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根本就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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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慌了，于是不顾一切地跳下去，把她从水中救起。

    忽然，腰间感受到了冰凉中的一丝温热。

    久而久之，她都觉得自己精神有些失常了，尤其今早一醒来，头昏脑涨，眼前一片黑，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哦，记起来了。

    看戏？

    但她却清楚地知道，他谈恋爱了，需要陪在女朋友的身边。

    可没想到，脚下的泥土竟然在这时陷了下去，在电光石火的刹那，她没能来得及站稳……

    刚出了水面，宋小檩便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下意识紧紧拽住了那只手臂。

    她渴望生时，他给她死的决心；她想死的时候，他又赐她生的希望。

    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的沉重。

    窒息、窒息……

    有时睡着了，做的都是些反反复复悲伤来悲伤去的梦，无数次从梦中醒来，又无数次沉睡过去，像掉进深渊里，不断循环，至天明醒来时，泪流满面。

    宋小檩又忍着性子重复了一遍:“你们谁动我东西了？”

    时间越久，便窒息得无以复加。

    段易丞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那单薄的身躯有些孤独，如同迷路的小羊羔，他看得久久未能回神，胸腔内闷着一股气，可谈不上是同情，更不可能是心疼。

    朦胧之中，她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岸边。

    所有人都看向她，却默契地没人应答。

    对不起啊，陆景衍。

    骤然，她停下了动作，感觉头顶似天雷滚滚。

    她几乎是忍下心中所有的烦躁情绪，轻声问了一句。

    他是魔鬼。

    他噎住，“你……”

    而今，她全都占了。

    当时，他看她在水中挣扎求生的样子，他只觉得好玩，那种高高在上掌握住别人生命的感觉有一刻兴奋得让他血液沸腾，他的身体里住着一只原始的凶猛野兽，正张牙舞爪咆哮着挣脱开铁锁要冲出来。

    恰恰这个英语老师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教书二十余载，为人不仅古板刻薄，脾气还特别暴躁，只要上课没带书本、作业没完成的学生，后果都很惨。

    而她那越来越混沌的脑子中，竟回忆起昨日的种种，从白天忆到晚上，最后停留在她站在咖啡厅外淋着雨、透过玻璃窗遥远地仰望着陆景衍，愈是想念他，她的心就越是痛不欲生，反反复复，她已经绝望到了尘埃。

    而后，有人搂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带出水面。

    仍旧没人作答。

    像看戏一般的眼神。

    死了，就能解脱一切了吧，她想。

    宋小檩突然想起，这个人……他根本就没有心。

    于是，下一秒，她毫无意外地跌入了湖里。

    她的命，像流沙一样握不住，却好似掌控在他的手中。

    *

    “好啊，你求我。”

    那个同学一边大力推开她，一边骂道:“你有病啊，我没动你东西，你干嘛乱翻我的书本……喂喂喂，我刚整理好的！”

    这种感觉，仿佛嚼蜡的苦涩，难以下咽。

    宋小檩抬头看他，少年浑身也都湿了，碎发被他随意撩起，显得又狂又野，可她的神色染不上一丝情绪:“我是该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在我快要窒息的最后一刻把我从水中捞起，但你明明会游泳的，在我还有生的希望之下，你偏偏不愿救，在我绝望了的时候，你却把我救起来，可我已经不妄想你能来救我了。”

    “你们谁动我东西了？”

    由于冷的缘故，宋小檩的身体有些发抖，鼻翼一嗅一嗅的，她弯腰拾起地上湿哒哒的书包，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想来，宋小檩已经有两天没在家里见到陆景衍了。

    她觉得，这包裹着她身体的湖水不再那么冰凉，也许是心脏太痛了，痛得五脏六腑也麻痹掉了，活着多累啊，宁愿沉入湖底。

    他喜欢看别人求他的模样，尤其还是陆家的人。

    被他这么一吼，她清醒了些，眼圈发红，却也清楚地记得他刚刚那冷漠的眼神，不禁挖苦道，“我死了，不正合了你的意吗？”

    她的意识仍不太清晰，只听耳边传来段易丞的咆哮，“疯了吧，你他妈真想死啊？”

    可后来，那个拼命挣扎的人儿突然不再挣扎了，她开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沉入湖底，仿若失了翅膀的鸟，再也飞不起来，那种破碎得淋漓尽致的、又残缺的神情，像看见了曾经那个狼狈又不堪的自己，这一幕，便狠狠地灼伤了他的自尊。

    一进教室，宋小檩无不例外又遭到了全班的冷落和孤立。

    突然，她像疯了一样地扒着旁边同学的书桌，试图找出自己的英语书和作业本。

    从这里到垃圾桶的位置，不远，几步之遥而已，她却觉得有一个世纪之久。

    甚至，她有了想死的念头。

    因为，她放在抽屉里的英语书，还有作业本，全都不翼而飞。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可怜的蝼蚁，眼里透着一股冷漠，从骨子里的冷淡，比冰凉的湖水还要冻寒人心。

    恍惚中，那人将她抱上了岸，鼻间，有一股湿透了的烟味。

    当时的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但此时此刻，被巨大恐惧包围的她，完全顾不上岸边的人到底是不是段易丞，只本能地向他发出求救:“……救我……救我。”

    她虽看不清脸，却觉得那一双黑眸，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但今天，她却无法像往常一样忽视。

    高二（三）班。

    可她……日夜痛不欲生，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后来，不知道谁吹了一声口哨，唯恐不乱地喊了句——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心。

    骤然间，她失了挣扎，像破碎的娃娃一点一点地沉入湖里。

    他是段易丞。

    “救命……”顿时，那咕噜咕噜的水争先恐后地呛进了她的咽喉里。

    他早出晚归，不见踪影。

    “去垃圾桶看看吧。”

    水刚没过她的头顶时，那强烈的窒息感在一瞬间涌了上来，宋小檩挣扎着、不断扑腾着，激起了大大小小的水花。

    那时，他也许不知道，他那么拼命地救她，就好像在拯救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