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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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看魏五和宋氏都不在，这小姑娘愈发的肆意无端。

    另一边的叶谌在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落下时心中倏然一紧，又听这慌乱匆促的一声，心知魏应舟自顾不暇定然难救，嘱咐道：“世子先走！”便利落地扎进了水里。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长剑滴血、神情冷肃的男人眼见那素白衣袖从他视线里挥过，却因隔着一段距离，没能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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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房的魏八姑娘却也说：“只是唱首曲子，想来不碍事。”

    挂了魏府匾额的画舫之上，几位姑娘好奇地掀起船帘赏景，魏七不知何时知晓池帘是买来的乐伎，只不过今日出游没有乐器，便要她唱首曲子助兴。

    碎霞澄水，画船轻晃，女子含情柔婉的歌声，伴着柔橹浸水声，落入众人耳中。

    见少爷当机立断朝远处游去，虽没说名字，松直心中却明了这个“她”是谁。只是他刚跳下水，一刺客便缠了上来，在水中打斗力道、招式都受阻，一时间竟甩不开。

    华服少年颇有闲心地以手抵眉细望过去，没发觉身侧的男人早已眉心蹙起，眸底暗涌。

    池帘温和颔首。

    正说着，那船头上出现了一个素色衫裙、纤侬合度的女子，江风吹起她垂在耳畔的发丝，给人一股清新脱俗之感。只是她侧对着他们，似乎并未注意这边。

    有人慌忙道：“有刺客！”

    向来清明决断、敏锐谨慎的叶家郎君，此刻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

    宁远侯世子依旧笑眯眯的：“那就是你身边的姬妾了。”

    叶

    君子务本，知恩图报。这不过是他所欠。

    松直锐目划过一丝狠决，剑口横过，直直斩了那人头颅。

    可众人一时间都忘了这茬，连魏七也只顾着双颊微红、竖起耳朵细听了。

    姑娘们那边也发觉动乱，魏姹扬声催促船夫开快点，只是有艘比她们要大的船竟狠狠地撞了过来，船身摇晃，舱内案几上茶具炉子登时碎了个遍。

    城郊今日很是热闹，文人雅士于兰亭设宴，各家的女眷也乘着雕花饰锦的马车过来游春。

    两艘船离得并不远，但方向不一致，她看向的那一侧，还有一只柏木盖的素雅小舟。

    “哟，这听着像是《西洲曲》，唱的可真不错。”

    而魏应舟并没有瞧见身后那扑腾的手已逐渐无力地垂下。

    魏应舟眼眸微缩，立时遮住身侧少年的身形：“快走！”

    魏应舟冷声拱手：“今日就到这里，世子告辞。”

    舱内有几个官员吓得抱着头不敢动弹，而世子的几个亲随也在与刺客搏斗，船晃得厉害。水下也不知有没有埋伏，魏应舟匆匆躲过一刀，望向四周——

    却见那纤弱身影于水中挣扎着抬起手，呛着水拼命喊道：“人多眼杂，快——快救六姑娘！”

    一精美宽敞的红木雕花画舫内，几位正闲谈的官员亦止了高谈阔论，不约而同往外望去。

    船上早已乱作一团，魏应舟左手长剑一划斩了一人，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狭长的双眼亦溅上狠厉的血色。

    “快去救她！”

    “聆玉姑娘——”松直见此分心，一时不察，肩头被划破，水面上登时弥散开淡淡的血色。

    对她们下手……这是要让他分神，冲他来的。

    突逢动乱，本就不算多的船只几乎都急急划走了，叶谌却是个例外，直直往这边来，喊道：“世子快上船！”

    魏姹轻轻皱眉：“虽说聆玉曾是乐伎，但这江面上船只来来往往，叫旁人看了听了实在不好。”

    几个姑娘和熟识的手帕交一同赏花踏青去了，仆从前后拥簇，池帘不急着去跟，看向身侧作妇人打扮的明丽女子，“姨娘在看些什么？”

    脑中浮现的是方才两舟巧遇时，那温和良善的女子于船头遥遥地冲他颔首，眸中那仿佛揉碎了江面的粼粼浮光的、无比柔和潋滟的笑意。

    魏姹落得远些，亦在水中扑腾，口中慌忙喊着救命。

    见此人是眼熟的朝廷官员，宁远侯世子也知情况危急，不疑有他，便上了他的船：“润行，快些！”

    魏应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船本来已离开那处危机四伏的险境，他却不管不顾地回了头。

    置身事外或许是聪明的做法，可他就是不想对不起她。

    论时机、论身份，先救谁一目了然。

    后面又来了两个戴帷帽的姑娘，许是出来透气的。

    他想赶过去，却被刺客                                                缠斗，松直一刀挡了那人剑意，高声道：“少爷先走！”

