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只贪心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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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因为他的缘故，她才会变成这幅糟糕的样子啊。

    “我不值得，你把安身立命的眷顾送予出去。”

    “我这次出去，见到了跟我一样的异世转生者。”

    她就像一片清透至极的雪，却掉落在一潭旖旎中。靡靡的纠缠彻底浸透了她的轻盈，让这片雪变得分外沉重，在无边欲色妄念的包裹中挣扎无能。

    在之前最惨痛的时日里，正是她因过度的被动使用自身所持有的七宗罪技能而被侵蚀心神，那最难过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如今这种欲/火焦灼的难捱。

    在一片情热混沌中，不谙世事、毫无人类伦理常识的雪魅甚至不禁如此想到。

    他想，他真的是彻底放下负担了。

    他大抵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吻得那么认真。

    声音竟然皆是苦涩。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么她往后就都要经受方才那样的折磨，所以经历过[愤怒]折磨的他，没有丝毫侥幸，是打心底里希望潼恩尽快取回自己的东西的。

    ——她必须要取回自己的东西才行。

    “潼恩(Dawn），听我说……”

    于是雪魅竟是火热、凌乱的喘息着，却又拔出了缠在腰间的剑。刹那间，如风车似的花朵般旋舞起来。

    既然没有开口挽留的底气，就应该索性……让他离不开她。比如用快乐，用她自己，她是魅灵，本就该最擅长此道。

    “我死后，就只能拜托你了……”

    魔物少女，就好像只习惯被索取一样。

    一点寒光，万丈芒。

    “原来大家真的都跟我一样……我有两个朋友，听说在人类帝国的学园念书，虽然听上去处境比我好很多，但在这个世界上，还是让人忍不住担忧。”

    拉斯近乎屏住了呼吸，看着面前仍在轻轻喘息着的雪色少女，她冰镜似的眸中那种苍凉空茫意味早已消逝不见，余下的只有一片水光潋滟，少见的脆弱。

    以笹岛京也的性格，无论前世，还是现世，的确都很难对这种情感产生想法。当同龄的男生处于青春期的悸动时，他却在苦大仇深的思考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正义、什么才是真正的正确。

    曾经历过，那些太过病态的时日。

    他似乎在努力地继续吐字，但喉咙此刻却仿佛被一团热烫的棉花堵住，说不出话，以至于说出的每句话语都带着压抑至极的喑哑，却又难以掩饰属于少年人原本的清扬。

    潼恩静静地倚坐在挂满冰霜的枯树上，明明闭目的眼前却是挥之不散，又缠连不去的种种绮念。

    他沙哑且低沉的唤起自己为她命名的名字，心中感到些微的充实与满足。只是可惜难以开口告诉她，这个名字对他而言的意义了。

    唇瓣将要相贴的时候，她觉得麻木的心都在抽痛。

    在这方悲苦世界的巨大熔炉之中，她这样无邪纯粹、赤诚温柔，这样的一个雪一样的少女……不知是经受了曾经恶人怎样的践踏、亵渎与磋磨，才成了如今他面前这幅清冷孤绝的模样。

    拉斯判断得出来，潼恩说的这句没有一点虚假。

    “但你也，真的不必刻意放在心上。毕竟重活一世，人会改变也不奇怪，我不确定他们是否有被你回护的价值。只是希望你能把这当成一个借口，不要再把自己，封闭在这片苍凉的魔之山脉……”

    他似乎是自认死期将至，胆子才不顾一切的大了起来，汹涌的情感也终于再难以束缚。

    链剑在冰封的山林间游走如银蛇，雪作树的花，而花辞了树，纷纷擦过少女飞扬起来的冰白而又泛着幽蓝的长长发丝、蝎尾、白骨、刃片点缀的发梢，和着雪魅不顾一切般的身姿，犹若那霸唱的霜妖失了态、发了疯，却更美得凄厉。

    潼恩一听这话，便先像是个孩子一样猛地摇头。随后立刻冷静下来，她才专注的望着他，张开了口。

    她没有否认，却也只是说了这么简单的一句。其中的纯粹心意，比一切故作的推辞都更深重。

    拉斯看着这个他离开会想念的少女走近，仿佛丝毫没有其实这也是死神在向他一步一步逼近的自觉。

    大抵，情是欲最好的养料。

    拉斯说来感到无奈，是对她的无可奈何。

    “这个世界的确很糟糕，我亦对其难有半点好感。但一个世界毕竟这样大，或许也总有温柔的地方留存，比如说，我就遇见了你。”

