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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意外留下的心理后遗症之一,她对黑夜有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尤其是在陌生的环境,一不小心就会诱发恐慌症。

    没想到10月的上海这么快就天黑了,她只是不小心走错入口,就把自己逼入濒临崩溃的处境。

    痛归痛,还是得打起精神过日子,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病房的门再次关上,律师也紧跟着警察大叔离开了。

    容懿神色匆匆地到处张望,独自走过展览馆的前廊,只觉得两旁精心修剪的树丛人影幢幢,多停留一秒都足以让人窒息。

    不过这是直人的感想,对于容懿来说,炼狱已经深深刻画在血肉灵魂,无处不在。不管是心里的还是身上的伤,短时间内都很难痊愈。

    前几天护理师把她入院时的随身物品送来,据说她进手术时,手心就紧握着这个袖扣不放。

    善后工作不好干啊。

    容懿狐疑地多看了几眼,只阅读了几行字,血液里就有一股凉意蔓延开来,就像被阴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身体,想要呐喊也喊不出声。

    但越是如此,容懿心里的疑惑就越深刻。

    容懿这次是代表新加坡的画廊老板倪虹来上海出差,主要任务就是出席法国艺术家麦可的巡回展。

    —

    不管她多坚强、多勇敢,恶梦总是如此残酷,在猝不及防的时刻,让她苦苦掩盖的伤痛无所遁形。

    白皙清丽的脸上布满惊惧的泪痕,蜷缩在大床一角,像只负伤的小动物,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容懿下意识地握紧手心,直到金属的坚硬触感陷进肌肤,她才能感受到一丝丝的安心。

    那个低沉好听的声音,真的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夜里她总是尖叫着醒来,好几次激动到心脏差点不堪负荷,还进行了急救措施。

    她来的时间有点迟,在心里把自己咒骂了千万遍。

    医生特地找来精神科会诊,在吊瓶里加了镇静剂,让容懿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几天,情绪才慢慢的稳定下来。

    麦可跟倪虹是多年旧识,这次的作品首发站是法国罗,在上海展出三个月后,下一站就是新加坡。

    一切只是经历过最深沉恐怖的恶梦之后,大脑主动给予的补偿与安慰?

    两年了,她仍然没有找到关于aj的任何消息,那些记忆深处最痛的伤口,原封不动的留在心上淌血。

    开玩笑,他可是肩负着大老板的命令,放下手中的案件从美国飞来巴黎处理这个跨国暴力事件,务必把凶手往死里告。

    律师从她手中抽走笔录,沉着地说道,“安心休养吧,接下来我会接手,歹徒一定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容懿背靠着气势恢宏的石柱大口喘息,被心里的恐惧逼得无处可逃。

    两个小时后,华灯初上,流光溢彩的夜晚璀璨迷人,容懿也不管自己一身盛装打扮,跳下计程车就用最快的速度跑向艺术展览馆的大门。

    当她伤势稍微好转,警察就上门了。

    容懿斜倚在病床上,小口喝着护工坚持每天都不能落下的鸡汤,一边回答警察的问题。

    “到底是谁...是谁救了我?”她眼神有些空茫,似乎想把自己蜷缩起来,身体的伤却让人力不从心。

    直人亲眼目睹了一次以后,吓得连饭店都不住了,坚持搬来病房里守着她。

    容懿一觉醒来,已经是接近黄昏。

    容懿记得很清楚,也很确定这是那个人留下的,至于那个人的身份,所有人都三缄其口,一问三不知。

    那些不堪的画面再度浮现在脑海,恐惧就像生了根似的拚命钻进她的血肉。

    警察大叔摇摇头,和善的脸上带着怜悯,“妳运气很好,刚好有人路过发现打电话报警,不过报案者并没有留下资料。”

    “该死!”她低声咒骂,努力逼迫自己数着呼吸,手伸进外套口袋握紧那枚袖扣,感觉掌心传来金属棱角的抵触感,慢慢地冷静下来。

    容懿闭了闭眼,努力维持清醒,却忍不住喃喃自语,“那...又是谁给我安排的病房跟护工?”

    她的恶梦,一直持续了两年,始终未曾真正醒来。

    门边的暗处,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正倚在石墙边,烟头那一点光亮微微闪烁,男人幽邃的眼眸,正好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

    这一日,午后斜阳在把窗边的绿色植栽影子拉得很长,光影交错出悠闲静谧的气氛,几乎要让人忘记这里是医院病房。

    警察在律师陪同之下,只简单询问了基本的资料,甚至连事发经过也没有多问一句,就让容懿在笔录上签字。

    据说法国警方替她找了一个来自美国的义务辩护律师,省去她语言不通的麻烦,堪称把当事人保护得滴水不漏。

    时间没有疗愈任何伤痕,只是制造了很多障眼法,让人暂时忽略被现实封锁起来的心伤。就像蛰伏在暗夜里的野兽,等着在她最脆弱的时刻,冲出来反咬一口。

    律师摸了摸鼻子,这种不靠谱的说词,从法国人口中说出来倒是毫无违和。

    容懿习惯性的握住脖子上的坠炼,依旧是那枚蓝宝石袖扣,在傍晚的微光中,静静地陪她数着呼吸,从无力的梦魇深渊里挣脱出来。

    两年后的上海。

    他为什么消失了?

    律师神色自若,好像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他就是个爱护当事人的好律师,一站式服务到位,没什么好奇怪。

    容懿缓缓打开手心,凝视着那颗镶嵌着蓝宝石的袖扣,铂金底座刻了两个字:“aj”。

    长廊上,一身黑衣的唐君卫倚在窗边,几不可闻的跟律师交换了一个眼神。

    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他也不算说谎,这个案件由警察局长直接授命侦查,所有报告纪录上都是这么写的。

    挥之不去。

    她昏迷的时候,明明有个人一直在耳边低声安慰她,让她别怕,难道那只是梦吗?

    警察大叔从律师手上收走已经签好名的笔录,脸上露出和蔼的微笑,“这我就不清楚了,小姐妳放心养伤吧,法国政府一定会站在无辜的受害者这一方!”

    越想越觉得恐怖,她一咬牙,干脆很不优雅的撩起裙摆,蹬着三寸高跟鞋跑向近在咫尺的铜雕大门。

    ...案发过程已经事先写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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