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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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迟到的记忆没有出错:在这辞旧迎新的除夕夜，有两家人为了讨彩头，为了第一个打到新年12点这一刻钟的井水，打架了，不小心打死了人。

    今夜得了两个红包，阮秀琴给了二块二，阮得志给了二十二，蚊子再小都是肉啊，张宣假装很高兴接了，然后又非常自觉地偷偷塞给了母亲。

    ……

    张宣点头说好。

    年夜饭十二个碗，村里讨彩的称呼叫月月红。

    鸡是七斤重的大红公鸡，那鸡冠红艳艳的惹人欢喜；鱼也是5斤多的大草鱼，猪肉也不少，目测不少于4斤。

    嚯！好家伙，一招致命！

    上村有个现象，每个生产队都有自己的公共鱼塘，然后承包给个人。明文规定，不论谁是承包者，不论盈亏，每个年关，生产队里按户口本每口人可以分半斤鱼。

    生产队长是他本家，亲堂叔，拿杆秤瞅了眼说:“要额外付8两的钱。”

    其实他也只是想恶心恶心这位小家子气的堂叔，回到家后还是让大姐把这钱送了过去。

    其实张宣知晓，之所以打架这么凶，这里面有隐情，不是简简单单的争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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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给不行！她过几天会找借口要回去的，从小到大年年如此，还不如早识趣些呢。

    撕心裂肺的声音好大，整个上村3000来户人差不多都听到了。

    外面闹轰轰的，好多吃饱了没事干的人纷纷往那边赶。

    不赶早，不赶晚，七点一到，老张家准时把鞭炮点燃，就见阮秀琴手捏三根香在神龛下跪跪拜拜，一边伏卦一边烧钱纸，口里还念念有词地祈祷，求祖宗保佑风调雨顺、人财两旺…

    在阮秀琴同志的要求下，每个菜都必须吃一筷子，说这是沾福气。

    午夜十二点，正当张家人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讨论张萍明年结婚的嫁妆时，沿马路上边400米远的老四合院传来了吵闹声，打架声，接着变成了哭声…

    不过进屋不到20分钟，就有人挨家挨户通知说那人已经死透了，等会抬回去经过大家门口时，都出来放一挂鞭炮。

    签完字，凑到装鱼的大澡盆里挑挑选选，最后挑了条2斤8两的草鱼。

    这时候张萍也在旁边凑凑热闹，半碗烧酒下去，脸跟脖子红的比猴子屁股还艳，摇摇晃晃，摇摇晃晃，最后整个人缩到了桌子底下，醉得不省人事。

    红薯饭没煮成，米还弄坏了，见后来的阮得志拿把菜刀要剥老鼠做菜吃，他气得哟，回房倒头就睡。

    后来停电了，好在见怪不怪的阮秀琴备了一把红蜡烛，这次破天荒地点了两支，溢满的烛光把堂屋撑得红红的，印在四人脸上全是喜气。

    但两人在私通半年左右后，弟弟感觉愧对大哥，而向嫂嫂提出了分手。

    尤其是豆腐鱼要多吃点，年年有余嘛，寓意是极好了。

    白天没人打鼾，这一觉张宣睡得好舒服，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过了。

    说起来也是让人难以置信，背后的真实原因就是嫂嫂和弟弟私通，有了感情。

    说明来意，只要签字画押，2斤鱼就到手。

    末了，她总是要特意招呼一声死去的丈夫和大儿子多吃点，吃好点，还嘱咐这父子俩不要在阴间和人吵架，缺钱就托梦与她，会给他们烧的。

    往年过年，张宣都要帮着杀鸡做菜的，但今年多了个阮得志，阮秀琴硬是把他摁回房间看书。

    要是家里实在穷的话，每个菜舀两碗也是行的，反正老张家就是这么干。阮秀琴凑了9个菜就不行了，后面还是舀了重样。

    果然没过多久，就见一群人抬着竹凉椅慌慌张张往镇上医院赶，竹凉椅上铺了一床厚厚的被子，被子下躺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耷个脑袋。

