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执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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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燕凝大惊，“殁了？”

    “与子偕老。”

    “不会的。”唐燕凝嫣然一笑，反手握住晏寂的手，“执子之手。”

    唐燕凝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墙头草的功夫，京城里唐国公要是认了第二，那没人敢认第一。皇帝清醒上朝，太子被圈，翊郡王屁事儿没有，唐国公头一个就跑到了琳琅苑里，大赞唐燕凝眼光好。

    如意算盘打得倒是不错，谁能想到转眼间形势逆转，皇帝不是真的病，晏寂也没事，反倒是太子被关了起来呢？

    正如先前所料，唐国公没有死罪。但，他从小就是养尊处优，一辈子从未有过什么波折。乍一进了刑部大牢，先不说用不用刑，单是那遍地老鼠的阴暗牢房，就够唐国公受得了。再不时听到哪个被抄了家，哪个被砍了脑袋，又是惊吓。还没轮到提审他，唐国公自己就先吓了个半死。又听说宫里江沁玥已经是被赐死了，唐国公许是怕遭酷刑，竟然趁人不注意，一根腰带吊死在了大牢里。

    苏老太太得知最倚重的儿子死了，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去了。

    尊贵如豫王犹如此，余下人等更不必说了。皇帝没有什么心思去细问，但凡与太子有勾连者，一概打入刑部大牢，问讯之后便是处置，抄家的砍头的流放的，一时之间京城里血雨腥风。

    正因如此，他才在得到唐燕凝进城的消息后，着急火燎将人带了回来，甚至让晏泽一个外男，堂而皇之进了唐燕凝的闺房之中。对唐国公而言，女儿能得太子青眼那是天大的福气，能够在太子登上龙椅之前将二人凑成一对，那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珍贵妃，皇帝念在远嫁的安泰公主面上，又因她也并没有做什么伤害皇帝之事，只是被晏泽威胁了妥协，终究几十年情分在，皇帝也没有更重的惩罚，只叫她将宫务交出，换她闭宫思过了。

    与唐国公一般的还有大小不少的官员，甚至还有不少的宗室勋贵。如，卫国公父子等。

    春暖花开之时，晏寂握着唐燕凝的手，走在别院外的林子里。看着满目清翠，晏寂叹道:“大婚还要再等两年多。”

    晏寂长长叹了口气，“我只怕你到时候嫌弃我人老珠黄。”

    唐燕凝得知消息后，完全愣住了。她实在没想到，唐国公竟然会自裁。

    又听说唐国公没有死罪但活罪难逃，怕不是得革去爵位，另外还要罚一大笔的银子。饶是不能出门，冬晴园那边也天天嚷嚷着他们不过是旁支儿，不该被关在这里的。

    如果不是晏寂提起，她已经想不起这个原本的女主了。太子，太子妃……好吧，是江贵人。这是不是也算作是殊途同归了？

    要说以豫亲王的老奸巨猾来说，不会让女儿一家掺和到这种皇室倾轧中来——谁坐龙椅，他们都是铁打的亲王郡主，何必去冒险站队？

    晏寂总算是有了空闲，立马儿来看唐燕凝，与她说了说外面的形势，又捻着她的手道:“圈了那几个院子，也是不叫人来打搅你的意思。我听初一说了，你家三房那边闹着要分家。”

    但经此一事，皇帝大受打击，真的病倒了。

    好在，尚有大皇子等人在御前侍疾，也算解了皇帝一些心病。要说起来，从晏泽事中获益最大的，这一次倒是薛皇后一脉。太子没了，大皇子如今是皇帝仅存的嫡子不说，还是长子。荣泰公主在皇帝昏迷期间几次闯宫，欲到圣驾前，都被晏泽斥责了，甚至软禁在了公主府里。皇帝醒后，自然对这个女儿也更加的看重了些。

    晏寂亲自带人，在下朝的时候将唐国公押走。

    晏寂冷笑:“你以为皇帝的并病全都是装的吗？那是晏泽透过宫妃之手，给他下了毒。要不是发觉得早，这会儿怕是国葬都过了。这次宫里不止江贵人一个，还有数名宫妃被赐死，对外只说是暴毙。”

    “他是自戕。”人都死了，晏寂也不想过多说什么刻薄的话。“皇帝终于要见他，想要问问他到底为何这样做。谁也没想到，他当着皇帝的面儿，拔下了发间的簪子，就那么捅进了自己的脖子。”

