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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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团漆黑的“树枝”从楼下膨胀而出，瞬间铺满她们下面那一层的楼梯，尖细的前端直抵在墙上，还在不断顺着墙壁向上爬，雪白的墙体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树枝”覆盖大半。

    【呵。】

    苏幸拧眉：“下去之后呢，我们根本出不去。”

    苏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货梯间偪仄的空气仿佛冻结，只有电梯显示屏上鲜红的楼层数在无声跳动，呼吸间，又上升了一层。

    苏幸扒着扶手站起来，坚定道：“听你的，反正你的选择肯定都是对的。”

    不过，也可能是事情发生太快，还没人来得及逃到紧急通道。

    楼梯台阶修的有点陡，虽然走得慢，可坐惯了电梯的苏幸已经忘记上次徒步爬楼是什么时候了，小腿略微的酸胀让她放慢速度，回头看向后面的温如窈。

    苏幸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努力抑制着呼吸声，但触须已经开始向她的方向伸来了，而且目标统一。

    苏幸站在原地不再前进。现在外面铺天盖地全是这玩意，但在这“雾”里，真的还能呼吸吗？会不会有毒啊……

    苏幸下唇越咬越紧，抬眼盯着温如窈纤瘦单薄的背影，还有那不太“灵光”的腿脚，总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在下一层被突然冲出来的怪物一口咬死。

    【分明是智商碾压。】

    苏幸目光变得有些复杂。算起来，从电梯里开始，一共三次了，每次都是靠温如窈她才脱险，明明对方也一副很怕的样子，但每到关键时刻就出奇的冷静。

    离近看才注意到那“雾”竟然是丝丝缕缕清晰可见的丝状，有肉眼可见的颗粒物，甚至还透着股难以形容的古怪味道。也许温如窈的推测没错，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雾。

    温如窈撑着楼梯扶手下楼，磕红脚踝的那只脚明显有些异样，伤口应该影响到走路了。

    楼梯间很安静，每一层的门都是从里面锁死的，通过窗户透进惨白的光线照路，苏幸走在前面，一步一步警惕地踏下台阶。

    “……”

    只有两个选择，留下来却是拿命赌博。

    温如窈看苏幸一脸笃定，还挑起半边眉毛，黑亮的眼睛灼灼地落在自己脸上，一反常态的模样，挺有意思的。她不由抿起唇，唇角不着痕迹地微微扬了下，为了掩饰笑意跟着站起来，偏头道：“那我们继续往下走吧。”

    苏幸：“……”

    反正刚才一直都是自己冲在前面，指不定后面还会冒出什么吓人的东西来，她的小心脏可经不起太多惊吓，既然温如窈要在前面打头，就随她呗。

    所幸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任何活物，大概因为这条通道平时都锁着，自大厦自正式启用以来，除紧急状况外不被使用，大家已经习惯走正门的电梯，所以才没人。

    触手上还长有成排分布的凸起，仔细一看，是微泛白的吸盘似的东西，像一张张开合的小嘴。

    她紧跟在温如窈身后一阶一阶往下走，昏暗的楼梯间一片寂静，除了她们尽全力压低的脚步声，没有一丝其他的声响，仿佛全世界就剩下她们两个活人。

    好歹刚刚一块经历过生死，苏幸对她不像之前那么排斥了。

    苏幸的脸正对着那面墙，那哪里是什么树枝，分明是一根根还在不断蠕动、扭曲的触手！

    方才被打破的是四楼楼梯间的窗户，玻璃被从外面打破，使得楼梯上洒了满地尖锐的玻璃渣。外面乳白色的雾气正缓缓地从窗户的破洞渗进来，像烟雾状的白色泡沫，竟下沉堆积到了楼梯上，顺着台阶向下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苏幸双腿终于有了力气，她试着站起来，才发现那只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腿。

    “没关系。”温如窈看着她笑了下，转身向前：“下面的几层我走前面吧。”

    对方被她落下了一小段距离，依旧赤着脚，正缓缓踩向下一阶台阶，原本圆润白净的脚趾沾了些浮灰，白皙的脚踝还磕红了一大片，不知是不是刚才躲怪物时造成的，纤尘不染的裤脚也染上了一块污迹。

    每到一层都要仔细观察下面的情况，确保没有危险才继续下楼，所以半个多小时过去，她们才下到十楼。

    温如窈沉思片刻，眼底微亮：“去一楼便利店，那里至少还有食物，也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救援。”

    不听你的也不行啊，只有跟着你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温如窈一只手抓着她，另一只手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说完她抬眸瞥向苏幸，迟疑道：“我不保证做出的决定是对的，下去后我们甚至可能死得更快，你……确定听我的吗？”

    温如窈已经越过面前，见她停下，警惕地往下看了看：“有动静？”