    然后在这次打井水的时候，找着借口火气特别大，一扁担故意照着弟弟太阳穴打。

    老张家穷是穷了点，但得有骨气不是？又不是几百几千几万，怎么能去赖皮呢？简直坏名声。

    堂叔是个吝啬之人，顿时有点急眼，但迎接到自家媳妇那吃人的眼神后，又只得猛吸一口旱烟，眼睁睁望着张宣提着鱼走了。

    墙上的周慧敏不搭话，只是明媚皓齿的对着他笑，很明显不想在公婆和丈夫之间吃夹生饭…

    其实这都是老习俗了，死人经过哪，哪里的人家都会主动放一挂鞭炮送行，不过也不会白放的，事后会得到一块毛巾一包烟。

    像老张家户口本上有4口人，这几年每次都能免费得到2斤鱼。

    欧阳勇作为准女婿，下午按习俗来送年祭了，标准的三生:鸡，鱼，肉。

    没手机、没电视、没娱乐节目，四人吃完年夜饭就围着炭火盆烤火，吃瓜子花生，说说话，准备守岁到12点。

    还是嫂嫂打死弟弟。

    倒也不是他贪图小营小利，而是你送个年祭，就半边***两肉也好意思送出手么？但阳恩德就是这么干的，说出来都是上村一大丑闻，被外人当做茶余后饭的经典话题传承了几十年。

    阮秀琴不许几人去看热闹，说大过年的怕沾晦气，于是老张家一家四口就杵在大门口往上探了会头，还不时和周边邻里八卦八卦。

    傍晚阴云笼罩，雾气缭绕，山风一吹，天气越发冷了，这才有点像过年的样子。

    鸡、鱼、肉三生必须有，蛋卷、猪血丸子和炖萝卜年年不缺席，其它的菜就看着凑，凑够12个碗就行。

    一起床，中饭才扒拉一口，阮秀琴就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去河对门的生长队组长家里分鱼。

    这大姐许配给欧阳家算是嫁对人了。要知道上辈子张宣就没见过阳恩德这么阔气过。

    六点过，阮秀琴就催着张宣去洗澡，接着给他拿了双崭新的千层底自制布鞋，一套新衣服，喜滋滋让他换上。

    外面还在刮风，还在下雨，马路上的行人比起上午倒是少了很多，倦鸟归巢似的都赶回家准备年夜饭呢。

    就没点自由权了，大过年的，我就是想放松放松不行么？坐在条凳上，张宣用和媳妇说话的语气跟周慧敏这么抱怨。

    张宣有点后知后觉，这一刻根据记忆，他才想了这件荒唐事。

    这时堂叔老婆过来了，拿根草绳麻利地穿过鱼鳃，就塞给张宣，说都是自家人，不要额外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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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每年的一个固定戏码，叫焕然一新，就算家里再穷再苦，阮秀琴都会咬牙坚持。

    大年夜，阮秀琴和阮得志两姐弟坐一起叙旧，聊着以前往事，聊着小时候童真，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说着说着就哭了，说着说着又笑了，后面兴致来了，还加餐，各自喝了一碗多烧酒。

    福气不福气的张宣不知道，他反正吃得挺殷实，甜酒配菜，满嘴流油，这是他重生回来吃得最舒畅的一次。

    舍得！大气！

    可嫂子是彻底爱上这个弟弟了，死活不愿意哇。为此嫂嫂求了弟弟好多次想复合，但都遭到了拒绝，于是由爱生恨。

    “进去吧。”看了会，见不得这样的阮秀琴情绪有点低落，把三人都推了进去，然后见风太大了，又把大门合上，横好门栓。

    河对门不远，直线距离300米左右，过桥绕道也不超过500米，张宣撑把黑布伞赶到时，生产队组长家里人满为患，杂七杂八都是来分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