    卫国公府一家被抓，荣华郡主等女眷拘禁在卫国公府内。豫王自是也焦急，不顾年纪体面亲自去求皇帝。皇帝正在气头上。他老人家觉得，如果不是那帮子上不得台面的人撺掇，他精心培养了二十年的储君，又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因而不但没有允了豫王求情，还将他劈头盖脸一顿责骂，豫王出了宫去便病倒了。

    皇帝当场就撅了过去。末后与晏寂哭诉:“他就那么狠心！我何曾要杀他？有我在，就有他一世的安生日子过啊！”

    不过，就算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唐燕凝这里，也没能逃过被晏寂铁面无私捉走的命。

    人死为大，刑部放回了唐国公的尸身。

    别的几个尚且有个完整尸身，就算不能葬入皇陵，起码也算是入土为安。唯有江贵人柳贵人，听说连夜被送到了化人场，挫骨扬灰了。

    接连几日晏寂都是忙碌的，好在有了他的消息，唐燕凝整个人放松下来。城门已经开了，她也叫谷雨亲自回了别院去送信。谷雨回来后告诉她，林氏一切都好，身边儿有唐燕容陪着，叫她放心就是了。

    连带着，薛皇后的凤仪宫，也重新打开了。薛皇后重新出山，掌宫务。

    没过几日，又传来晏泽暴毙的消息。

    其实晏寂明白，晏泽终究做了二十年太子，自来高高在上。看着随和，但也是心高气傲的。让他被废后苟活，他是做不到的。

    只是，国公府还被禁军围着，除了琳琅苑，余下各处人等都不准随意走动。

    国公爵位已经被革除，这国公府自然住不得。好在林氏手里产业颇丰，干脆又带着唐燕凝搬回了别院，远离这些是非。

    唐燕凝就算不出门，也听说了外面刑场上血流成河，一场大雪都盖不住满地的血渍。好在，唐国公倒是保住了命——这多年来在京城里一直被人说庸碌，太子也并不是很看重这个溜须拍马之人，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从唐国公被抓了起来，三房就已经开始哭喊分家了，生怕被唐国公连累了。

    唐燕凝当然知道晏寂的用心，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早知今日，还会不会算计半辈子了。”

    这些话，晏寂并没有对唐燕凝说。唐燕凝也没有追问，二人低语了许久，晏寂才算不舍离开。

    父女名分一场，唐燕凝要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为唐国公守孝三年。

    血溅一地。

    唐燕凝只好接回了林氏，好歹得将死人安葬了再说。

    奈何豫亲王没个好女儿。荣华郡主一向是见风使舵眼高手低的人，卫国公也不遑多让。夫妻两个早就投靠了太子，这次太子监国，没少得卫国公相助。卫国公与唐国公不同，手里握有实权，又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卫如玉，也打着将女儿送到太子身边的主意。在为太子效力这件事儿上，唐卫二人不分伯仲地卖力气。幸而太子一时倒台了，不然这两个国公府怕是也要斗一斗的。

    从江沁玥进宫后，他便时常自觉高人一等，免不了要为了江沁玥多加谋划一下。因此，上蹿下跳得有些个厉害。偏生他老人家还觉得，凡事也要留一条后路，因此与太子走动也频繁。原本眼瞅着晏泽就要上位，唐国公能不急着搏一搏泼天的富贵？

    “我年纪还小呢。”唐燕凝倒是不在意多等两年。毕竟她这具身体，满打满算也才十六岁。就是再等两年，也才到上辈子成年。

    这一下，唐燕凝倒是真的又结结实实吃了一惊。皇帝这个人，她见过不多，但从晏寂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年纪大了，心软了。别看他对跟着太子犯了事儿的朝臣勋贵下手狠辣，对晏泽本人却一直没有什么说法。她还以为，这一次就算不轻轻放下，起码也会保住晏泽一命。

    当然了，唐国公这一套操作下来，目的也不单单只是为了来找补一下之前对唐燕凝的态度。他是有些担心的。

    情知这一次太子怕是难逃一死，至少也是个终身圈禁的命，唐国公不得不立刻翻脸，对着唐燕凝来讨好了。

    葬礼未过，三房吵着分家。林氏也干脆，苏老太太留下的体己她一点没要，都给了三房。不出三天，三房的人就都搬离了国公府。

    “对了，你们府上那个在宫里做贵人的表姑娘，已经殁了。”

    好在，热孝过后，不知晏寂用了什么手段，皇帝赐婚，也算是绝了一些人打着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