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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愿和江潮坐在座位上,看着戚野从队尾一直排到最前面,然后挤开人群,什么都没拿,两手空空的出来。

    能找到这么清淡的菜品也很不容易。

    加起来正好五块。

    如今,开学时的缴费一般都直接从银行卡里划,学期内零散、小数目的各种费用则在群里转给老师。

    在他前面排着的是个身形很壮的男生,饭量大,一个人点了四五份肉菜,还要了三两米饭。最普通实惠的套餐,硬生生点出了四十多的价格。

    刚找到一张空着的四人位,陈诺和江潮端着餐盘过来。

    石小果端着两碗面回来,毫不客气打断他:“放心,你这辈子过完也轮不到什么大任,所以不用忍了。”

    速度放缓,包得很慢很慢,直到下课铃响起,他只包好了语数外大三门。

    戚野注意到陈诺的动作,冲他微微点头,然后一口回绝:“谢谢,不用了。”

    江潮完全不能同意后半句,拿筷子狠命戳碗里的红烧鸡块,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怎么一点儿没感觉?”

    “啊?你说什么?”中午食堂人多,吵吵闹闹的,石小果没听清,“我说那个七……”

    何老师一点儿不嫌弃已经不成样子的钞票,伸手接过,又从桌下拿出一套校服:“刚上课忘了和你说,我回来一看,这儿还有套去年多出来的衣服,你看看码数合不合适。”

    离开办公室,戚野没有立刻去食堂。转头进了卫生间,换上衣服,然后在包装袋里,找到一张印着生产批次和日期的白色小卡片。

    回班放好,这才走出教学楼。

    比起大锅饭的普通套餐,现下现做的面更受学生欢迎,队伍总是排得特别长。

    “你吃套餐还是面?”见石小果还在纠结戚野,许愿不得不转移话题,“吃面的话我去排队。”

    沉默几秒,他抓紧校服:“谢谢老师。”

    阿姨用两个餐盘才盛完,递过去,又问戚野:“吃点什么同学?”

    江潮顿时感觉找到了知己:“我就说吧!咱们学校的饭真的很难吃!”

    石小果接着追问:“什么忙?”

    刚才还特意放慢速度,好让她看清包书皮过程的男孩站起身,语气平淡:“让一下。”

    几个人坐下来吃饭,没吃几口,石小果继续方才的话题:“对了许愿,你和那个七爷到底怎么认识的?”

    “我看咱们班长马上就要修仙成功,随时准备白日飞升。”江潮心有余悸,“下次还来什么食堂,干脆直接搁外头花坛里,随便摘点小花小草行了。”

    江潮毫不犹豫:“可乐!”

    看清上面的生产日期,抓着袋子的手微微收紧。

    正是吃午饭的时间,戚野分辨过人潮前进的方向,很容易找到食堂在哪里。

    刚得出结果的瞬间,戚野几乎抬腿就想走。

    “人家叫戚野。”石小果说得无心,许愿想起自己之前的误会,还是很尴尬。

    石小果一听就笑:“行了,你这点小身板排什么队。先去占位置,待会儿我把面给你端过来。”

    “等一下。”她说,“我找找我的卡。”

    “去吃饭吗?”其他同学已经结伴,三三两两出了教室,许愿问,“我带你去食堂吧。待会儿吃完饭,正好让我哥陪你去买校服。”

    卖套餐的队伍排队快,没一会儿便轮到戚野。

    然后有些迟疑。

    “哎哎哎?”江潮想要反驳,看了看她手里的面,又腆起脸,“小果小果,那什么,给我分点面呗。”

    后面的十几分钟,许愿没有看课本,一直在瞧戚野怎么包书皮。

    “怎么不是?”江潮没心没肺惯了,认定戚野和他一样不喜欢食堂的饭菜

    阿姨不由愣住:“哎?”

    戚野垂眸,没说话,收起折叠小刀,又把剪下来的废纸片一一收好。

    许愿诧异抬眼:“怎么了?”

    许愿准备把自己的饭卡给石小果,一摸口袋,刚才还在里面的饭卡不知道去了哪儿。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元纸币,正想递过去,阿姨摆手:“咱们这儿不收现金,你去办个饭卡。”

    *

    “你见过我哥的,就是……”

    石小果匆匆摆手:“别找了别找了,刷我的就行。”

    但食堂里充满了各种食物的香气,温暖的,诱人的。随着呼吸一起,拼命往早晨什么也没吃、空荡荡冷冰冰的胃里钻。

    戚野离开教室,先去了何老师的办公室。

    冬瓜两块,白菜两块,米饭一块。

    在进食堂之前,戚野已经想好要自己吃什么。压根不看花色种类,迅速找到最便宜的几个菜,在脑海里计算出总价。

    “所以他就这么走了?”食堂里,石小果凭借身高优势,走在许愿前面,帮她在人群中硬生生挤出一条路,“明明早上是你帮他解围的好不好!”