    可是下一刻，原本低头等待她垂吻的那人，却是主动贴了过来。

    但是，在鬼人突兀的主动之下，这一次终于完全变质成了——为吻而吻。

    他轻轻揽住少女纤细柔软的腰肢，一手穿过长发抚上了她一侧的脸颊。她就好像一团被冰封住的火，在他怀中颤抖着，在亲吻的缝隙中轻轻喘息着。

    雪魅冰镜似的眼眸，霎时反映了断片般的光。

    何况，后来真正彻底吸引他的，让他眷恋怜惜的，本就不是潼恩绝色的姿容。而清水的暧昧，或许一直等待的便是这样一个沸腾的瞬间。

    他看着潼恩此刻的样子，她雪白脖颈上触目惊心的红痕，更觉得心中一抽一抽的疼。向她望过来的目光，疼惜而又有着少年强将坚硬化去稍许的温软。

    他看着她，简直像在看着自己臆想中的归宿。

    “除了这个，我本就没什么可以送你了。”

    她沉默地，一步一步来到他的面前。

    心里唾弃着这样的自己，却还是忍不住贴近。

    两世经历，他就只对这么一个她忍不住贪心。

    但来不及多想，潼恩咬了咬苍白的下唇。

    “你送的东西，太过贵重。”

    “我只是送了你一把剑而已，虽然投入心血，但究根结底，这对我来说不是太难的事情。”

    在面对他的离去时，她应当还有另一种做法。

    少女甚至躬偻起了腰背，痛苦无比地抓挠着自己的咽喉，指甲在雪白的脖颈处划出了道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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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过来的时候，他很配合的低下了头，眼中求死的决意那样真切，刺得雪魅只能浑噩得抬起了头。

    拉斯竟是说出了与他一直以来表现出的隐忍个性毫不相称的话语，而那话里潜藏的意思，甚至让潼恩心口一阵腥甜的血热。

    强忍住简直想要上前抱一抱她的悸动，拉斯还是继续说道：“把应该属于你的东西，拿回去吧，好吗？”

    但最痛苦的，便莫不过感受过，又失去。

    可他与潼恩相识之初便那样意外的亲密接触，即使他后来尽力以平常的心态与这个美到不像话的魅灵相处，却也难免因发生过的情景产生些许杂念。

    他竟是从何处知道了……

    最终，链逼成剑，雪魅的身形也就此定格。

    也只会贪心这么一次。

    可雪色的少女却只是颤抖地环抱起自己，像被雪掩埋起的花朵一样，独自在滚烫的疯狂里挣扎着。

    从前她见那些靡靡光景，心中毫无波澜，也不懂那些纠缠。可是现在，她却浮光掠影般想起了自己为那个鬼人灌下辛辣的酒液时，他纵容的勉强吞咽，和引颈时颤抖的喉咙那令人心颤的脉动弧度。

    好难过，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你收着就是了。”

    潼恩仰头看着他，他也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两双眼眸撞在一起，不知为何，她的眼睛突然湿热了。

    雪色少女苍白的脸上泛着浅淡的红晕，眼角更是也已经惊心动魄的红了开来。那红痕深深，仿佛一寸一寸都是郁结的痛苦，和着她绝色的面庞上此刻那无助至极的神情，更是看了便让人觉得肝肠寸断。

    潼恩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性命在她看来是最重要的，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有人竟然仅仅为了这种事，便如此心甘情愿。

    但惊异之余，他却是突然笑了，像曾经那个面相温和，但坚韧的骨子里却是一股疯劲的普通少年人一般，闷闷地在潼恩面前解脱般的笑了。

    一身轻薄白衣的少女，在身前自己拥抱着自己，抱紧了自己轻轻颤抖着的、逐渐烫起来的身躯。

    只想要不留遗憾。

    “那可以用先前你抑制[愤怒]的那招[冰息]吗？倘若真的能这么死的话，还真是太便宜我了。”

    他们阴差阳错，出乎于种种原因，竟然已经将这样亲密的事做过不下一次。但是每一次，却都不是出乎于这个举动本身的含义，本也该包括这一次。

    因她自认这不仅是身上的苦楚，亦是她过往罪孽的报偿。她根本没有资格，仅是在这里委屈自苦。

    “回来、做什么？”

    “要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还好，可我知道，你并不开心。好人也好，坏人也罢，人人都在追逐着在这个世界的幸福。凭什么……我的潼恩(Dawn），要一开始就拒绝所有可能的美好呢？”

    他吻她，前所未有地，试                                                探着舔吮她的唇瓣，小心翼翼地啃咬，会微微退开些许便又立刻贴回去。贪婪而不舍，温柔而又怜惜。

    某一刻，月色清绝，少女猛地抬起了那双冰镜似苍凉的眸，掸去了其中的泪意。

    “哪怕取回来的方式，是要你……死在我手下？”

    经历过异世界食堂的事，拉斯相信潼恩不是不懂，只是却从来都不会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