    闭嘴。

    在电梯已经到达15层的时候，苏幸僵着身子抓起温如窈的手，两人几乎同时推开了通往楼梯的门。

    苏幸心里白眼翻到天上，对于说她是舔狗这事十分不爽。虽然苏幸是喜欢女人，但温如窈那种性格完全不是她的取向，而且从小到大跟她表白的那么多，有男有女，从来都是别人痴缠不放要和她交往，苏幸还真没给谁当过舔狗。

    “……没有。”苏幸目光向下，顿了顿说：“你，脚没事吧？”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标识，她们已经下到了五楼，刚才那些触手明显是朝楼下去的，下面还会不会遇到她不确定，可要重新返回楼上吗？明显也不安全，她们不知道现在在19楼待着的会是什么。

    “啊——”

    不过她自己也仅仅是多了一双合脚的鞋而已，本来这个时候应该坐在干净舒适的办公室敲键盘，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开始“亡命天涯”的末日模式，还是和没说过几句话的上司一起。

    温如窈轻轻松开拽着她裤脚的手，顿了顿，启唇：“不管回去还是继续下楼，都有可能会死，但我还是想下楼搏一搏。”

    温如窈双手搭在楼梯扶手向下面几层看了看，又偏头打量“雾”渗透进来的速度，说：“下面没有看到有雾的迹象，根据起雾的时间推算，整个一楼大厅应该还没被渗透太多。”

    她身体不由向上猛缩，触须移动更快！

    触须还在往上爬，眼看就要碰到她的腿了，苏幸心跳如鼓，忍不住把脚往上缩了缩。

    视线中最后一根触手消失在楼道里，楼梯间倏地恢复死寂。这些触手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很快，加起来不过短短几秒，苏幸却像死过一次。

    难道这就是女主光环？

    那所谓的系统呵了声就高冷下线了，一句废话没有，反而让苏幸心里发虚起来。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耳膜，就从她们脚底楼梯的正下方传来，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慌乱地朝楼下的方向奔去！

    苏幸和温如窈对视了一眼，不由屏住呼吸。

    这个时候选择乘电梯上十几楼……而且，刚刚为什么停顿了那么久？

    温如窈撑着扶手站定，她眼眸微抬，密而长的睫毛下眸色偏浅，明明是冷淡的眼神，配上微微上挑的眼尾，偏又多了分勾人的妩媚。会让人为她相貌心驰神往，又因那清冷的气质不敢亵渎。

    触手纵横交错蔓延的速度很快，几秒钟便爬到了距离她们仅差四五阶台阶的地方，下面的楼梯完全被占据后，没有感应到活物，大部分触手都停了下来，只有前端几根细小的触须还在试探性地向上伸展。

    苏幸下意识就想往回跑，但楼梯突然被什么东西从下面猛地一顶，力量之大几乎要把整个楼梯截断，她脚下一滑跌倒在台阶上，温如窈本就不便奔跑，只堪堪贴着里侧墙壁维持平衡，慢慢滑坐在她身侧。

    她一停，那触须也停止了前进，画面像诡异的静止，大约两秒钟，黑压压的触手唰地向楼下收缩，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铺天盖地的蠕动声，开始追着刚才那阵下楼的脚步声移动。

    “救援……”苏幸小声嘀咕了声，但觉得也只

    尽管不愿承认，现在这个世界已经颠覆了她的三观，如果温如窈发生了意外，自己是不是真的也要跟着“死亡”？目前还没有离开这栋大楼，到外面之后又会遭遇什么状况，会不会还有无数只比楼上那两只更可怕的变异怪物？

    暗自叹了口气，她抬脚准备重新走到前面开路，刚跨出一步，“哗啦”一声，下面一层忽然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

    “啊？那个……”苏幸愣了下，望向她自顾自走在前面的背影，想想又合上嘴，跟在对方后面。

    眼前这面电梯门后即将到来的东西，对她们而言完全是未知的威胁，但旁边的紧急逃生楼梯，目前可以肯定没有危险。

    是人吗？

    “……”

    两三根触须的顶端微微立起，探查领地一样缓缓向上滑行，而一个台阶之上，就是苏幸她们所在的位置。

    那几根触须霎时顿住，随即高高立起，似乎在细嗅空气中的动静。

    对方若真的就一个人死掉，苏幸以后想起来大概还会伤感一下，但如果连带自己也……

    只差一点点，苏幸本能地想要翻身爬起来逃走，突然被一只细白的手按住了小腿。

    【啧，瞧瞧你，这是你一个舔狗该有的想法吗？】

    现在她决定无条件跟着“女主”走了。

    有孔洞密集恐惧症的苏幸胃里一阵抽搐，但她现在只敢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双腿仿佛完全失去知觉，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苏幸头一次见浓到这种程度的“雾气”，竟然在室内都清晰可见，不禁皱眉停下，盯着多看了几眼。

    “现在怎么办？”苏幸踌躇着，小声问。

    苏幸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突然有点唏嘘，印象里温如窈还是外表光鲜，年纪轻轻空降高职的富贵“花瓶”，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就要为了求生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