸甸的生命。

    “接下来的话,他听得吗?”徐岘正色道。

    ...

    “你说得,他就听得。”徐岘讶于单渔的态度,这么看来单渔确实值得他合作。

    “徐岘,命更重要些吧?”徐岘看着单渔有些呆滞的眼神,倒是不再说话了。

    重瞳!

    “那我娘…”单渔看着眼前这个老人不忍再问,是多残忍的一场战斗,才能让一个老兵垂泪至此。

    可他不应该跟于眠的玄骑军一同死在扶州了吗?他怎么还活着?还从扶州到了章州池章郡?

    扶州本不会有什么大战事,可不知为何牧浑突然来犯,平州军队反应不及,敦温侯这才请求扶州玄骑军支援。

    “证物呢?!”徐岘看单渔只带回来了孩子,问她。

    “嗖——”

    现在从徐岘嘴里听说什么消息都不足为奇了,单渔只是疑惑,当今圣上的兄弟怎么到了扶州,还被聂叔一路保护到了章州,最后被徐岘发现?

    他们叫嚷着国库空虚,圣上过于在意钦天监,且当时单忌还任太子太傅,相当于半个丞相之位,眼红单忌的官员大有人在。

    徐岘说她认识,这个声音确实熟悉,她好似在哪里听过,可想不出来是谁,她母亲也认识?会是谁?

    “在这儿聊?”

    单渔向来很准的直觉告诉她,徐岘今日不对劲,他这只顾自己享乐的公子哥,哪里会为人擦木椅上的灰尘。

    “间邑侯想要成事,可要将就个师出有名,这不”徐岘瞥了一眼端坐着的小孩,“他就是那个‘名’啊。”

    “不止。”许仙的手搭在小孩肩上,“不若,换个地方聊?”

    “他。”徐岘不在意单渔的不耐烦,笑着指救下的小孩,“也叫摄政                                                王舅舅,按理说也可以唤我一声兄长。”

    “这天下会永远是我天下,我的大一统天下!”

    徐岘今日很不对劲。

    “说吧。”

    在记忆中,他好似见过这样的表情,只是曾经带着这个表情的人,好像对他很是失望。

    聂叔确实跟于眠相熟,这没错,可这也许是徐岘谋划的呢?徐岘到底想要什么?

    火场中,聂叔把小孩托付给她时,并未提及他身世,她原以为是聂叔的孙子,原来竟然是个这种身份吗。

    单渔将信将疑的跟着徐岘走进了破屋,单渔在明灭不定的烛光中,看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身边还站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单渔转头见徐岘从背后拿出了双刀,身形一顿,很快回过神来一手推开徐岘,赤手与刺客缠斗,聂叔那边的打斗也不见松懈。

    单乔竟然跟徐岘坦白了?她原以为单乔要立的,是眼前这个不着四六的徐岘,那从前徐岘说的合作,是在骗他?

    手被徐岘拉着,徐岘此刻反而又不说话了,单渔啧声,正想着徐岘又开始作妖了,手边传来拉扯感,徐岘指了指旁边的木椅,开口让她过去坐,还说他已经打扫干净了。

    单渔正想上前细问,突然被徐岘拉住手臂,单渔回头看他,他已经摘下了面具,只是双眼还缚着白绫,不知他是怎么看得清的。

    “阿渔。”

    《落尘网,胡不归》

    门外不知何时起了风,单渔顾不得徐岘的异常,转头问聂叔当时与牧浑交战的情形。

    获嘉北面为稒阳山,东面靠着皋虞山,被两座山脉环抱,本身实力不强,又与平州和扶州相邻,几次跟平嘉将军交手都落败,后来便也学乖了。

    一大一小虽衣衫破旧,可两人的气度却与其穿着及其不符,单渔和老人对视,一声“阿渔”扯出了单渔的记忆碎片。

    “你可知道,这观星台是我当时坚持给单忌建的。”徐守白不理会,自说自话。

    单渔一边警惕着刺客,一边咬牙切齿道:“你倒是拿出来啊!”

