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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帘以一方面纱遮住了脸,安静待在二位姑娘身侧,正巧魏五身边的大丫鬟有些看不惯她,她便顺势离魏姹近些。

    少年看着她,又似看着花。问:“这是木香花么?”

    叶谌以扇虚虚挡住那枚玉,温声问:“聆玉姑娘,你这是在找些什么?”

    池帘今日穿了身荼白绣花鸟褙子,蕊黄的内衬配水蓝挑线裙子,虽没用什么首饰,但本就生得貌美,气质又出众,这一身更衬得清新淡雅,相得益彰。

    二哥素来风流,身边有貌美的丫鬟也是常事,只是这次赏花会声势浩大,定有许多名门闺秀,他至今未娶正妻,如此这般……实在令人担忧。

    亦瞥见她飞快地垂下眼睫时,眼底的一抹慌乱无措。

    他神色微冷地瞥过去一眼。

    其实说完叶谌便有些觉得不应如此,可面前的女子却似乎能感他所感,被他牵动,也扬唇一笑、明朗动人:“叶大人这也是在作诗寄情么?”

    这动作太细微,怕是只有他自己知晓,一丝念头也悄然在心头划过——

    池帘屈身行礼:“……叶大人。我家小姐伤了脚,在前面的亭中坐着,还请您暂避,免得失了礼数。”

    池帘低身在丛中探看,一转身,便见一位身着绣鹭鸶月白潞绸直缀的少年郎立于树下,手中握着一柄金陵沉香雕漆扇,挂着做旧玉坠。杏花胜雪,他衣衫皎洁,更显得朗逸出尘。

    ——是她啊。

    仿若他一直记着……似的。

    六姑娘摇摇头,她不想兴师动众,也不想回去了受母亲责怪,能忍则忍罢。

    她语气依旧放得柔缓,只是话说到后头,越慢越让人觉得有趣发笑。

    池帘下意识用手挽了下发丝,这便发觉花要掉,重新簪好。

    池帘只回:“一味消肿镇痛的草药。”

    既是人多热闹,这般出风头机会,自然是给女主的。

    赏花会的原剧情里,大篇幅都写的是女主魏姹视角的宅斗,男女分席,自然不太了解魏应舟具体说了做了什么。池帘也不在意他的谋算,她在意的是,女主会崴伤了脚遇见叶谌。

    就在此时

    《心机炮灰拿稳白月光剧本(快穿)》

    叶谌朗笑一声打开折扇,题诗扇面干净利落,与主人容貌一般清正。他一边说着、一边遮住半张脸,叫人不得不注意到那双半似杏子、眼尾又微翘的独特双眸。

    女子屈身却未低头,与他对视片刻,眼底一丝小心翼翼,那眸子澄澈明了,只看得清那股恳求,令人怀疑若无旁人在,她都要轻扯他衣袖了。

    池帘笑了笑:“都是我该做的。我瞧姑娘这伤势不算严重,但强撑着走路会有些痛,不如先回府歇息吧?”

    再说下去已不合时宜,叶谌掩去心中波澜,拱手正欲离开,“不过是随口妄言罢了,聆玉姑娘……”

    书中是魏姹忍着疼痛在这里找草药遇见叶谌的,因着此前她的恩情,叶谌自然出手相助,给她找了伤药来。

    一瞬间思绪仿佛拉回到那晚。

    池帘闻言起身道谢,她眸子明亮,唇畔也带上一丝感激的浅笑:“多谢叶大人。”

    不过她自是心中清楚男主已然迎刃而解。

    园子西边的杏花林中,崴了脚的六姑娘扶着树站着,额上沁汗,细眉蹙起。

    接下来的剧情,如书中一般,魏姹被“不慎”泼湿了衣服、丫鬟也被支走,只不过如今多了个池帘悄悄跟上,提醒她有异赶紧离开。

    宴饮气氛正到浓时,由堂中挪于园中,设飞英会。姑娘们坐于荼蘼花架下,花落于谁杯中,便要饮酒作诗,虽是果酒不醉人,但也叫人微醺。

    林中静谧,花香絮絮,满目皆飞白。叶谌只觉耳畔簌簌一响,似是花落、又像玉鸣。

    出现裂痕的似乎不只是那枚玉佩啊。

    因为离得近,叶谌的手下意识抬起了一瞬,意识到不合礼数便止住了。

    叶谌目光落在那漂亮的白花上,似是仔细观察:“白木香与荼蘼外形相似,香气也同样浓郁,只不过仔细看便知,木香是丛生小枝,而荼蘼是单生重瓣。”

    着荼白衣衫与花极为相衬的女子微微一笑,道:“叶大人真是慧眼如炬。今日园中花团锦簇,人群熙攘,女眷们皆簪花风流、香气宜人。我瞧侍女用以佐荼蘼酒的木香亦清雅别致,便簪了一朵。”

    魏应舟眼中毫无波澜,唇角扯了扯,正欲出言拒了,却听旁边的女子柔声道:“少爷,就让聆玉跟着五姑娘吧。”

    她行为略显拒意,显然是因为之前那事有                                                所顾忌。

    池帘知她心中顾虑,道:“川芎消肿镇痛,我记得味辛香,形圆长。”

