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但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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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沉默了一会儿。

    还有稍纵即逝的犹豫。

    但赤枝其实没有使用『但丁』的异能力。

    太宰。dazai。d。

    这样的话本来就只有死之前才能说出口。而且还得是面对着织田作之助才行。

    不想让那个人连叫一声‘织田作’都不行，赤枝是怀着这样的念头行动着的。而更进一步的，事关这个世界真相的内容，『但丁』一个字也没有说。

    果不其然，理解了他话语中的含义，太宰的反应在他这样的人来说算的上是惊慌失措。

    也就是说，来和自己交易的人是港口黑手党的高层？

    直接逻辑跳跃，给出重击。某种意义上比把手.枪摆到桌面上还直接了当。

    如果按照当年我向江户川乱步说的那个谎，上一次旅程的‘但丁’和‘贝阿特丽切’与这一次正好互换了, 赤枝想到。

    如果不是表情肌多年来一直僵硬，织田可能就把内心剧烈的震动传达到脸上了。

    不是吧。

    “你要喝点什么吗？”在织田坐下之后，青年的神情又重新镇定下来。

    现煮一杯咖啡需要的时间比调一杯鸡尾酒要长一些，在此期间，对方自我介绍了名字。

    “这个世界只是无数的世界中的一个。”太宰的神情中有一种隐含的痛苦，“然后在别的——本来的世界，我和你是朋友。在这个酒吧……”**

    “把芥川引到黑手党去。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几乎是打断式的发言，青年的表情仿佛窒息了一样。

    先告诉织田作之助平行世界的确存在, 然后从数个角度给予『但丁』所担心的那个人的信息。

    这样的念头在织田的脑海里油然而生。

    大部分时候，看到其中的行文，用词，他可以立刻领会其中的情绪，甚至联想到落笔时另一个自己真实的想法。但也有一部分读起来相对模糊。基本上都是那个‘他’和朋友相关的部分。

    因为「神曲」是一个确保成功的异能力, 而他不确定这个‘成功’是否是一个好的答案。

    所以，赤枝所使用的手段不过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做一些诱导。

    织田偶尔会思考这个问题，还没有得出答案。

    织田沉默地站在那里一会儿，直到青年的表情变得有些慌乱，他才在对方旁边的位置落座。

    “请给我一杯咖啡。”不知怎么的，织田脱口而出的是那本小说集中的自己每每在需要赶稿的时候点的饮品。

    后者作为一个生前没有皈依洗礼，但也无罪的亡灵虽然不用受罚, 但也只能呆在地狱的边缘limbo环, 无法上升到天堂得享永福。

    这答案显然出乎对方的意料，但青年还是带着不变的表情询问了咖啡的种类，然后开始制作。

    一边的眼睛被绷带挡住，身上穿着黑色的外套，头发是棕黑色的卷发——

    感觉很奇妙。

    酒吧位于某个暗巷之中，大门虽然开在地面上，但进去之后楼梯是向下的，怀着警惕的心一步步往下走去的时候，还能听到下面传来的音乐声。

    让犹豫着的织田作之助去写作，避开自己的死亡之日是显而易见的正确, 但对于这个世界的太宰治，谈什么‘正确’都差不多算是侮辱人。

    “所以你就是友人d。”织田作之助说道。

    什么‘卧底’之类的说辞, 如果织田作之助真的在其他地方瞥见了太宰治的话, 一秒钟就可以拆穿吧，因为此世界的太宰的的确确是自愿地沉浸于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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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这个长相……不就是『但丁』所描绘的那个身份在两个世界逆转了的人吗？

    “如果你的目的是我的话——”再加码。

    ——如果不考虑今日商谈的内容，这真是一处适合和朋友一起消磨时间的地方。

    维吉尔作为但丁多重意义上的引路者带着但丁从地狱走向炼狱，然后在炼狱和天堂的交界处悄无声息地离开——第三卷天堂篇但丁的引路人是贝阿特丽切，现实中诗人但丁的早亡初恋。

    但织田不会有那个机会。太宰治的计划已经到达了接近结尾的地方，他们两个唯一有可能见面的机会就是在lupin，太宰治跳楼之前。

    就这样，织田平淡地当着侦探，取来了据说是关系着芥川妹妹下落的绝密影像，又在芥川跑去港口黑手党大楼之后联系黑手党内部人员，试图通过‘胁迫’或者‘交易’来避免之后芥川被追杀。