    许愿指了指最后一排的陈诺,想起上次见面的场景,飞快眨动两下眼,“反正以后有什么事儿找他就行,他是班长,所有事都归他管。”

    他没去其他窗口排队,甚至没在食堂里多停留一秒,神情冷淡、步履匆匆地径自朝出口走去。

    L码,是他平时穿的尺寸。

    许愿无奈:“你声音小一点儿。”再大声些,所有人都能听见。

    石小果的力气比很多男生都大,许愿反抗不过,只能先去找座位。

    “橙汁。”石小果下意识回答,想了想,又起身,“人太多了,我和你一起去。”

    说着,她把许愿往就餐区的方向推。

    许愿有些迟疑:“……是吗?”

    她问得太具体,许愿还没想好怎么圆,陈诺放下筷子,“我去买瓶水,你们要可乐还是橙汁?”

    几秒后,他收起纸币:“那不要了,谢谢。”

    只能当面把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币交给班主任。

    江潮终于肯放过鸡块,用筷子指向食堂门口:“瞧!那是不是你的新同桌!”

    石小果言简意赅:“滚。”

    他独自站在人群中,犹豫许久,最后还是走到队伍末尾。

    许愿给他们让出位置:“姑姑上次不是说,以后要每天给你送饭?”总这么吃素也不行。

    食堂做菜一向重口味,偏油偏咸。而陈诺身体差,一切油腻辛辣的食物都不能吃。

    何老师又嘱咐几句,让他安心学习,以后有什么事来找她,就让他先去吃饭。

    他不带表情地越过她,没说再见,把废纸片扔进垃圾桶,自顾自走远了。

    “我可以再忍一忍。”但他就要和他们一起吃食堂,听见许愿这么说,还煞有介事,“那谁谁曾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

    说最后一句时,他看向石小果。

    换算成打折的临期挂面,他一个人能吃上很长一段时间。

    她茫然看向他。

    西川一中学生不算多,占地面积却不小。每个年级都有单独的教学楼,加上实验楼、大礼堂和食堂,初来乍到的人不容易分清。

    陈诺和石小果去买饮料,江潮继续拿筷子处刑鸡块。百无聊赖,他戳着戳着,眼睛突然一亮:“你看!快抬头!快看!”

    最后,还是许愿给江潮挑了一筷子自己的面。

    *

    早上才从戚从峰那里拿到钱,戚野既没有空去银行存起来,手机坏了,也没办法转账。

    许愿在铃声里拼命点头:“我终于看懂了!修中间斜角的时候不能剪太多,不然就包不起来了!”

    纠正过称呼,她语气尽量轻描淡写:“也没怎么,就是在路上偶然碰到,他帮了我的忙。”

    来得晚,大厅内人头攒动,他没看见就餐区的许愿和江潮,站在离窗口几米远的位置,认真端详菜品定价。

    “就在那儿,在对面。”她热心给戚野指窗口,“一张卡押金二十,办完回来再刷就行。”

    小姑娘格外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语气透着种明快的活泼劲儿。

    许愿顿时松了口气:“我也要橙汁。”

    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男孩毫不留恋地转身,直接掉头离开。

    江潮家境好,家里有几个规模很大的工厂。按理可以天天大手大脚点外卖,或者专门请阿姨送饭。

    许愿抿唇:“那你下回点外卖嘛。”

    许愿瞧了眼陈诺的餐盘,里面简简单单几道素菜:清炒小白菜、炖豆腐、胡萝卜配玉米粒。

    戚野应了声好。

    戚野的手一顿。

    “没事的,就中午一顿,来回跑多麻烦。”陈诺微哂,“我觉得在食堂吃挺好。”

    “合身的吧?那太好了,正好不用继续放我这儿,也不用再叫班长带你去买了。”何老师显得很高兴,“待会吃完饭记得把校服换上,不然被值周生抓住要扣咱们班的分。”

    校服被强行塞进手里,戚野低头看了眼码数。

    戚野扫了眼离自己最近的红烧肉,喉头微动:“一份冬瓜,一份白菜,三两饭。”

    他拒绝得太快太直接,许愿一时没回过神,还在往下说:“如果找不到他和我说也……诶?”

    许愿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步。

    西川一中是公立初中,有政府补贴,食堂价格并不贵。即便如此,在这里点一份套餐,最低也要五块钱。

    陈诺正在往他们这边看,见许愿指向自己,笑着同戚野招手。

    最后,他没把包装袋和卡片丢进垃圾桶,而是和那件换下来的旧校服一起,仔细小心地收起来。

    更别说去找出售校服的杂务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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