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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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不好史蒂夫是在耍他，搞不好这根本不是什么该死的三硫化四磷，而是他妈的安全火柴。

    史蒂夫却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嗯，我也需要抓紧时间睡一两个小时。”他嘟哝。

    “因为……”史蒂夫脱口而出，然后又猛地住口。他伸手抹了把脸，克制地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匆匆走回卧室。

    托尼舔了舔嘴唇，说道：“我要后腿。”

    “嘿，你打算让我怎么划着这些火柴？”他攥着火柴问，“我需要一个火柴盒。”

    “好啊，没问题。”托尼耸了耸肩，“有火柴吗？”

    “那曾经是个煤矿。”史蒂夫说，“有一条矿山轨道，就是那条黑色的线，看到了吗？那是轨道外面的铁皮棚，里面应该可以走矿车。”

    “关于你的朋友，”就像看出托尼的心思一样，史蒂夫在他舔着手指把消半只兔子扔给格洛丽亚的时候开口，“九头蛇把他们带到了那一边的山上。他们在港口处留了一支小队。”

    “好吧。就是想说一声，如果你需要有个人说话，或者问问题，找我就对了。”托尼咧嘴露出夸张的灿烂笑容，“随时随地，队长，荣幸之至。”

    史蒂夫正蜷缩在床上，背对着门口。

    “汪！”格洛丽亚叫了一声，显得和托尼一样兴奋。不过她明显要比托尼自制力强，目前还没流出口水来。

    很快，半死不活的炉火就又“噼噼啪啪”地热闹起来，散发出相当令人满意的温度。

    托尼咬住嘴唇，迅速爬上了床。床垫仍因史蒂夫之前睡在上面保持微温的状态。他爬到里面，仰面躺好，两只手放在胸口，感到心脏在手掌下方激烈地跳动着。

    托尼哼了一声，“老兄，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单枪匹马去挑九头蛇的大本营。”他说。

    “哦。”托尼眨了眨眼睛，终于从床上坐起来，“至少我们不用担心房租问题了。”

    “过来把兔子吃了。”史蒂夫温和地说，“我还热了点水，是用雪化的，你可以喝一点。”

    托尼很快摸到了地板上散落着的几根火柴，不过没有找到火柴盒。

    托尼迫不及待地接过，就着火光看了一眼，旋即皱起了眉头。

    托尼啥也没看到，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托尼扬起双手，问：“为什么？为什么？是因为我不够格吗？”

    史蒂夫垂下眼睛，看着兔子逐渐变焦的皮肉，说道：“我吃过了。你睡了很久。”

    托尼抬起头，刚好瞥到史蒂夫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他的肩膀不由耷拉下来。

    夜仍很长，最终，托尼还是走进了卧室。炉火尚未熄灭，他悄悄弯腰从地板上捡起那份报纸。

    又不是说他没法对自己负责，没法照顾好自己。

    托尼嘀咕道：“是啊，用裤子划火柴，听起来就是了不得的好主意。”

    托尼注视着史蒂夫苍白的侧脸，觉得他看起来就像几百年都没睡好、没吃好似的，但与此同时，他又是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年轻。而托尼几乎不记得史蒂夫如此年轻时的模样了。

    “嘿，”他低声说，“你知道，如果你想谈谈，或者有任何想问的——我是说关于未来——都可以来找我。你记得我提起过1990年吧？我提起过吗？”

    “嘿！”托尼抱起胳膊，“我是认真的，你不能丢下我，我可以给你帮忙，而你需要帮忙。”

    “这不是语言。”他说，抬头看了史蒂夫一眼，“我不是说我不认识这种语言，事实上我会说至少十四种语言，好吧，其中可能有三四种说不上几句，但你懂的，天才要把精力放到真正重要的事情上去。不过就算我不会说，我看到一门语言的时候也能认出那是一门语言。这，这可不是语言，我的队长，这是密码。”

    托尼不等史蒂夫说完就摇头，“那证明不了什么，要么是伪装，要么是密钥。”他的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计算、推导。

    “明天我会先去港口，解决掉那只小队。”史蒂夫继续说下去，“你带着狗在船上等，我会把你的朋友们带回来。”

    史蒂夫叹息了一声，说：“上床去，再睡一会儿，托尼。”

    史蒂夫简短地说：“镇子废弃了，这栋楼也是。”

    史蒂夫这次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好吧。”托尼耸了耸肩。片刻后，史蒂夫起身，过了一会儿回来，把报纸递给了托尼。

    等史蒂夫也躺好之后，托尼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屏住呼吸，于是缓缓松了口气。

    史蒂夫嘟哝了一声，语气在托尼听来不知为何像是一句咒骂：“就在炉子边上。”

    “我睡了多久？”托尼一时被分了神，扫了一眼他们此刻身处的黑咕隆咚的屋子，“这是什么青年旅舍之类的地方吗？他们允许你在屋内生火？”