    但青年的口吻却在织田的心中激起了别的涟漪。好像……有点熟悉。

    稍停，如果友人d就是『但丁』说的朋友，为什么『但丁』不直接告诉他这点呢？应该是自己联想过头了。

    和『但丁』结下缘分的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而赤枝则更是外人中的外人，不过是一个无聊的看客，他完全没有权力替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做出决定。

    省略了前面的‘你为什么让’也就意味着暂时按下关于身份的质疑。

    他抬手打断了太宰的话。

    即使吐出血来，自己粉身碎骨也要守护的世界，要是因为一个外人不值一文钱的同情出了差错, 那真是人间惨剧。

    织田的脑海里浮出了疑惑。但——『但丁』还怀疑着太宰可能是卧底的话，总不至于一路卧底卧成首领了吧。

    “这个世界？”织田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把假的当做真的来看待的话，『但丁』上一次是为了某个人的‘想要看到他写的小说’而使用了异能力, 而这一次就是另一个人的‘后悔不曾涉足那份孤独’了吧。

    这么说维吉尔好像有点落寞了, 不过, 从一开始让维吉尔去找但丁的人就是贝阿特丽切。也就是说，无论是诗歌内还是诗歌外的但丁, 贝阿特丽切都是最为重要的。

    虽然这么想着，但织田作之助因为脑内的迷思下意识地接过了咖啡并喝了一口，等到想起来对方依旧敌我未明不应该喝的时候已经迟了——名叫太宰的青年已经表情破功，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神曲」所描述的故事的一开始, 主人公但丁醒于幽谷密林之中，被狮狼豹追赶着然后遇到了曼图亚的诗人维吉尔。www.baijiawenxue.com

    “呀，织田作。好久不见。”他带着微不可查的笑容说道，“喝一杯的话是不是还早了点儿？”*

    织田仔细地观察着太宰的反应。从青年又一次短暂破裂的面具下方可以窥见一丝迷茫。

    ‘不是自愿当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的’‘很辛苦啊’‘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在别的世界，我和你是朋友。在这个酒吧喝着酒，聊些无聊的话打发时间’。

    “在这里和你会面的目的想必你也很清楚。”织田选择直接切入正题，“我的部下在黑手党的本部惹下了麻烦。希望能和你达成不追究的交易。”因为多少有点尴尬，他说的很简洁。

    此刻整家酒吧里就只坐着一个人。

    也只有在这次见面，某人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想来说声再见的时候，他的形象会无限接近于『但丁』胡乱编出来的那个。

    『但丁』把那本签着「铃木柳吉」名字的小说集‘借’给了他，只说会在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取回，于是他好好读了里面的文章。

    不行，这个人这样下去是不会诚实回答的。那么——

    “芥川一定要去黑手党，有什么理由吗？”最后，他相当含糊地提问，并且尽可能地使用了友好的语气。

    后面的话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

    灯光不怎么亮的窄小的酒吧，并列坐在吧台前的三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背景音乐说不定很有品味，老板一定是个有趣的人。

    太宰还在盯着他。然后小声地说道:“芥川君的事，你不用担心。原本就没有打算对他造成伤害。只要他能活着从大厦里出来的话。”

    『但丁』在那天出现在‘旋涡’咖啡厅和织田作之助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他虽然离开时给织田留下了联系方式，但好像也没什么能用的上的机会——知道对方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关系亲密，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如果不对此进行解释的话，交易就是空谈。”织田皱着眉头说道，“怀着这样的态度来到这里，是想见我吗？那个一开始的叫法。”

    这个叫法，好吧，验证了。

    如果那个人在最后还是做出了同一个决定，那么赤枝也希望对方能在死前拥有短暂的心灵的平静。

    对方约定的地点是某间酒吧。

    在织田作之助稍一踌躇的时候，坐在那边的青年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不知怎么的，像是放老式电影一样，在织田的脑海模拟出了如斯的场景。

    ‘自己’坐在中间，听着两个伶牙俐齿的友人斗嘴，偶尔插上几句。

    不过，另外两个人的身影是完全模糊的，并不能辨认，因为这毕竟是想象。

    楼梯很快到底了。里面的空间并不大，配合装潢却不知为何给人以一种温馨感。

    在一家酒吧里喝着酒闲聊着的三人组合。

    最后一句话岂不是朝两个方向都解释的通吗？

    时而忧郁时而活泼的d。擅长吐槽坚定不移的s。这样的形象偷偷地植根在了织田心里。

    虽然他现在使用着的这个身份名字叫做『但丁·阿利吉耶里』, 但从「神曲」这个异能力的对应来算，赤枝的位置毫无疑问一直是维吉尔才对。

    此外，能对这种事情做出决定，真的只是港口黑手党的高层就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