    “闭嘴!”单渔不知道徐岘从那里寻来的双刀,也许只是巧合,但她到底是没接过双刀,要不是徐岘可能是符牒指的天命之人,她真的一点也不愿意管他。

    闻幽道人听到这句话,反而是怔住了,手里落子的速度却没有减缓。

    单渔握着聂叔的手,学着之前被聂叔照顾的方式来安慰他,“冬日牧浑不都在休整吗?他们哪里来的后备军资进犯平州?”

    “他们都以为是我杀了单忌,分明是单忌自己看不开,不然我怎么会让阿昭的孩子,和他的孩子成亲呢。”徐守白变了神情,一手推翻了棋盘,“是单忌不知好歹!”

    当初他还是钦天监里的一个小道童,他听闻修建观星台时,还高兴了好些时候,这样他就有其他升迁渠道了,可当初的官员们并不是这样想的。

    箭矢贴面而来,把信件打落在地,待单渔反应过来,她已经带着徐岘退后几步了。聂叔也反应及时,一把抱住身前的孩子找地方隐蔽。

    “阿渔,你娘没有叛变,元老将军…元老将军也是无奈之举,你娘说只有这样才能破局。”说完单渔见聂叔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件,“这是高家通敌的证物,交到你手里,也不枉与你娘相交一场。”

    “阿渔拿个趁手的兵器也好啊。”

    “要些趁手的兵器吗?”徐岘幽幽的在单渔身后开口。

    “徐岘,这就是你的诚意?”果然,是徐岘意料之中的疏离。

    “说什么呢,孩子还在呢!”徐岘故作惊慌的盯着单渔。

    徐岘看着单渔的表情,突然惊觉,也许他要与单渔的合作成不了了。

    单渔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分明在溪阙的时候是踩着别人走上渊殿的,怎么到了蟠螭反而开始心疼人命了呢?

    “山茶!”

    徐岘见单渔眉头一皱,急忙解释,“我本来对那位置没什么想法,只是别人都想要,那我也凑凑热闹,随便玩玩,现在我已经不想凑这热闹了。”

    “是啊,没人料想此次的战役这般惨烈。”聂叔眼里有几滴清泪,却也但不住那双腥红的眼,“当时的牧浑人勇猛异常,根本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元铮年岁尚小,于将军体贴元老将军,自请去平州,当时只带了半数玄骑军。几日后扶州收到急报,元铮便带着剩下的玄骑军去了。后来于将军见局势不对,便派人向周边各州求援,来的却也只有元将军。”窗外的风声也盖不住聂叔语气里的愤慨,“全数玄骑军...全数啊...就这么没了。”

    也许真如那病唠鬼所说,人命在溪阙太轻,没人信命更重要一点,但他信了,她也信了,所以老头死在她刀下,而她带着老头的希冀去了渊殿。

    可既然反叛的是高家,摄政王不可能不知道,这孩子又怎么会与聂叔他们是一路人?退一万步说,这孩子立场改变了,但高家竟然容许这么大个人,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单渔把徐岘护在身后,以往她遇刺杀,单乔都在身边,她也没想到今日会有这么一遭,没有武器傍身,那就只能赤手空拳的上了。

    “回府没时间。”单渔答的简洁,不太想多搭理徐岘。

    最后的结果是,圣上力排众议,修建起了如今这座观星台。

    回到诡市入口,已经不见吴伯和何羽的身影,单渔看了一眼山茶,明白过来,便进了徐岘的马车。

    两道不同声线同时响起,单渔放弃与刺客缠斗,转身直奔厢房而去,火势渐大,单渔着急的找寻一老一小的身影。

    身后的火势越来越大,单渔转身对着焰火鞠了一躬,小孩也有样学样,只是手再没松开过单渔。

    信件还拿在单渔手里,聂叔的希冀,于眠的清白,玄骑军的牺牲,霎时便凝入了她手里的物件中,也许接下才会是“单渔”,她心里这样想。

    闻幽道人却紧张的吞咽着唾液。

    “已有不少人知道了安北公重瞳的秘密。”闻幽道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是在话家常,言语间并没有其他情绪,“明日的登基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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