    “用以簪花风流,余香悠悠,落在聆玉姑娘发间,也算开尽木香花事了。”

    魏家尚待闺中的几个姑娘,除了病中的一位,都已收拾妥当准备赴宴,由掌中馈的大房主母宋氏领着。出发前,池帘随在魏应舟身侧,瞧他面色无波地向大夫人拱手行礼,后者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拧着眉终究什么也没说。

    魏姹见方才救了她的聆玉姑娘,来不及捡自己跑丢了的遮面的面纱,只顾着蹲下身仔细查看她伤势的认真模样,不由抿唇轻声道:“今日多谢你。”

    只是没有料到,很快在这赏花宴上又见到那位柔弱美丽的乐伎,这枚玉佩立时就有了一丝不得体的意味。

    “若这里有川芎便好了……”

    不经然注意到,她眉梢浅痣随着眉目的舒展格外动人。

    宋氏刚松了的眉也皱起来,主子们说话,哪儿有下人插嘴的道理,真是个不知礼数的。

    即使换了一身素雅衣裙,薄妆浅黛,仍盈盈动人,叶谌一眼就便认出来了。

    她又转过来温和地笑了笑,到底还是提醒了几句,“你若喜欢,带着便是。只是这丫鬟容貌太盛,不如席中跟在姐儿们身侧,也免生事端。”

    他不提之前的事,两人身份本就悬殊,池帘也不再多问。

    “小心伤了手,”叶谌微微皱眉,俯身拦住她的手,“你若需要伤药,我唤小厮去寻便是。”

    魏五姑娘这时才瞧见自家二哥身旁站着的婢女有些眼熟,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二哥哥,你要带她一同前去吗?”

    只不过这恳求不知缘由,也许是不愿待在他身边,又或是……怕再见着什么人。

    他倒是很满意,这样的身份唯有待在他身旁,才护得住。

    魏姹讶异道:“你识得?”

    他声音依旧低沉冷淡,有着毋庸置疑的意味。

    是突逢外人,还是因为……再遇他呢?

    两人本因之前的事心中有些道不明的不自在,此时全消散无踪,微风一动,杏花纷落,擦少年鼻尖而过,传来几分痒意。

    心中却想着,往日也不见这魏二郎这般好说话,当真是被美色冲昏了头。

    只是她家小姐伤了脚,居然需要自己找草药敷,不论其中有什么隐情,都可见在魏府里过的不好。

    虽然跟着魏应舟也能见到叶谌,但显然不如跟着女主可操控性大。

    那日的事已然解决,他既好端端站在这儿便是结果,再提就有些不妥了。

    顿了顿,他声音朗润,却特意放慢了语调,似是感叹似是深意,“只不过前者可入酒入药,为人所用;后者被观赏追捧,作诗寄情。”

    那晚玉佩损了一角,磕掉了一小节象征君子之道的竹,岁寒三友的寓意便不美了。本应换下,但叶谌习惯用旧物,并未舍弃。

    而她本是乐伎,如今像是成了丫鬟,过的更不好了。

    魏应舟盯着她心中思索。

    想起昨日那几句动听的话,他眼底幽暗,涌上几分难以察觉的讥笑。

    这动作由叶谌做来,不像旁的官宦子弟只有风流倜傥,多了些文人的文雅可亲、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叫人见之难忘。

    池帘点头:“先前经过时,瞥见几株有些相似,不如我替姑娘寻来,若没有,还是知会大夫人一声罢。”

    池帘静静听完,许是为了避开他看花的目光,又垂下了眼睫,轻声说:“叶大人博闻多识,让人钦佩。聆玉懂得不多,对两种花都很是喜爱,只是荼蘼开在花架之上,不好摘下来;木香落在侍女花篮中,躺着的众多。想着无人在意,这才偷偷拈来一朵。”

    既如此,他又是个阴晴不定的性子,宋氏也不好多说什么。

    *

    这片杏林在园子西边,离女眷那边远,离男客宴席倒是挺近。

    魏姹不受重视,池帘温声细语,缓了她心中淡淡不快。二人有说有笑,相处融洽。

    她复蹲下身去在丛中翻找,白皙的手染上泥褐、又浸了些汁水,瞧着很是狼狈。

    的确容貌太盛,不像是个丫鬟,倒像是哪家的姑娘。

    还真是不令人意外。

    不似桃花朦胧,却亦温润多情。

    随着池帘这一起身,她鬓边簪着的一朵花便随着动作快要滑落。

    她正开口欲斥,魏应舟好似漫不经心道:“那便去吧,替我好生照顾五妹。”

    迟日融和,花间莺啭。据说明国公府后花园中有极为珍贵的五色牡丹盛放,特置办酒馔,即景宴赏。

    宋氏不是没想到这些,斥了魏五一声:“你二哥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做妹妹的插手了?还不快把帘子放下。”

    旁边的随侍得了吩咐离去,这处僻静的林子里,此刻只有他们二人。

    魏姹双颊绯红,眸子却清明,一首好词经她念出来,清脆动人,用字皆佳。她思维敏捷又有才情,众人不由高看了几眼,这当然又惹了嫡妹魏七的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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