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的狐狸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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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老夫人拿起她的考卷，眯着眼看了又看，眉头逐渐蹙起。

    被人认出还称呼姓氏，是一种尊重。

    一路上她紧紧抱着那个大包袱，原来是给父亲和祖母带的礼物。

    罢罢罢，本来接她来盛京就是为了有条活路，成绩好坏不论，只要能读完府学，找个如意郎君就是了。

    “国公爷，霍老夫人，承蒙国公府的这些年的关照，七年前惠城遭了天灾，是您托人给我们送来了粮食，叫我们在灾荒年里安然度过。

    她在祖父留下的书籍里找到这个秘方，连夜做了出来。

    又看向自己的儿子，挑眉。

    如今见识到令敌军闻名丧胆的黑阎罗元帅霍骁云和征战杀敌的巾帼英雄，霍老夫人，这都是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她还真会伪装，连他这饱经沙场，阅人无数的眼睛都没看透。

    霍老夫人这见惯珍品的，也不得不对这份礼物刮目相看。

    徐宝珠完全被比了下去，心有不甘也只能忍着，她在惠城见过的最大的人物也就是县老爷，还只是远远见过。

    霍老夫人早年随夫君征战沙场，所以眼神犀利，是不苟言笑的性子。

    徐家父母其实是准备了很多村里的土特产的，都是田里种的粮食，又重又麻烦，而且国公府是什么人家，田庄铺子应有尽有，他们根本不缺这些东西。

    自然是她从高飞那里打探的情报，但不能出卖高飞，不然像霍老夫人这样的人会非常不喜，觉得她太有心计，反而弄巧成拙。

    两个姐妹的言行举止高下立判。

    霍琼英其实也是十分诧异的。

    霍骁云接过霍老夫人递过来的考卷和夫子的评语，往日面对千军万马泰之若素的国公爷看完后，眼角不由抽搐了一下，随手将东西放到桌上。

    夫子的评语更是不留情面：该生烟视媚行，不思进取，妒贤嫉能，行为不检，旷课迟到，打骂姐妹，建议回家自学。

    漆黑凤眸里此刻是云深雾重，带着犀利的探究之色落在她的身上。

    姐姐反而是那个落落大方，懂得感恩的，而妹妹却显得拘谨又放不开，手指还不停抠衣角。

    他们虽然不缺好茶，可这茶却是她祖父独创的，喝了养心明目，延年益寿。

    三年前，还是您托人给我们送了银两，不然我们兄妹都不能在学堂读书。

    “徐大姑娘心真细。”项妈妈对于能被人记住，十分受用，对徐宝璋的印象极好。

    是国公爷叫项妈妈帮忙给徐家汇寄的银钱，但是国公爷的名讳不便提及，项妈妈便落的自己的名讳。

    徐宝璋还在思索如何把成绩巧妙地掩饰一下，结果……

    霍琼英目光也有探究和意外。

    而且谁不想长寿？

    霍老夫人的态度和软下来，点头，“快别站着了，都坐下。”

    不仅有她的考卷，过往的课业，还有夫子的评语。

    私学里学生的成绩一般分为甲乙丙三等，最好的属甲等，最差的是丙等，相当于现在的不及格，最差，甚至是鸭蛋。

    项妈妈听着眼前这漂亮姑娘温柔客气的声调，很是喜欢。

    而旁边的徐宝珠有些懵，她不知道徐宝璋竟然还为国公爷带了礼物，她只顾着琢磨见到霍哥哥该穿什么戴什么，说什么话会哄得他高兴了。

    几份考卷上全部都是丙等。

    “宝璋，你的官话说得如此标准，那在私学的成绩也应该不错吧，一般考几等？”

    再就是世子霍琼英，可是霍琼英从没有给她上位者的压力，她是以世子的女人自居的，所以对霍琼英只有爱慕和依赖。

    这次又是您伸出了援助之手，接我和妹妹来盛京，这个是我连夜炮制的九阳药茶，是我们全家的小小心意，万望您不要嫌弃。”

    “因为家里接到国公府的银钱封戳上，留的是项妈妈的名讳，现在见到您本人，自然就联系到了一起。”

    看向旁边的项妈妈，“去给两位姑娘煮些红枣姜茶，再拿两条干爽的巾子给她们擦擦头脸上的雨水。”

    徐宝珠身体是生理性的紧张和胆怯，这源于来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无形威压。

    这一路上徐宝璋说话并不多，后来更是避开他们，偶尔的交谈，她也是跟她妹妹一样，用家乡话来应对，她的官话竟然说得如此标准，言行也完全不是当初见到的那个样子。

    徐宝璋无语，用得着查这么详细吗？

    “谢谢项妈妈。”徐宝璋伸手接过项妈妈递给她的帕巾，目光含笑，言语客气。

    “好孩子，你们真是有心了，当年多亏了你的祖父徐老爹，我才能保住这双眼睛，走到今天。”

    “徐大姑娘怎么知道奴家姓项？”

    两位姑娘都不错，就是妹妹十分拘谨，有些小家子气，姐姐却是松弛有度，端庄大气。

    霍骁云见到那茶，一向严肃的面上难得动容，目光落在徐宝璋的身上，不由笑着点头，赞许和感动迎上心头，发出一声感慨。

    眼下也只能压下心头的烦躁和不安，跟着她学。

    她不明白，为何平时样样不如她的徐宝璋会变得如此陌生，竟然丝毫不怯场，举止大方，做事说话周全。

    这就是你信中说的十分不堪的宝璋？

    项妈妈又接过丫鬟们煮好的红枣姜茶为她们放好，就去命后厨摆饭了。

    这哪里是个乡下的村姑，不知道的以为是哪个世家小姐。

    霍老夫人抬眸望向她，这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女将军，虽然已经是花甲之岁，谈吐铿锵有力，双眼犀利有神。

    项妈妈也含笑，点点头。

    当年国公爷眼睛受伤，后面就是靠这个茶来调理的，对眼睛助益非常大。

    自然是国公爷在彩云村喝过又赞不绝口的九阳药茶。

    当年国公爷从同僚那里得知彩云村那一带因为天灾的影响，颗粒无收，穷困到很多人卖儿卖女，更别说读书。

    “谢谢项妈妈。”徐宝珠也忙跟着道谢，声音细细弱弱的，一副文静乖巧的模样。

    霍家的子弟读书还从未出过这么差的，这门门功课都考末等，实属闻所未闻。

    要送就送别人没有的，自己又能拿得出手的。

    能装一时，也装不了一世，狐狸尾巴早晚都会露出来。

    就见一旁正襟危坐的霍琼英将她在族学的一切相关的档案材料，都摆到了霍老夫人手边！

    他内心五味杂陈，昔日那转着乌溜溜大眼睛，一看就聪慧无比的小女娃，怎么会是夫子写得那副鬼样子。

    徐宝珠将两人难看的面色都看在眼里，又偷瞄了眼桌上徐宝璋的那些考卷，差点儿喷笑出来。

    走到客位坐下，挺胸直腰，双腿并拢，尽量还是那副端庄淑女的做派。

    徐宝璋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将手中的小罐子交给旁边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