    池帘记得，吏部尚书的独子李护正是她的良人。书里写后来魏姹见他们二人感情甚笃，且魏应舟出事后，李护还曾去求过情，是个寡言却心善的。

    正说着，五姑娘一个不慎，袖口滑落，打湿了半截。

    她走了没几步回头悄望，看见那方才神色倨傲的女子，此刻收敛了眉眼，平静中带着一丝郁郁。

    江水捧着熔金落日，波光粼粼。许多船只本觉着到了归时，要往岸边去，突闻这样悠扬动听的一曲，纷纷有人停了船桨、好奇探看。

    原是他家的。

    岸边停了一艘精致小巧的画舫，宋氏派人捎话来，魏五姑娘便由几个仆妇跟着上了船。

    一艘不起眼的船不知何时悄然接近他们，箭头冷锐的光从幔帐后一闪而过，几个蒙面刺客甩出钩子，动作利落来势汹汹，足尖一点便踏水而上。

    为救魏应舟，魏府女眷那艘不算大的画船也往这边赶，只是刚离近却又被刺客的船狠狠撞了一下，晃动之下几人还在船头没能进去，魏姹不知怎的就摔进了水里。

    ＊

    “润行，莫不是你妹妹？”一华服少年行至魏应舟身旁，拍了拍他肩膀笑道。

    她气呼呼地去拧衣袖说：“我才不信这些呢……”耳朵却悄然红了半截。

    池帘注意到她说这话时眼帘低垂、像是下意识阻了他人窥探。心思一转，笑着行礼道：“那我先去跟着姑娘们去，姨娘一个人可不要落了单。”

    那船头立着一靛蓝衣衫的男子，身形颀长，正是那探花郎。

    松直急声喊：“少爷！”

    一瞬的失神后，他竟毫不犹豫地直接跳了下去。

    这有些难住她了，魏七在府里听得多的也就是戏子们唱的折子戏，小曲儿一时半刻也想不起名字来。

    陈姨娘以帕子拭手：“我出来也就是看看风景罢了，又能做些什么。”

    不多时，女眷们玩得累了，便去船上休息。

    女子沾春水，也有些祈愿爱情的意思。

    魏五姑娘低身拿点了花瓣的柳枝去沾江水，心不在焉地挽起袖子：“也不知那李、李公子长得什么模样，之前从未听过这号人，想来定是样样都不出挑的。我才不愿意见他呢。”

    池帘为了拉她，亦身形不稳跟着落了水。

    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只因身份低微，便要由着主子们指使，真是可惜。还有二哥瞧着宠爱，却迟迟不肯给名分，也并不算真心。

    魏七神色不耐地催促：“唱个曲儿有何难？你不过是二哥身边的一个丫鬟，主子说的话，难道敢不听吗？”

    暖日风好，晴江泛舟。

    话说了半截，只听冷箭破空而来，噗呲入肉的声响。

    松直亦拔出长剑，护在另一侧。

    因上巳节亦是女儿节，江畔花林中不乏有年轻的男女同游相会。

    姑娘们说话，陈姨娘并没有插嘴，只是瞟了池帘几眼。

    然而就在此时，船尾处传来一侍从冷声斥到问：“什么人呃——”

    魏姹也笑：“好了，五姐姐还是快些去吧！”

    水上安静，风光宜人，是以许多达官贵人喝酒赋诗后，也在江上乘舟闲谈。魏应舟亦在其中，只不过他没有捎上她，许是想让她和“交好”的陈姨娘一块作伴吧。

    魏姹亦听得如痴如醉，不由心中感叹：

    魏应舟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眯了眯眼，起身来到船头望去，那画船的幔帐卷着半截，隐约看得见几个姑娘在里头坐着，上头的魏字格外瞩目。

    “令尊可真厉害。”池帘微微一笑，“不如过去瞧瞧？想来姨娘也很久未和亲人见面了。”

    “世子慎言。”魏应舟瞥他一眼，语气淡淡。

    那一身素白薄衫绿罗裙的女子闻言只淡淡笑了笑：“只是不知，七姑娘想听些什么。”

    池帘见此笑道：“三月三，涴春衫，五姑娘今日定然会安稳顺利。”

    她便摆摆手，“就听你最拿手的吧。”

    她却没好气地转过身：“万一扰了他们的公事怎么办，我可不去。”

    《西洲曲》唱的是女子对郎君的思慕，虽然言辞婉转并不算多直白，但这里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外头还挂着魏府的匾额，并不适宜叫人听见。

    “今日江上风光这样好，浪费了着实可惜。姨娘好不容易出府，就在这儿看船么？”

    “聆玉姑娘！”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在唱曲儿？”

    “后面那两个一看便是你的妹妹，那前面的就是唱歌的那位姑娘咯？”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陈姨娘收回眺望的目光，带着些倨傲哼了声：“我在看我爹有没有来，他前几日才升了一级，说不定在和少爷一同喝酒呢。”

    一刺客见魏应舟下水，在船上居高临下以长剑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