    “那么你知道我们在哪儿吗？我是说大概方位。”托尼接着问道。

    昏暗中勉强能看得出，在窗外很遥远的地方，一座尖顶山耸立在小镇的其他建筑之后。顶峰是深褐色的，其余部分都有积雪覆盖。

    “你也一起吗？”托尼忍不住问，而且该死的，即使在他自己听来，这话也过于可怜巴巴了。

    托尼愕然张大嘴巴，看着史蒂夫继续用火柴引燃他之前找来的木条，然后塞进炉子里，那双蓝眼睛疲倦地盯着炉火。

    “那是老式火柴，”史蒂夫说，“随便在哪儿都能擦着，试试你的裤子。”

    “棒极了，”他心想，“现在我让美国队长在心里嘲笑我了。”

    然后托尼睁大了眼睛，口腔里顿时开始自动分泌唾液。

    “山？”托尼心不在焉地问，看着格洛丽亚狼吞虎咽。他不喜欢饿肚子的感觉，而那可能得追溯到阿富汗。

    “嘿，”托尼矜持地问道，“那是只兔子吗？”

    过了很久，久到托尼的眼睛都开始酸痛，史蒂夫才缓缓叹了口气。

    一只手从他这里拿走了那根可怜的火柴，甚至都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只是用大拇指的指甲轻轻在火柴头上一擦，“哧”的一声，暖黄色的光就亮了起来。

    等他意识到是什么如此强烈地吸引着自己，强烈到足以把他从梦境深渊拉出来之后，他已经翻了个身滚到床边，迷迷糊糊地把脑袋从床沿上探出去，睡眼惺忪地望着炉子上那只烤得半生不熟的兔子。

    如果不是托尼了解这个男人，他绝对会被对方规律的呼吸声所欺骗。但史蒂夫紧绷的肩膀泄露了他在装睡的事实。

    而且，为什么不管在哪个宇宙，他总是能和史蒂夫在认识不超过24小时就吵起来？

    “介意把炉子生旺点吗？”史蒂夫说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掌根托着额头，“呃，火快熄灭了。”

    “最好到床上再休息一阵子，我们天不亮就得出发。”史蒂夫说。

    托尼震惊又茫然地瞪着眼前的一片黑暗。他总是想不起来自己已经不是钢铁侠了，但无论如何，他都恨透了被排除在计划之外的感觉。

    “咳。”托尼不甚高明地打破屋里令人窒息的寂静，低头在黑暗中翻着报纸。

    托尼恋恋不舍地放下报纸，他想要解出那份密码，好让史蒂夫刮目相看。不过他的胃大声声明了自己的优先级。

    “不，你需要。”托尼说着在口袋里翻找起来，“我有武器，是我自己设计的……呃，小玩意儿。”

    史蒂夫没有回答，而是从炉子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木柴，吹亮火光，然后举着它走进了客厅。

    史蒂夫没说话。

    史蒂夫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找到一份报纸，不是英语。”

    “是的，”史蒂夫垂着头，用一只手缓缓摩挲着后脑，“是的，你提起过。”

    他终于掏出了那只迷你斥力炮，颇为骄傲地展示给史蒂夫看，“喏，能量充足，一次电击足以放倒一头大象。”

    “我需要你留在那艘该死的船上，”史蒂夫说，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了捏鼻梁。

    托尼这一觉睡得晕头转向，醒来的时候完全找不着北。屋子里光线昏暗，基本都来自离床不远的一个东西，矮矮的，冒着火光。

    “你呢？”托尼问，好不容易才把眼神从烤兔子上撕下来，抬头望向史蒂夫，“你吃什么？”

    “如果我刚才惹你不高兴了，”他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对史蒂夫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无理取闹，我真的可以帮忙。”

    不是常规的加密方法，当然咯。这简直就像是在黑暗中抓瞎。忽略那个糟糕的双关语吧，他需要一台电脑，该死的，至少给他几张演算纸，就算是天才也需要打草稿。

    “整只都是你的。”史蒂夫说，然后看了一眼格洛丽亚，“当然，如果你能留下点骨头给狗啃，也不错。”

    “上面有日期。”史蒂夫平淡地说。

    “而你……”托尼不确定地说，“相信我？”

    不过此时此刻，他可以暂时欺骗自己吃饱了，催眠他的大脑相信胃里此刻的感受是饱胀而不是饥饿。

    外面的天色已近乎全黑。“还真的睡了挺长时间的，”托尼心想，“不知道奥斯兰他们怎么样了。”

    史蒂夫没有立刻回答，直到托尼都要以为他又开始装

    但就算用裤子，他也划不着这该死的火柴。他冻僵的手指失去了灵活性，第一根火柴直接断在了他的手里，第二根火柴无论他怎么在裤子上蹭，都不肯该死的着起来。

    托尼茫然地跟在身后，然后看着史蒂夫走到窗边，抱着胳膊斜靠在窗框上，手里的木柴发出萤火虫般的微光。他冲窗外挑了挑下巴。

    “得再等等。”史蒂夫回答，不知怎得听上去有些抱歉，似乎为托尼找回吃得来还不够似的。

    史蒂夫没说话，给兔子翻了个身。

    史蒂夫说：“我真的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